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千字。)
谈论完了些许问题,这位匈奴主帅便让那两名从将下去休息,自己从前帐来到后帐。
前帐是议事大厅,后帐便是这位主帅的休息场所了。
取下头盔,一头青丝瀑布般泻落在肩上,褪去战甲,显现出曼妙的身姿来,原来这偏瘦的主帅竟是一个女子。
精致的脸庞,别有一股柔美和彪悍的味道,两种原本十分矛盾的元素结合在一起,使这女子更加妖媚。
她便是大匈奴的公主,伊雪儿。
伊雪儿解下了战甲头盔,在榻前坐了一阵,便打算趁天色未明先休息一会儿。就在她准备和衣而卧的时候,猛然惊起,右手在身边一摸,正要将长刀拔出,就感到脖子一凉。随即,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别动!”
伊雪儿心中惊恼,却还是配合没有行动。然后,背后那持长刀的人还很无耻的将她手边的长刀踢开了去。
两个人影从她身后跃出,一左一右贴到分隔内外帐的幕帐边,担任起警戒的角色。
“想不到这匈奴人出征还带着女子,出战仍旧不忘享乐,今日倒是让我长了见识。”一声冷笑响起,随后是一个身材同样瘦小的汉军军士从伊雪儿身后走到她面前,抱着膀子看了伊雪儿一眼,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异来,对着伊雪儿道:“你倒是长得标致,说,你们统领现在在哪里?”
“你要是不说,或者说假话的话,你这张完美的脸蛋可就保不住了。”脸色苍白的汉军军士悠悠道,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伊雪儿的脸,“啧啧,说真心话,你这张脸蛋可是妖媚的紧,连我看了都心动。”
伊雪儿看似惊恐的看着面前的这个汉军军士,做出一副想说话却又被吓得不敢说的姿态来。但是下一刻,她的这种伪装就再也做不下去。
因为到现在还拿着刀横在她脖子边的汉军军士在她背后淡淡道:“柳郎,不用逼她了,她不会说的。因为,她就是这群匈奴人的统领。”
“什么?”柳木一愣,不由得细看了那伊雪儿两眼,又在伊雪儿背后军士的示意下看了看一边的战甲和头盔,终于醒悟过来,一时恼羞成怒,对伊雪儿怒目相视:“臭娘们儿,你还装?!”
“你骂我臭娘们儿?”伊雪儿看着柳木,冷笑一声,神色极为不屑。
柳木听了伊雪儿的话,仿佛受了什么大刺激似的,身体有着轻微的颤抖,他一把将长刀拔出一截,盯着伊雪儿恶狠狠道:“我不仅骂你,你信不信我还能杀了你?!”
伊雪儿更加不屑的瞥了柳木一眼,语气冷漠,“你来啊!”
说完不忘补充一句:“臭娘们儿……”
“你?!”柳木气极,一张苍白的连憋得通红,手按在刀柄上,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
“能不能小声点儿?咱们好歹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一直拿刀比着伊雪儿的的军士收了刀,从她背后走出来,心中不解一直冷静的有些过头的柳木为何失态,“把刀收了,这匈奴统领也该有些气节,用不着咱们以刀相逼。你说呢……”
军士转过身,看向伊雪儿,眼神触及到她那张极度诱惑男人的脸庞时,下面的话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半响,仿佛千万年一般长久,就在柳木忍不住要出声的时候,军士和伊雪儿同时诧异道:“是你?!”
“秦城?!”伊雪儿惊了一声。
秦城自嘲一笑,手摸了摸鼻子,看着伊雪儿道:“想不到,此番匈奴人南下侵袭竟然是堂堂的匈奴公主带队。”
伊雪儿不置可否一笑,笑得很轻很自然,“想不到你我再次碰面竟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早知道就该直接将你打昏偷出去。”
“很显然,你没有机会了。”
柳木听着秦城和伊雪儿好像很熟的样子,推了秦城一把,不爽道:“你说他是匈奴公主?”
“如假包换。”秦城笑了笑。
“那她不就是指使赵虏破坏军营发展骑兵,并且预谋要杀你的幕后主使?”
