周克钟的办公室里,林枫、周克钟、安雄环坐在沙发的三个方向,蓝燕琳则坐在了正对林枫的椅子上;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林枫心里别提多难受了,他对周克钟道:“周局,麻烦你给她倒杯水。”
“我来。”安雄闻言赶紧起身去给蓝燕琳倒了一杯水,林枫皱着眉头道:“蓝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今天下午不还好好的吗?怎么才过这么一会儿就搞成这样了?”
蓝燕琳的眼泪又流出来了,林枫叹了一口气,道:“蓝姐,你也是警察,你应该知道这个事儿有多严重,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们,请你相信,我和周局还有安队长绝对不会害你的。”
看蓝燕琳还是一个劲儿的光哭不说话,林枫急了,道:“蓝姐,哭解决不了问题,现在这个事儿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了,你是齐山县公安局的民警,你杀了人,大家都得跟着你倒霉,你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全局别的民警想想吧。”
听到这儿,蓝燕琳抬起了头来,目光呆滞地道:“人是我杀的,我对不起单位,对不起组织,让我去死吧。”
周克钟闻言白了蓝燕琳一眼,“嗨!你这个小同志也真是的,事情都还没搞清楚,就说什么死呀死的。”林枫也道:“就是,就算要死,你也得把事情说清楚了;行了,别哭哭啼啼的了,赶紧把事情的详细经过给我们说一遍。”
蓝燕琳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慢慢地道:“今天下午我和林局见完面以后觉得心里特别烦,就不想去上班了,我回到家的时候,正好听见厨房里传来我母亲的惨叫,我就急忙跑了进去,结果发现我母亲倒在了地上,后脑还流了很多血;我继父看我进去了,就惊慌失措地对我说这是个意外,我急忙去查看我母亲,发现她已经没有了呼吸,于是我就冲上去和他抓扯了起来,但是我力气没有他大,几次扑过去都被他推开了;后来我就拿出手机走到堂屋准备报警,谁知道这时候我继父从厨房冲了出来,一把夺过我的手机摔在了地上,接着他就把我摁在地上,说反正他也杀人了,也不在乎多杀一个,而且他还想非礼我;就在他撕扯我衣服的时候,我正好看见不远处有根小木凳,于是我就伸手过去拿起小木凳砸在了他的头上,第一下就把他的头砸出了血,他捂着头倒了下去;当时我已经完全气疯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让他死,于是我就用小木凳朝他头上拼命的砸,不知道砸了多少下,最后我见他不动了才停的手;当时我吓坏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人清醒一点儿了,这才跑出去报的警。”
听完蓝燕琳的叙述,林枫掏出烟来递了两支给周克钟和安雄,自己也点上一支抽了起来;从事情的经过来看,蓝燕琳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因为陈江已经明确表示了要杀死她,而且正在对她实施性|侵犯;可当蓝燕琳第一下把陈江打倒之后她就应该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事儿,谁知道她却拿起小木凳直接把陈江给砸死了,往轻了说这属于防卫过当,往重了说还是故意杀人,只不过有从轻情节罢了,不管如何,判刑是跑不了的。
而此刻周克钟和安雄却在想另外的事儿,刚才蓝燕琳说今天下午她和林枫见完面以后觉得心里特别烦,这句话直接让周克钟和安雄浮想联翩,一男一女见完面觉得心里烦,这不正好说明林枫和蓝燕琳之间有那种关系吗?蓝燕琳长相甜美、身材火辣,是齐山县公安局出了名的一朵花,林衙内又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这俩人之间有点儿什么再正常不过了;看来这个案子怎么处理完全得看林枫的意思了,敢随随便便动他的女人,那可就是找死了。
林枫此刻心里却没有想那么多,通过蓝燕琳的叙述,再加上进屋后看到的破败场景和满地酒瓶,林枫可以肯定,她那个继父陈江根本就是一个人渣,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当务之急是如何帮蓝燕琳脱罪,想到这里,林枫对周克钟道:“周局,你马上安排一下,第一,立刻组织警力对陈江过去的事情进行调查,越详细越好;第二,赶快把现场勘查报告和尸检记录拿出来;第三,蓝燕琳不宜收监,马上给她办理取保候审手续,我来做担保人。”
其实像蓝燕琳这种情况并不符合办理取保候审的条件,可是有林衙内出面,周克钟怎么着也得卖个面子,他想都没想,当即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因为蓝燕琳的事儿,今晚肯定是回不去江州了,林枫给徐美丽和夏雨琴去了电话说了一声,接着他就陪蓝燕琳去办理了取保候审手续,由于两个人都没有住的地方,周克钟主动开车把他们送去了洪顺大酒店,并且帮他们开了房间;结果等林枫和蓝燕琳上去的时候,周克钟亲自打开了一间豪华单间,贼兮兮地笑道:“枫少,小蓝,你们都累了,早些歇着吧,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们吃早饭。”说完他丢下房卡就跑了。
林枫此刻算是知道周克钟误会了,他朝蓝燕琳苦笑了一下,道:“你先进去睡吧,我再另外去开一个房间。”说完转身就要离开,不想手臂被蓝燕琳一把拉住,只听她悉悉邃邃地道:“别走好吗?我害怕!”语气充满了恳求,林枫回过头来微微笑道:“我可是个男人,而且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不怕我把你那个了?”
