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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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联名上书

由于江浙府尹司徒空的出现,也由于楚流烟先人一步准确的判断,胡正肯终于被擒。但是他拒绝开口,对于自己所犯罪行概不承认。

为了得到胡正肯贪污的证据,楚流烟与徐达便联名上书,要求朱元璋下令让两人彻查此事,由两人出面调查。

折子很快便到了朱元璋手中,朱元璋却没有当朝宣读此事,只是在散朝之后将胡惟庸单独留下。

“胡惟庸啊,朕知你多年来尽心竭力,应记大功啊。不过这折子所呈之事,不知你做何想法?”说完把折子往地上一扔,胡惟庸一看之下急忙跪倒:“臣罪该万死。”

“此事与你无管,全都是胡正肯之过也。”朱元璋对于这次的事情显然有些有动了肝火,不过面色一变,对胡惟庸说到:“胡爱卿,朕方才在朝上不说,已然尽了全力。”

“臣督教无方,但求一死,望皇上…望皇上好好保重龙体,胡惟庸这辈子无法在服饰皇上了。”说完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朱元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你也逼朕,这皇帝做起来还真是难啊。”

胡惟庸只是不语。

“这徐达乃应天军统帅,应天军军纪严明,兵强马壮,朕虽喜爱,却也一直视之如猛虎一般。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应天军声势浩大,如果造反,这天下势必又将大乱。而这楚流烟不但是应天军的军师,又是我大明的王爷,满朝文武无不拜服。更兼有刘伯温之辈相助,满朝无武重压之下,朕很难两顾周全。徐达因其妹之死迁怒于朕,如果朕在此事上稍有误差,则其必生叛我之心,屈指算来,我能仰仗的就只有你与常遇春了。可惜这常遇春一直都拿徐达做榜样,视楚流烟仿佛亲人一般,虽然对我忠心不二,只怕也帮不上忙。”

听到朱元璋如此说,胡惟庸知道朱元璋是要自己亲自去解决这桩事情。朱元璋喜欢胡惟庸,因为满朝文武只有胡惟庸能讨得自己欢心,他可不想胡惟庸被此事牵连进来。

“皇上忧虑微臣已知,皇上且请放心,胡惟庸愿请命亲查此事,给皇上一个交待。”

“好,你下去吧。”朱元璋此时觉得头也有些疼,便让胡惟庸自己去做吧。

胡惟庸知道朱元璋对胡正肯贪污肯定愤恨,他没想到胡正肯比自己还狠,又贪掉一半之后还要克扣,在家中坐立不安。

“老爷,胡公子有书信来。”胡府管家拿着胡正肯的求救信来找胡惟庸,胡惟庸也不看书信,直接扔在地上:“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老爷,胡少爷毕竟是你亲侄子啊,您就这样撒手不管了?”管家问到。

“管?我拿什么去管?这徐达和楚流烟就好象老虎一般,是要吃人的。莫说他胡正肯,这事若是处理的不好,只怕你家老爷我这颗人头都要难保,我哪还有顾得他人。”说完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把书信拣起,看了半天。

另一边,朱元璋密旨到了,让徐达和楚流烟彻查此事。

徐达两人接到命令,很快就找回了笑笑与开心,和司徒空一起开始抽调帐薄开始对帐。

这数字是不会撒谎的,很快通过对帐薄的调查,徐达和楚流烟发现了许多帐目明显不对。要么做假帐,要么干脆直接虚报,或者有的地方根本不发。其中拨到江浙的银钱是八十万两,但是下面的帐上实收只有三十万两,而且还有十万两依旧欠着。

江浙地区的八十万两银钱在如此重灾之下却实少了,而且真正到帐的只有二十万两,怪不得这粥场连稀粥都要派不出了。

本来有一千万两,到了地头只有二十万两,还不算官官克扣的,这个数字让徐达和楚流烟愤怒异常。

朱元璋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得知自己拨的一千万两银钱到了江浙只用了二十万两,当即大怒,满朝震惊。

很快楚流烟派笑笑和开心调查的闽南地区也有了消息。那边实际拨下钱银是七十万两,而这边出去的钱是一百十十万两。

仔细的算了一下,加在一起花掉的数额是二十加七十,总计九十万两开销,还不到总帐的十分之一。

那么楚流烟就给他总结了下,实际开销是九十万两,但是帐薄记载加一起却是二百五十万两,也就是说两地总有一百六十万两在交接的时候流失。

几番审问胡正肯,皆不肯答,最后胡正肯被用大刑,终于说出了这一百六十万两藏在府衙花园。

楚流烟派笑笑去挖,果真挖到大量银两,分文不少,一百六十万两。

但是楚流烟依旧犯愁,因为朱元璋总共发银一千万两。

而此时,朝中百官正盯着胡惟庸,只见胡惟庸对着朱元璋请下折子,爆出冷料:“皇上,臣自知有罪,管教无方,致使侄儿犯下滔天大罪。臣自知难辞其咎,拖着带罪之身,连夜搜查了胡正肯老宅,发现了银两五百万两,实是震惊,故而报与皇上,不求皇上开恩,只求心里好受。”

朱元璋面部肌肉抽了两下,这就好象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自己亲封的救灾放粮官拿着自己的一千万两灾款未出京城,便扣下一半,怎能不怒。朱元璋大怒,一拍龙椅:“大胆!好个胡正肯,竟然如此骄横妄为,眼里还有王法么!?传我口喻,宣胡正肯斩立决!胡惟庸一起治罪,打入天牢,终生不得出!”