秦城饶有意味的看了伊雪儿一眼,见她脸色如常,丝毫没有点窘迫的意思,“的确是同一个人。”
柳木对着伊雪儿冷冷一笑,眼中闪过鄙夷的神色,“想必公主在策反赵虏的时候,用的是美人计吧?公主真是好能耐,好手段,竟然让一个在汉军军营呆了八年的将军为你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
面对柳木毫不留情的讥讽,伊雪儿的神情就没有变过,仿佛柳木说的不是她一般,伊雪儿语气平淡:“金邪在来你们汉朝之前,在草原生活了二十多年。”
说完,伊雪儿补充道:“还有,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不就意味着我也看不出来,你说话最好是悠着点儿。”
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一股威压的气势。
“你……”柳木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伊雪儿。
伊雪儿露出一个轻轻的笑容,对秦城道:“上次你救了我一命,这个人情我要还。不过私是私,公是公,我不能因私废公,想必你也明白。”
秦城自然明白伊雪儿话的意思。
秦城等人来匈奴人军营,当然不是为了跟伊雪儿唠嗑,而伊雪儿先前被秦城所救,她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秦城的恩情她想报,但是不会做出危害匈奴人利益的事来。
也就是说,这回是公事,私事得以后有机会再作计较了。
“不知你的性命对匈奴而言是公还是私?”秦城很直接的问道,那意思就是:反正你现在在我们手里,你要保住你这个匈奴公主的性命,就得拿东西来换。
伊雪儿嫣然一笑,风情无限,美眸看着秦城,说出的话却是半点都不含糊:“一条人命而已,有时是活的,有时候却不得不是死的。”
秦城摇了摇头,“一命换一命。”
“那我可是赚了。”伊雪儿怎会不明白秦城要的是李敢?笑道,不过下一刻她的笑容却是变得有些诡异,“不过现在你们是五条人命,不是一条,那我可就亏了。”
秦城哑然失笑,对眼前这个斤斤计较的匈奴公主有些无语,继续讨价还价:“你是公主,我们只是平民百姓,你一个绝对比我们五个值钱。”
“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个人的能量和潜能,依我看你一个人的潜能就不比我小。”
“潜能是以后的事,变数太大,说不定我还活不到那一天,这个不能作数。”
“不管你如何说,我还是觉得这个买卖划不来。”
“不管你如何说,今天这人我是救定了!”
“你这就不讲理了。”
“当道理讲不通的时候,武力就是最直接最有效解决问题的方式。”
伊雪儿听了秦城的话,还真就略微思索了一下,“好吧,看在你武力不错的份上,算你赢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秦城道。
“留下他,我让你们安然离开。”伊雪儿的手指向柳木。
柳木早就憋着一股火,这会儿见伊雪儿竟然公然挤兑自己,虽然不明原因,还是怒道:“留下就留下,爷还怕你不成?”
“爷?”伊雪儿故意疑问了一句。
“不行!”秦城果断否决,“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
“当真不答应?”伊雪儿笑容诡异。
“不答应。”
“你当真想清楚了?”伊雪儿笑容阴森。
“救一个丢一个,这和没救有什么区别?你能用你的生死兄弟去换另一个?”秦城冷道。
“兄弟?”伊雪儿微微一愣,瞥了柳木一眼,见柳木正看着秦城,根本没功夫搭理她,再看秦城,见他神色不容置疑,顿了会儿,露出一个阴谋的笑容来,“那样的话我只能给你一刻的时间,一刻之后,我便会率人追来,到时候你要是跑不掉,就乖乖全给我做俘虏,如何?”
“一刻?你怎么不去死?!”柳木怒骂道。
从这军营到秦庆之接应的地方,少说也要两刻。
“成交。”秦城一锤定音。
秦城在自己还在叫伊雪儿孔小女的时候,就了解了她的性子,如今这番情况,已经是能争取到的最大限度。
说到底,秦城和伊雪儿都是不肯吃亏的主,即便是在最后关头,也要为自己谋求一丝优势,要不然就不痛快,不痛快的之后就是赤裸裸的拼命了。
秦城等人跟着伊雪儿,披上匈奴人的衣袍,就往关押李敢的地方去。
再有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一路有惊无险到了关押李敢的营帐,伊雪儿将守卫的匈奴军士支开,几人便进了帐内。
一进军帐,众人顿时睁大了眼睛。
秦城看着近在咫尺的伊雪儿,冷冷道:“你耍我?”
