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虏听了秦城的话,脸色苍白如纸,随即又涨得通红,挣扎着要去厮打秦城,骂道:“秦城,你这竖子,你竟然暗算本将?你他妈不得好死,老子要将你千刀万剐,放开我!”
秦城淡淡的瞥了一眼赵虏,悠悠道:“金邪王子,输了就要有输者的气度,你这算什么?这天底下就只许你算计他人,便不准他人算计你么?怪只怪,你这脑子太笨了!”
说罢,再不理会赵虏的叫骂,收了长刀,牵过一匹马来。
“纪将军,将他们都押回军营,等待本将发落。”秦城跨上战马,向纪铸吩咐道,“别让他们有自杀的机会。”
“诺。”纪铸道,见秦城没有要一起回营的意思,便问:“秦将军这是要去哪儿?”
“自然是去这些匈奴人的老巢看看了。”秦城微微一笑,便在两个军士的领路下,策马而去。
红袍飘舞,马蹄直溅起一路灰尘。
“秦城,直娘贼,天杀的直娘贼,老子跟你没完!”秦城远去,赵虏犹自朝着他消失的方向大骂。
“闭上你的臭嘴!”纪铸一脚踹在赵虏的肚皮上,将他踹的后跌坐在地上,啐了一口,“狗改不了吃屎的德性,妈的,鸟匈奴人!”
秦城跟着两名识路军士,一路狂奔,约一个时辰之后,便到了柳木打探到的匈奴人老巢。
赵虏这厮当年是因为逃命逃到了上谷郡,得到朝廷许可,入了汉军,成了骑兵军侯,大汉朝廷对他,虽不是什么圣恩浩荡,但是至少不差,赵虏这厮这些年来,也算是有些功勋,只是今日仍旧是走上了反叛的道路,这其中要是没人推波助澜肯定是不正常的,就是诱惑小了都不行,秦城千方百计甚至不惜让秦庆之以身犯险,目的就是想找出这幕后的人来,看看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身份,会让赵虏义无反顾走上反叛的道路。
这些匈奴人的老巢实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庄院,庄院算不得高墙深壑,但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够盖得起来,这庄院坐落于一个猎户村庄的边缘,背靠深山,出了后门,便是一片竹林,竹林之后,便是茂密的山林,倒也是位置不错,隐藏的很深。
秦城到得这个地方的时候,李虎柳木等人的围歼战方才落下帷幕,近百军士竟然亡了十几个个伤了一半,就是李虎,手臂上也包着一团被鲜血浸透的白布,李虎见一身红袍黑甲的秦城进得庄院来,便大步上前,在秦城面前抱拳道:“秦将军。”
“李队正,伤势如何?”秦城看见李虎手臂上的伤,便先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大碍,一点皮外伤。”李虎无所谓道。
“如此在下就放心了,说说情况如何?”秦城扫视了一眼庄院内的情况,但见四处散着鲜血,身着汉军战甲的军士和青布麻衣的匈奴人四散倒在各处,不少军士正在来来往往收拾战场。
“这伙人狡猾的很,我等本来打算偷袭,奈何被他等发现,最后只能强攻,这伙人实际不多,也就十几人,不过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下官这次带来的军士个个都是精锐,没想到还是有如此大的伤亡。后来我等杀到后院,这些人便想退到庄院后的林子里,趁机逃走,还好柳郎带人事先在竹林里做好了埋伏,这才没让这伙人跑了,不过还是有两三人漏网,这会儿恐怕已经进到山林里,下官已经派人去追了,只是大伙儿都不熟悉这里的地形,也不知能不能追得到。”李虎道。
“李队正有勇有谋,确实该当如此。至于这三人能否追到,倒是无关紧要了,如今赵虏被抓,这几人也无法再对我上谷军营发展骑兵造成什么威胁。只是不知这些人都是些什么身份?”秦城道,他是很想知道能让赵虏反叛的人,到底有多大的能量,能给他什么诱惑。
李虎面露为难之色,道:“我们没能抓到活口,对方也没有通报自己的身份,所以我们至今仍旧是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只知道他们都是匈奴人。”
秦城点点头,问道:“柳郎何在?”
“他在后院外的竹林里,我这就带秦将军过去?”李虎问道。
“也好。”
秦城和李虎在庄院中行走,一路上有看到秦城的军士,俱都是跑过来向他行礼,敬佩之色溢于言表,不少人眼中都是含着炙热之色。作为普通的军士,他们只知道前些日子校场上出了几个人闹事,这没过两天,自己就被李虎带出来执行秘密命令,到到现在总算明白了,原来是有匈奴人奸细混进了军中,妄图破坏上谷郡发展骑兵,还想杀了他等的骠骑校尉!而秦城,军中的众将士也没有看见他做什么,竟然没两天就设计将这群匈奴人一网打尽了,这让这些军士如何能不佩服?