“皇上!不可啊!”胡惟庸直接扑倒在地,朱元璋冷哼一声:“胡惟庸你之将死,还有何话,速速说来,朕就听你一言,看你还能说些什么。”

胡惟庸心里一哼:好你个昏君,果真伴君如伴虎,说杀就杀。

不过他面上却并非如此,而是泪流满面,声带哽咽:“皇上,罪臣蒙皇上不弃,因小得微功连生大统,不想犯下不赦之罪,以不望苟活。但是皇上,这胡正肯斩不得啊!”

“哦?为何斩不得?”朱元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因为胡惟庸的话仿佛又一记耳光一样抽的他更加没了面子。

“皇上,眼下五百万银失而复得,加之楚王爷与魏国公重得纹银一百六十万两,花去的九十万两,总有七百五十万两之巨。但是皇上,您还记得银钱总数否?”

胡惟庸的话一出,顿时周围小声议论起来,刘伯温首先站了出来,点头说到:“皇上,胡大人所言极是,这银钱尚未全部查到,如果胡正肯一死,则再无线索,想得此钱财,只怕大海捞针,难比登天。”

“皇上,胡正肯贪污银两,只有他一人知晓,微臣也觉得不能斩他,待他日银两俱还,再斩不迟。”

“臣等还请皇上三思。”所有人都统一说到。

“恩。”朱元璋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这胡正肯还不能斩了。那么先把胡惟庸拉下去,朕不想见他。”

“皇上且慢!”只见一人纵然出列,朱元璋温怒:“你要与胡惟庸求情否?但有求情者,与之同罪!诛连九族!”

王松哈哈大笑:“多谢皇上!”

这下不仅朱元璋呆了,满朝文武也全都呆了。

王松官职不大,在礼部司职,却能言善辩,乃是当朝有名的舌辩之士。

朱元璋知其文识,只是冷哼:“哼!大难当头,你是自取其祸,若无能让满朝信服之词,我必诸你九族!”

王松哈哈大笑:“皇上欲流芳百世否?”

“自然。”朱元璋没好气道。

“那皇上要杀胡惟庸否?”

朱元璋白了他一眼:“废话!此人犯下滔天大罪,朕若不杀,如何堵住悠悠众口,又何以服众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松只笑不语,朱元璋咬着牙道:“王松,我知你才识,但我乃皇帝,汝不过一小吏,朕欲杀你就如探囊取物一般,你还敢在次张狂!来人,给我拿下此人,斩其首悬于东门,以警世人!”

两名侍卫过来拉着王松便走,王松依旧狂笑:“哈哈哈哈,我皇之名将遗臭千年矣。”

刘伯温这时候跳了出来大喝道:“且慢!”

侍卫遂止,朱元璋大怒:“怎么?今日莫非连伯温都欲与朕为敌乎?”

刘伯温摇了摇头:“皇上,王松有话,不妨让他讲完,若无道理,再杀不迟。”

“是啊,再杀不迟。”满朝附和。

“好,王松,我给你个机会,有话便讲,若再有卖弄之色,必斩汝于当场!”

朱元璋此言一出,两名侍卫抽刀出鞘贴在王松颈项,王松尤不知惧,道:“皇上乃仁德之君,文成武德,万人景仰,实天下之所望也。然皇上竟然如此昏庸,黑白不分,滥杀肱骨大臣,让满朝官员皆胆寒于心,日后必不敢直言忠茧,则我大明衰败可以预见,我王松虽死,亦无奈矣。”

朱元璋听的眼皮之跳,挥手示意两侍卫收刀退下。

王松看了看,揉了揉自己颈项之处,接口道:“皇上日理万机,不明真相则以。然我满朝文武百官皆食君禄,自当思图报国。眼下见国之栋梁胡大人蒙受不白之冤,松实在难以独善其身,如胡大人死,松愿同往。”

朱元璋问:“这胡惟庸乃是大明罪人,又怎变成栋梁了?就算其往有过功绩,但是律法在前,又岂能免之死罪?”

王松哈哈大笑:“皇上,依臣之见,胡惟庸胡大人不光无罪,还有大功。”

“此话怎讲?”

