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最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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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司空病薨长安里 相国倒行洛阳城

来报长安有信来的这人形色仓皇,面带哀戚。

荀贞心中一跳,问道:“何人来信?信中何事?”

“司空公薨了!”

“……,何时之事?”

“便是数日前的事,司空因病而薨,薨后,长安加紧快信,刚刚送到。”

本是约定要操演实战,忽闻得荀爽过世了,这操演肯定是不能去了,荀贞即唤来戏志才、许仲,命由他两人全权指挥,又召来荀成、荀彧、荀攸等一干军中的荀氏子弟,把荀爽病故长安的消息告与他们知晓。一时间,骤闻此噩耗,荀成、荀彧、荀攸等人无不哀伤落泪。

诸人虽皆荀氏子弟,可并非都是出自一脉,如论亲疏血脉之远近,荀彧和荀爽的关系最近,荀爽是荀彧的从父,荀攸与荀爽的血缘关系稍远,荀成、荀贞又更远之。

亲疏虽有别,远近虽不同,可诸人对荀爽大多是有真挚感情的,不管怎么说,继荀绲过世之后,荀爽已是颍阴荀氏的领头人物,博学儒雅,对待族中子弟一向关爱照顾,而今他值此风雨飘摇之日、四海雷动之时,忽然病逝,在长安撒手仙游,对荀氏整个家族来说显然肯定是一个不小的损失,对荀贞等受过他关爱照顾的族中子弟来说,则更是对此多了一份悲恸。

荀贞对此,事实上是有心理准备的。

因为他有前世的记忆,他隐约记得荀爽好像就是在讨董期间病故的。

所以,荀贞虽也哀恸,但不像荀攸、荀彧、荀成他们那样因为“措手不及”而一时之间只有悲恸充塞胸腹,别的都想不到、也顾不上,相比之下,他在言行态度上要镇定许多。

等荀彧等人痛哭了一阵,荀贞擦去眼泪,说道:“文若、公达、仲仁,事已至此,司空已逝,徒然伤悲亦无用也,当今之时,以我看来,应是立刻通知族中举丧,并议该如何迎司空灵柩归乡,……这两件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啊。”

荀彧抹去泪水,哽咽说道:“阿兄所言甚是。我这就立刻回乡中族里报丧。”

荀攸抽泣着说道:“长安道远,中有董卓相隔,举丧易也,迎司空灵柩归乡恐是不易。”

荀贞说道:“今我等与董卓所争者,国事也;司空病故,迎柩还乡,此家事也。我当书信一封,遣人送给董卓,请他把司空的灵柩送来颍川郡界。”

“只怕他不应。”

“岂有三公病逝,而灵柩不得还乡之理?我会在信中告诉他:如不应之,必失天下之望。”

“如他仍不应?”

“贾诩,凉州智士,即便董卓不肯应,他也定能看出其中利害,为我劝说。”

“如董卓仍还不应?”

“那就只有最后一途:徐荣与我交善,我可请徐荣帮忙,为我转圜。”

因为荀贞的“离间之计”,徐荣已吃了苦头,虽不致因此而怨恨荀贞,可荀贞再找徐荣帮忙,估计十有八/九徐荣是不会帮的。因而,荀贞说这是“最后一途”,没有办法的办法。

“现在也只能做这些了。”

见议定了如何应荀爽灵柩归乡之事,荀彧即辞行归乡,往族中前去报丧。

荀爽名满天下,他这一病故,不能只通知族人,太远的也就算了,可颍川郡和汝南、南阳等这些邻近的郡,却还是需要遣人分别前去通报的。陈寔病故的时候,天下来吊丧的达三万余人,车数千乘,如荀爽、韩融这样披麻戴孝、执子孙礼的数以千计,荀爽的名望虽因年龄的关系,可能稍不及陈寔,没有陈寔那样的“年高德劭”,——陈寔病故时年已有八十四岁,荀爽今年才刚六十三岁,虽然如此,可如是太平之时,以荀爽之名望,来吊丧的想来至少也会在万数以上,至不济也得有几千人,可现下战乱之时,一来如司隶、冀州、荆州等这些地方可能通知不到,二来,便是通知到了,可能因为战乱阻隔之故,大部分的人也来不了。