“找到庆之没有?”秦城问李虎道,这一回行动,他最担心的便是秦庆之了。
“将军,秦将军!”秦城方才问完,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呼喊,转过头一看,却是秦庆之在两个军士的搀扶下走了过来,秦庆之看到秦城,神情激动,笑容满面,还带着些劫后余生的庆幸,大步跨到秦城面前,一下便拜倒,“属下秦庆之,幸不辱命,得以完成军令,现在向将军复命!”
“好!”秦城大笑一声,将秦庆之扶起,细看秦庆之,却是没有发现一丝伤痕,不由得问道:“如何,这些匈奴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秦庆之站起身,道:“就是被打晕了,给关在屋子里,期间都没有审问于我,也不知这些匈奴人打的什么主意!”
“无妨。”秦城笑道,“现在他们也没什么主意能够打在你身上了,这次的行动你表现的很好,回去之后我定会向将军给你请功。”
“多谢将军!”
“还有李队正,这次也多亏你了,容在下在此先行谢过。”秦城向李虎抱拳道。
“不用不用。”李虎摆手道,“我等只是出力而已,要是没有秦将军安排周密,就是有十个李虎也不顶用,要说谢,上谷军营才应该多谢秦将军才是,要不是秦将军,我等怎知道赵虏这厮,竟然是匈奴人的细作?!”
“罢了罢了,休要再言谢,本就是军中事务,做这些都是我等军人的本份。”秦城道,“只要日后能有一支铁骑击灭匈奴,我等有何不能做的?”
“秦将军所言极是。”
三人说这话,这便来到了后院外的竹林边,此时柳木正带着人在这里巡视,地上还列着五六个匈奴人和汉军军士的尸体。
“秦将军。”柳木见了秦城,和李虎一样,都是毕恭毕敬赶过来抱拳,这倒不是他与秦城生分,而是秦城今日所为,确实让他等钦佩。
秦城将眼前的景象看在眼里,朝柳木道:“逃走的那三人可是不见踪影了?”
“他们进了山林,林子里地势极为复杂,我已经也派了一些弟兄进去查看,到这会儿还没有回来禀报。”柳木指着竹林道,从秦城等人站着的地方向竹林深处七八十步,便是一出几块大石混杂黄土杂草形成的小山包,小山包之后,却是只见林木繁多。
“如此也无不妥。”秦城道,说罢朝柳木笑道:“此番行动,柳郎来回两趟,不可谓不辛苦,待回得郡城,我等再一起吃酒,为你解解乏!”
柳木微微一笑,脸上的疲态消散了些,道:“秦将军可不能食言,大伙儿都在等着秦将军请吃酒呢!”
说罢朝旁边的众军士大声招呼道:“你等说,是不是如此?”
“是!”众军士齐声高呼道。
“好!”秦城豪气道,“待回得军营,等本将为你等请了功,我等再好好痛饮一番,如何!”
“多谢秦将军!”众位军士皆是欣喜。
就在众人大声谈笑的时候,柳木脸色突然一变,眼神一寒,朝秦城大叫一声“小心!”随即整个人便向秦城扑来!
秦城正要看清是何事,就见柳木已经扑到自己眼前,随即便听见柳木一声闷哼,身体向秦城这边猛地一栽,秦城连忙将柳木扶住,就见一支醒目的铁箭赫然插在柳木的后肩!
秦城下意识向竹林望去,就见竹林中的土包上,一个拿弓箭的人影正好跃下山包,消失在竹林里!
此时秦城再也顾不得许多,只觉心中激荡,全身爆戾之气一下子被点燃,手中扶着柳木,秦城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看到自己的兄弟替自己扛下一刀一弹……
“扶住他!”秦城嘶喊一声,将柳木交给李虎,转身便奔进了林子里!
“秦将军!”众人见一身红袍的秦城一下子窜进林子里,几步便到了小山包前,手脚并用跃上山包,然后一跃而下,瞬间消失在视野中,均是失声叫道。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帮忙!”李虎大喝一声,命令道。
“诺!”
秦城心中盛怒,双目通红,全身力道爆发出来,身手自然是矫健无比,三两下跃上山包,又跃下山包,眼见一个灰衣汉子在林子里穿梭,向对面不远处的山坡奔去,秦城自然没有不追的道理,当下迈开步伐,也不顾林中杂草荆棘,只是盯着那人跑!
追了一阵,还没有上那山坡,秦城突然感觉到不妙,这种在上一世无数次厮杀中培养出来的本能,让他果断的做出一个鱼跃的姿势,向前扑倒!
就在秦城鱼跃的同时,一支铁箭从旁边的林子中射出,几乎是贴着秦城身体,射了出去!
落下地的秦城,向那射箭的方向一瞥,就看到了一个青衣汉子正在一颗树旁弯弓搭箭!秦城身形不停,却是立即改变方向,借助着林木的掩护,向这人奔了过去!
秦城看到这青衣汉子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先前追击的那名灰衣汉子必定会回身和这青衣汉子一起斩杀自己,先前那偷袭自己的青衣汉子,定然是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不然也不可能一箭就向自己射来,此番进得这林子,这两人一定是想将自己这个他们早就想杀的骠骑校尉射杀在此地!