帐内一个人都没有。
看到这幅景象,秦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着了道,毕竟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伊雪儿又不是个省油的灯,秦城不得不防,因而这时他已经隐隐有了控制伊雪儿的架势,准备一有突发情况,先将伊雪儿制住再说。
伊雪儿却是看着营帐,语气平静,“他跑了。”
秦城转过头细细看了看,就发现地上还有半截绳子,营帐后面也有一条大口子,方才惊鸿一瞥却是没有注意到。
就在这时,营地后方突然响起一阵喧闹声,声音不大,却也能隐隐听见好像有军士在喊有人跑了快追之类的。
“一刻从现在开始算起。”伊雪儿露出一个让人抓狂的妖娆笑容,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走!”秦城这时候也不会再想去讨价还价或者多说什么,果断一声大喝,挥刀就将军帐劈开一条大口子,率先冲了出去。
伊雪儿站在原地看着秦城等人远去,柳木最后还不忘回头怒视了她一眼。
伊雪儿揉了揉脑袋,喃喃道:“真是伤神。还好你来得晚,没有听见我们之前的谈话,否则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不会让你走的了。”
话说李敢好不容易将绳索在铠甲棱角上磨断,小心翼翼摸出军帐,便挑着人少的地方一路向军营侧后奔去,他准备先奔进枫林里,暂时避开匈奴人的追杀,再想办法回去。他不是没想过悄悄牵一匹匈奴人的战马,狂奔出营,但是当他摸到马厩旁边的时候,看到那里有十来个匈奴人把手,也就不得不绝了这份心思。当下便只想尽快脱身,要不然被匈奴人发现了踪影,这小命肯定是不保的了。
但是他还是被发现了。
就在他路过一个军帐门口的时候,一个估摸是内急的匈奴军士正好走出帐来,与李敢撞了个正着,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是一愣。不过李敢反应还算快,见他匈奴军士腰间别着一把匕首,二话不说一把拔出,就将这名匈奴军士抹了脖子。
本来李敢解决这名匈奴军士的时候也算是行动隐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在他身体倒下去的时候李敢还扶了一下,但是李敢没有想到的是,这厮身后还站着一个匈奴军士!
感情他们出来撒尿还是组队的。
当李敢再想解决这位迷迷糊糊的匈奴军士的时候,他被发现了,于是,他只能跑路。
成功将手中的匕首换成长刀之后,李敢也面临着七八个匈奴军士的围攻。
不过李敢到底是李广的儿子,要说勇武虽然不如很多军中军侯校尉,好歹也是有几分本事,拼着挨了不重不轻的一刀,七八个人也被他砍翻了一半。本来这是好现象,问题是这七八个匈奴军士不是越杀越少,而是越杀越多,他砍翻了四个,反而陷入了十一二个人的围攻中。
李敢一声怒吼,一边向军营后方的枫林靠近,一边奋力拼杀。
被匈奴人包围的他,如同一直受伤的豹子,怒吼着挥动着手中的长刀。此时,他的内心已经被焦急的情绪包围,还带着些绝望。挥刀的手也有着轻微的颤抖。
当身上挨了第三刀的时候,李敢焦躁的心境忽然平静下来。他仿佛看到了跟着自己冲出来的三五十个部署,看到了他们最后一个个倒在匈奴人的乱箭下的场景。
那时。
到最后,不到三十人的骑兵小队被两百多匈奴骑兵包围,匈奴人不给他们冲锋的机会,也不给他们近身的机会,铁箭便如雨幕一般,不停的倾斜而下!
他们想拼命,但是他们没有拼命的机会。
一队骑兵就这样死在乱箭之下。
李敢犹记得军士们不干的怒吼,闻者痛心。
他本身也重了一箭,摔落马下。
当他倒在草地上时,他看到了注定他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场景。几十个部署尽数躺在地上,被铁箭插成了刺猬。
那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的行动是多么冲动。
“我给你们报仇!”李敢眼泪和鲜血夹杂在一起,混在脸上,长刀狠狠捅进面前一个匈奴军士的小腹,然后将他踹开,回头挡下从背后砍来的长刀,顺势上撩,在他的胸前带下一片血肉,“李麻子,这个是你的!”