“你不是那样的人。”蓝燕琳轻声细语地低下了头,连脖子都红了,林枫心一软,道:“好吧,你睡床,我睡沙发。”
进了房间,林枫当时就傻眼了;屋子里明显经过精心布置,就连床单上都洒满了玫瑰花瓣,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周克钟安排的,林枫不由对蓝燕琳苦笑道:“看来真的有人误会咱俩的关系了。”
蓝燕琳没有答话,咬着嘴唇又把头低下来,林枫无奈地摇了摇头,指着浴室道:“你去洗个澡吧,早点儿歇着。”
“你呢?”看着蓝燕琳柔柔的眼神,林枫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扔在了沙发上,然后径直往沙发上一躺,道:“我就睡这儿了,晚安。”说完他就把眼睛闭上了。
蓝燕琳看着双眼紧闭的林枫,想着他以前在城区派出所的种种和对自己的好,一股暖流流入了心间,不知不觉间,爱的种子就在那里生根发芽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林枫迷迷糊糊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蓝燕琳却已经穿着拖鞋跑去开门去了,房门打开,周克钟一脸笑容地伸了个脑袋进来,“还在睡呐?”
“周局您早。”蓝燕琳打开房门,周克钟一进来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林枫,这是神马情况?林衙内居然和蓝燕琳分床睡的,周克钟有点儿迷糊了;林枫打了个哈欠,对周克钟道:“周局,是不是太早了点儿,我还没睡醒呢。”
“不早了,都快八点了。”周克钟笑嘻嘻地找了根凳子坐下,道“枫少,赶紧起来,安雄他们忙活了一夜,待会儿还得听汇报呢。”
一听周克钟这么说林枫当即就精神了,他从沙发上下来,以最快的速度去洗漱间洗脸刷牙,然后换好衣服走了出来,道:“周局,蓝姐这几天就在这儿住着,吃饭送到房里来,另外她手机摔坏了,待会儿你让人给她送一部新的手机过来,有事儿方便联系。”
“行了,枫少,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吧,走走走。”周克钟一边笑一边把住林枫的肩膀就往外走,林枫回头对蓝燕琳微笑道:“蓝姐,我们先走了,一会儿叫人给你把早饭送上来,这几天你可千万别出去。”
“嗯!”蓝燕琳乖乖地点了一下头,看着林枫的背影,心里充满了不舍。
早饭林枫和周克钟就随便找了个路边摊吃了点儿面条,然后两人径直来到了齐山县公安局的会议室,安雄和另外几名刑警以及城区派出所的民警早已等在了那儿;看着大家通红的眼睛,林枫赶紧掏出自己的金钻芙蓉王来发了一圈,嘴里不住地道:“大家辛苦了。”
首先是安雄介绍走访情况,他道:“周局、林局,昨晚我们会同城区派出所的同志连夜对蓝燕琳住家附近的群众进行了走访,并取回了材料;根据周围群众提供的情况,蓝燕琳的父亲在她五岁时就病逝了,之后李文菊一个人带着蓝燕琳生活,日子过得很艰苦,在蓝燕琳八岁那年,李文菊认识了在附近卖水果的陈江,一开始这个陈江对蓝燕琳母女还是很好的,可后来陈江迷上了赌博,并且开始酗酒,水果生意也不做了,还隔三差五找李文菊要钱;周围群众普遍反映,这个陈江就是个垃圾,成天就知道酗酒赌博,对李文菊是动不动就打,光住院就住了好几次;蓝燕琳从小也是被陈江给打骂着长大的;另外据一位老大娘反映,蓝燕琳十七岁那年有一次陈江喝醉了酒意图对其实施性|侵犯,幸好李文菊及时出现才没有得逞,为这事儿李文菊差点儿拿着菜刀砍了陈江,后来还是周围邻居去劝才把两人拉开的。”
林枫听到这里当即指示:“这个情况非常重要,再派民警去询问,把事情的经过问详细,另外多录几份证词回来。”
“好的,待会儿我就去安排。”安雄发完话,技术科科长刘禹荣又接着道:“根据我们对现场的勘查和尸体解剖情况来看,陈江的死因是头部被钝器多次击打造成严重脑组织损伤、颅内大量出血而死,而现场发现的小木凳上面沾有大量的血迹和脑浆,经过痕迹对比和血液对比,可以证实小木凳正是造成陈江死亡的凶器;另外李文菊的死因是由于后脑遭受锐器猛烈撞击,造成头骨破裂而死,根据对现场灶台尖角处和李文菊头部伤口的对比,可以认定李文菊是在后脑撞到灶台尖角处致死的;还有,我们在李文菊身上发现了多处瘀伤,旧伤新伤都有,由此可以证明,其应该是长期遭受到了陈江的虐待。”
听到这里,林枫道:“结合昨晚蓝燕琳的供述,案情已经基本明晰了;陈江在殴打李文菊的过程中有意或者无意推了她一把,李文菊没有站稳,在朝后倒下的过程中后脑撞到了灶台尖角处而死,蓝燕琳此时正好回家,于是上前和陈江发生抓扯,再后来蓝燕琳想要报警,陈江却把她扑倒在地意图非礼并杀害,蓝燕琳在情急之中用小木凳将陈江打死。”
“林局的分析完全正确,我完全同意。”林衙内给本案定了性,周克钟赶紧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其他人这时也纷纷表态,认同了林枫的看法;案子查清楚了,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帮蓝燕琳洗脱罪责,陈江这种恶人死不足惜,但可怜的蓝燕琳必须保住,这是林枫心里一个坚定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