故此,对荀氏族中来说,这回给荀爽举丧,却是不必太过大动声势。

送走了荀彧,荀贞即刻亲笔给董卓写了封信,写成,命人立即快马送走。

……

两日后,洛阳营中,董卓收到了荀贞的信,展开观之。

看罢,董卓把信提起,掂着一角,在手里抖动,顾对左右说道:“二袁不敢战,酸枣兵散,唯荀、孙小戆,与我作对。今荀爽故去,荀贞小儿却竟还敢对我指手画脚,叫我送灵柩给他!”

座中李儒问道:“相国是不肯给他了?”

“除非他低头认输,否则只是妄想。”

贾诩拈须不语。

董卓看到了贾诩的举止,问道:“文和,怎么?莫非你有异见?”

“荀侯的书信,在下可否一观?”

“有何不可!”

董卓示意左右甲士,把荀贞的信拿给贾诩。

贾诩一目十行,很快看完,对董卓说道:“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有话就说!”

“在下窃以为,荀侯信中有一言颇是。”

“噢?哪一言‘颇是’?”

“荀侯说:岂有三公病逝,而灵柩不得还乡之理?公如阻之,必失天下之望。”

董卓轻蔑地一笑:“我在这天下,还有‘望’可言么?”

贾诩默然不语。

被说起这个话头,董卓气愤难平,他按着桌子,由左右甲士扶起,踱步到案前地上,扶肚愤然而道:“周毖、伍琼、何顒诸辈,称我当广征天下豪杰,举辟海内英士,以佐汉室,为天下望,我按他们说的办了,结果如何?此诸辈鼠子皆暗通袁绍!中平以来,先是黄巾反逆,继而州郡纷乱,盗贼蜂起,四海不安,能安天下谁也?是那些用钱买来的三公,还是如袁绍这般无用的公族子弟?所能安天下者,舍我其谁?却一个个地反我!如他们真是忠贞,倒也罢了,韩馥亦名士也,刘表亦名士也,此皆所谓之‘清流洁士’,为冀州、为荆州,却为何竟与二袁相争?又那酸枣诸辈,各顾私利,实话说吧,我都替他们丢人!……何谓名士、英雄?也就是曹操、鲍信、孙坚、荀贞数子,虽其小戆,而亦正因其小戆,才稍值得我之敬佩。”

贾诩说道:“周毖诸辈,固无德也,公既重荀侯,以其可为敌手,今何不稍让之?虽两军对垒,归司空灵柩与之,来日相传,亦可谓青史一段佳话。”

董卓嘿然,说道:“念及周毖、伍琼诸辈之相背,反正天下‘名士’都在骂我,今我早不求佳话云云了,我现只图快活意气,荀贞小儿越是求我,我越不理!”

董卓的心态,贾诩很能理解,本是“我本将心对明月”,隐忍个人的欲望,拉拢、抬举、重要士人,却接二连三地被士人唾弃、背叛,得到的结果只是一个“奈何明月照沟渠”,既然如此,反正是再付出也没用,已然是骂名满天下了,眼看着山东州郡起兵,料来也不可能将他们全部平定了,那么干脆就不再隐忍本性,不但不再隐忍本性,甚至更变本加厉,即使人说其“倒行逆施”,也无所谓了,所以明知送还荀爽的灵柩只是举手之劳,董卓却就是不肯。

贾诩不再劝说,心中想道:“今山东皆叛,虽二袁不战、酸枣兵散,可有了这个‘叛’的底子在,相国以关内之地,与海内为敌,又任性自弃,虽有胜算,恐亦不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