“王大锤,这个是你的份!”李敢一刀将身旁的匈奴军士的脑袋削下来,怒吼着,带着哭腔。
“小马,这是你的!”
“狗蛋,这个是你的!”
“青皮,我为你报仇了!”
“……”
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丝毫不在意落在自己身上的长刀,每受一刀,他的身体只是趔趄一下,然后就一刀砍回去。
每杀一人,他便要怒吼一声,喊出一个人名。
被十来人围着的少年,在人群中来回砍与被砍,鲜血撒了一地,纯白的军帐被涂上刺眼的鲜红。
“杀!”李敢砍翻最后一个匈奴军士,身体猛地一歪,已经被人踹翻在地上,接着,几把长刀同时向他劈来!
李敢盯着那几把劈来的长刀,却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要死了么?
像我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兄弟们,我来陪你们了!
随后,一阵惨叫声响起,炙热的鲜血撒了李敢一身,断臂,脑袋,冲天而起。
好快的刀,好狠的手法!
李敢如是想到。
接着,他便感觉身体一轻,自己竟然被人扛了起来。
“放开我,我还能战斗!”李敢嘶吼道。
那人毫不犹豫将他放下,大概是方才还没想到李敢还能动。
顺手将冲到身前的一个匈奴军士砍翻,李敢便被场中一个矫健的身影吸引了视线。
十几个匈奴军士在他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般,他来去如风,刀过不留痕,随着他身形的跳跃移动,刀光在月色下格外耀眼,他身影所到之处,一道道鲜血花一般爆开。
五步杀一人。
如入无人之境。
李敢一时看的有些呆了。这一幕,恐怕他今生都无法忘却。而此刻,他也终于认识到并且肯承认,自己与那个人到底有着怎样的差距。
各方面的差距。
“走!”柳木见李敢还愣在那里,一把抓住他就跑。
十几个匈奴瞬间被秦城和柳木等人放倒,趁着第二波匈奴人还未赶到,众人迅速向枫林边跑去。
出了军营,秦城回头看去,隐隐看见伊雪儿正走了出来。
“为防有伏兵,小股追兵退回来,集合人马去追!”伊雪儿下令道。
“少将军,你怎么样?”柳木见李敢已经吐了几口血,问道。
“无妨。”李敢摆了摆手,速度却不可避免放缓了下来。
“匈奴人的骑兵追出来了!”一名亲兵军士大声报告道。
众人回头一看,果然看见一大队匈奴骑兵已经从军营追了出来。
“还看什么看,跑啊!”秦城和一名亲兵架起李敢狂奔,跑得比兔子都快。
李敢被架着,本想劝众人把他放下来,但是考虑到自己奔行的确实不快,只会影响大家的速度,于是道:“今日多谢众位相救,李敢铭记在心!”
“这话留着回去对你老爹说吧,现在逃命要紧。”秦城道。
李敢点了点头,第一次没有和秦城唱对台戏。
“前面有骑兵!”柳木叫道。
“是庆之。”秦城看了一眼,道。
秦庆之带人奔过来,看见秦城等人,又看见后面已经快要追上的匈奴骑兵,忙让人把马牵到前面,待众人上了马,秦庆之才道:“方才我看见匈奴军营中发生混乱,便带人赶了过来,总算赶上。”
“做得不错,再慢些我等今日就要丧命于此了,稍后再说这些,照看好少将军,走!”