秦城仗着林中林木密集,不断调整自己的奔跑路线,寻找掩护,那面前的青衣汉子,见秦城向自己奔来,射了几箭,皆是没能伤到秦城,便向灰衣汉子所在的方向,快速奔了过去!
而秦城奔来的方向,已经传来了汉军将士的呼喊声。
对方两人一弓,刀剑肯定是有的,秦城也顾不得等后面的军士上前来,只怕到时候走了这两人,心中急切,恨意已是滔天,便紧跟着这两人,上了山坡!
那两人好似不适应在林中奔走,不多时便被秦城拉近了不少距离,这会儿双方之间已然只有二十来步!
但就是这二十来步,那青衣汉子仗着自己手中有弓箭,不时回头射秦城一箭,虽然碍于林子不能伤到秦城,但是也让秦城靠近不得。
如此一来,双方便在这深林中比上了耐力,狂奔间,三人七拐八拐,也不知翻越了几个山包。那青衣和灰衣汉子是为了逃命,而秦城则是因为柳木被他们所伤,不肯放过,三人奔了半个时辰,终究是都累的气喘吁吁。
而就在此时,那青衣汉子箭囊中的箭矢,也终于射完了最后一支。
秦城没有浪费气力去叫什么“不要跑,站住”这一类的废话,眼看对方已经舍弃了弓箭,知晓对方已经黔驴技穷,没有了顾及,便是拼命追赶!
十八步,十五步,十三步,十步……
那青衣汉子和灰衣汉子回头看秦城,见秦城已经追到身边,对视了一眼,便猛地停下脚步,回身向秦城杀来,因为如今双方距离已经不长,这两人又是回头突然,这长刀劈斩,便快到了秦城眼前!
“来得好!”秦城大喝一声,浑然不惧,一跃而起,右脚在身侧树干上一点,便从这两人的头顶上跃了过去,在空中一回头,长刀便向下劈斩!
青衣汉子和灰衣汉子见秦城从他们头顶跃过,不敢大意,立马向前一跃,堪堪避过了秦城的长刀。
两人避过了秦城的杀招,身体丝毫没有停顿,纵身起来,便又齐齐向秦城杀将过去,彼此配合,攻势凶猛!
秦城方才落了地,就见二人一起挥刀杀向自己,左手顺手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向前一丢,砸中几步开完不及闪躲的青衣汉子脑袋,那青衣汉子受了袭击,额头上立即迸出血来,脑袋向后一昂,身体便栽倒在地!
灰衣汉子瞥见同伴栽倒,也顾不得去救,攻势不减,便和秦城战到一处!
秦城丢了石头,暂时将青衣汉子踢出了战斗序列,那灰衣汉子的长刀便竖斩到了眼前,秦城身体一侧,避过这一刀,同时长刀竖在身前,将对方顺势横斩的一刀挡下,两刀想接,灰衣汉子用力将长刀向秦城身体一侧推去,秦城将对方的长刀向下一压,便一个侧翻,身体倒在空中时,长刀顺势便抹向灰衣汉子的脖子!
灰衣汉子连忙向后翻滚,有惊无险的避过秦城这凶险万分的一刀。灰衣汉子方才落地,不及起身,秦城已经一跃而来,长刀由上而下劈斩,已经近了灰衣汉子眼前!
灰衣汉子别无他法,只得举刀去挡,长刀相碰时,灰衣汉子只觉秦城长刀似有千金重,本就是半跪着的右腿,膝盖一软,便直直跪在了地上!
秦城也不跟灰衣汉子拼力气,一脚便踢向灰衣汉子的胸口,将其踹翻,倒飞出去一丈多的距离,直到灰衣汉子后背撞到一根树干上,才停了下来,那灰衣汉子喷出一口鲜血,直将树上落下的几片枯黄枝叶打散。
秦城一脚刚出,在灰衣汉子身体向后翻倒的同时,长刀一甩,便跟着灰衣汉子飞了出去,这会儿灰衣汉子撞到树干上,那长刀便正好插进了他的胸膛!
两步跨到灰衣汉子面前,将长刀拔出,正欲回头去寻那青衣汉子时,一刀已经向秦城横斩到了秦城喉咙前!
秦城上身迅速后仰,任由着那长刀从自己眼前挥过,差点儿将自己的头盔削下来。等那长刀滑过,秦城尚来不及直起身,青衣汉子便又将长刀顺势斩回,由下而上斜斩向他后背!
顾不得身体无暇直起,保持着身体倾斜的姿势,秦城连忙转身,左手置于长刀刀背,将长刀横于胸前,将青衣汉子这一刀挡下!
长刀被挡住,青衣汉子便顺势将刀贴着秦城的长刀长身,向秦城胸前扫去,秦城长刀不动,身体借力向青衣汉子外侧翻转,待身体离开了青衣汉子长刀的攻击范围,便将长刀在对方刀身上一滑,向他胸前滑去!
青衣汉子怎料得到秦城这时还能出刀斩向自己,想收刀来挡已是来不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胸前被带出一片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