王松摇头晃耳,又接着说到:“胡大人守纪严明,执法如山。为了帮皇上追回赃款,不惜与亲友反目成仇,此乃大义灭亲之举,此乃其一。胡大人廉洁奉公,于五百万银面前无所动容,若是胡大人携银潜逃,皇上能否抓住此人?此其二也。胡大人知己必亡,却义无返顾,为报国恩,不畏生死,乃大义,此其三也。再言,胡大人为侄求情,冲撞皇上,却是为了我大明基业。想我大明初建,立足未稳,边疆小国虽有朝拜进贡,更多的却以次充之,或者找理由减免或者自演好戏,洗劫自家贡品。最过者竟然不来朝贡,着实过分。我大明财力不继,又兼天下大旱,恐失民心,多处免赋穷税,以至国库空虚,每年税收不过百来万。胡大人虽死尤记得我大明之根基,为皇上追回二百多万两银子,此是何等大义,苍天可鉴,此其四也。皇上若就此杀了此人,日后恐遭人耻笑。即便现不笑,你能堵住时间衰败,子孙后代之评价?皇上为此污点若不能青史留名,那岂不太可惜了?依臣之见,胡大人非但不能杀,还应升其官职,委以重任。皇上慧眼识珠,明大义,可比武王亲善姜子牙,刘备三请诸葛亮。要如何,皇上还请三思啊。”

王松一番话,顿时让满朝文武都懵住了。

朱元璋听的有些迷糊,但是觉得好象又都有道理。特别是最后两句,把他比做武王和刘备,他动容了。

“刘爱卿,你看如何?”朱元璋这时候觉得还是问一下刘伯温比较好。

刘伯温虽然与胡惟庸向来不和,但是觉得胡惟庸在处理侄子这件事上却也有功,于是点了点头:“胡大人确实有功,而且胡正肯之过并非胡惟庸之意,皇上还请自己定夺。”

于是乎,胡惟庸依靠结识的王松救了自己一命,官职不变。

听到这个消息,楚流烟和徐达不由在心里大骂朱元璋糊涂,但是却毫无办法。

而另一边,胡正肯却得到了胡惟庸的老管家来见,由于胡惟庸也被朱元璋授予协助调查,老管家能够随便去看胡正肯。

“管家,舅舅如何了?他为何还不来救我?为什么他不来见我?”胡正肯大叫到。

“少爷,老爷身体不适不能前来,只得派小的来看看少爷,看看少爷一向可好。”

胡正肯似乎有些怒了:“我不信,舅舅是不肯来救我,为什么!为什么?”

“少爷,老爷托我给您带几句话,不知您愿听还是不愿?”老管家说话依旧慢吞吞的。

“何话,快快说来!”胡正肯前几日刚受了大刑,加之死牢又潮又臭,早就不堪忍受。

“老爷问你,你最想去什么地方?”

“在我爹坟头,我为祖宗蒙羞,无脸在见祖宗。”胡正肯说到。

管家满意的点了点头:“老爷还托我对少公子说,你家四名妻室皆已自尽,可以来陪少公子。”

胡正肯一听顿时不明:“这是为何?舅舅何故杀我妻室?为何?”

“少公子。”老管家已经不再称呼他少爷,而是叫少公子:“老爷说了,欺君罔上,罪在不赦。如今你妻儿不知,皇上也说不知者无罪。但是少公子的四位如花似玉的妻妾皆不愿再嫁,亦不愿守寡,故而先少公子一步,只等公子相会黄泉路上。”

胡正肯的眼泪开始流了下来,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如此做皆是咎由自取,舅舅待我也算不薄,只希望舅舅能帮我好好照顾家中儿女,别无他求。”

老管家也有些无奈:“少公子始终不肯说出藏银在哪,我也无可奈何,好自为知吧。”说完对左右两名牢头道:“此次又无功而返了,唉,真是无奈啊。”

楚流烟特地吩咐,老管家或者其他人要见胡正肯皆得有至少两人相陪,以防止他们暗通消息。老管家这次也不过就是来问了几句,牢头也没记很多,回报楚流烟就道老管家问不出银子来,只是报了丧,说胡正肯妻妾皆死。

楚流烟一听可急了,急忙与徐达去死牢看胡正肯,却发现胡正肯已经咬断舌头了。自此,剩余二百五十万两白银踪迹难寻,此案也成了一踪谜案,那两个牢头后来也被人杀死,不知何故。

楚流烟和徐达只得回到京城,朱元璋虽然对这案子比较满意,但是却觉得两人卤莽举动害自己损失二百五十万两白银而怪罪两人多管闲事。朱元璋随即派遣了胡惟庸带着其余银两前去赈灾。

楚流烟徐达再次前往,结果发现胡惟庸这次竟然与民秋毫无犯,所有赈灾银两于江浙闽南两地平均发放,如此一来,可保百姓到下次丰收之时。

楚流烟与徐达知道这次两人肯定是抓不到什么把柄了,却也觉得如此一来与国为甚,至少这也算大明之福了。

胡惟庸回朝,朱元璋嘉奖于他,虽然未在升官但是其在朱元璋身边得势的趋势却愈加明显。

楚流烟从两个牢头的死确定管家与胡正肯之间说过些什么特别的话,但是当初自己太急没问清楚,这也让她现在特别遗憾。不过她对胡惟庸这个人的意见却比起以前更甚,两人关系更加紧张,朱元璋看在眼里,却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