一行四十余骑,绝尘而去。
伊雪儿一匹白马,率领众人追出军营,此时见秦城等人被汉军骑兵接应上,便示意众人停下来,策马原地踏了几步,便道:“回营。”
此时,天色已经亮了起来。
秦城一行人甩掉匈奴骑兵之后,便停下来给李敢包扎了一下伤口。
李敢面色苍白,头冒虚汗,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多达七八处,有的伤口深可见骨,有得伤口已经连带着肌肉都翻露在外,一眼看去触目惊心。
李敢眸子里显得暗淡无光,神色萎靡,这让人很怀疑先前在匈奴军营中与匈奴人疯狂大战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众人行至那处躺着几十具汉军尸首的草丘边,停下来,都下了马。
李敢率先一个人奔过去,在那些尸首前跪下,狠狠磕了一通响头,磕完,头低着草地,低声哭了出来。
秦城没有去打扰李敢,带着众人在李敢身后向这些战死的汉军将士默默行礼。
有些人成长的代价注定会很惨重,这都可以接受,只要日后的所为对得起这份代价就行。
北风吹,野草俯身低首。
秦城令亲兵将这些战死的汉军尸体挂上战马,带回军营。
一马两人,一生一死,在草原上向远方前行。
……
秦城等人回到军营的时候,得到消息的李广已经带人在军营门前守候。他守候的,不是他那不肖的儿子,而是那战死的三四十汉军军士。
当李广看着秦城等人一马拖着一具尸体从路上行来的时候,老脸上顿时有了两道泪痕。
“快,接下他们!”李广向身边待命的军士下令道。
“将军,属下幸不辱命,将少将军接回,只是少将军受了不少伤,请将军降罪。”秦城下马到李广跟前禀报道。
李广扶起秦城,用略显沙哑的声音道:“秦郎不辞危难救回我那不肖子,本将还有什么理由责怪你?随你去的军士,可有伤亡?”
“一人受伤,无人阵亡。”秦城道。
李广欣慰的点了点头,拍了拍秦城的肩膀,如同秦城去救李敢时一样,此时李广也没有多少什么。
“罪卒李敢,向将军请罪!”一身是伤的李敢,走到李广面前低头跪下。
“李敢!”李广一脚将李敢踹翻,怒喝一声,语调悲怆,“你不听军令,擅自出击,致使四十军士白白战死,此等大罪,军法不容!来人,推出去,斩了!”
众人闻言大惊,纷纷上前来劝。
“李敢认罪!”李敢从地方艰难爬起身,却是忍不住又吐出一口鲜血,可见方才李广那一脚可不是只做做样子,吐完血,李敢重新跪下。
“将军,万万不可!”纪铸上前劝道,“少将军年轻气盛,犯下些许错误也是在所难免,我等谁还没有一个犯错的时候?请将军收回成命!”
“是啊,将军!这怪不得少将军哪!就昨夜那种情况,军中谁人不想追出去将匈奴人杀个干净?少将军之举,虽然有错,但也是人之常情,望将军从轻发落!”马大山一见李敢浑身上下都是被包扎的伤口,如此惨兮兮的样子让他心中一软,也是忍不住上前劝道。
“都不用说了!”李广喝道,“李敢此行,罪不容诛,不斩他不足以正军法,不正军法军队还打什么仗?推出去,斩首!”
“不可啊,将军!”
“将军,万万使不得!”众人只是劝。
“将军,请容属下一言。”秦城报了抱拳,道:“少将军此行虽然鲁莽,违反了军规。但是此番出征以来,少将军作战英勇,表现可圈可点,也立下了军功。就是这次少将军被俘,也是独自逃出,在匈奴军营中与匈奴人大杀四方,我等要是接应的晚了,少将军便要殉国。少将军乃勇将也,勇将不可斩,此其一;其二,我大军即将和匈奴人展开大战,大战前不斩将;其三,值此用人之际,可使少将军戴罪立功,若是之后少将军无功,再定罪不迟,若是有功,便将功抵过。将军以为如何?”
李广听秦城这么一说,一时也不说话。平心而论,李广又怎会舍得斩了李敢?但是不斩他又不足以正军法,现在秦城抛出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李广也是觉得可行。
“秦将军说的是,就让少将军戴罪立功!”
“是啊,少将军是勇将,勇将要死也要死在沙场上嘛!”
“请将军明察!”
李广见诸将都劝,虽然知道这都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但是能保住李敢的性命,李广也只能如此行之。
“李敢,念诸将都为你求情,本将先容你戴罪立功,若是立功不成,照样军法处置!”李广上前厉声对李敢道。
“谢将军!”李敢哑着嗓子道,“李敢多谢诸位将军,多谢秦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