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森巴是压根一点都不信。
“是。”杨宗保现在看着森巴就恶心。人面兽心，这种人为什么还会是医生呢？医生虽然只要技术，但是基本的医德还是需要的——绝不对病人下手。可是森巴算是把这条底线给粉碎的彻底。
“……”森巴不是很知道该如何回话。
杨宗保没那个好脾气等着对方给反应，稍稍拢了拢外衣的领子，就往医院走去。
森巴尽管气得不轻，可是目前没办法，只能在医院找些事情给杨宗保穿小鞋。
杨宗保回到医院的时候，在杂物间稍稍眯了一会儿就被闹钟吵了起来。
因为眼皮子实在是睁不开，杨宗保觉得自己就算走路都能睁着眼睛睡着了，所以就趁护士上班之前准备在茶水间弄杯咖啡。
东林医院的茶水间，按道理说是所有工作人员都可以用的，这个工作人员当然也包括护工。可是实际上护工很少进入茶水间休息。没谁规定护工不能进茶水间，但是不成文的规定，在东林医院，护工就是廉价的存在。
所以当杨宗保在茶水间煮咖啡的时候，值班护士很吃惊。
不过杨宗保的脸皮非常厚，完全不会被那点眼神中伤。
“你怎么进来了？”护士长在上班前也习惯于喝一杯咖啡，今天一进到茶水间就见到护工约翰，所以很不高兴：“快出去。等等，给我冲杯咖啡。”
“……”杨宗保没有吱声，只是把煮好的咖啡给自己倒了一杯之后，剩下的全捐献给水池了。
“你在做什么？这是什么意思？”原本每天欺负杨宗保欺负惯的护士长被杨宗保的举动给吓到了。
“要喝咖啡自己煮。”杨宗保很惬意的坐到了靠窗边的位置上。
“你别太过分。”护士长追在杨宗保的身后：“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为什么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杨宗保问。
“因为你是护工，护工不能享有医院资源。”护士长言辞振振。
“医院规定的？”杨宗保继续问。
“……”护士长知道医院没这规定，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给我马上离开。”护士长一下子脾气来了，把杨宗保的咖啡打翻到地上，可是因为咖啡是刚煮好的，很有热度，所以护士长的手一下子就被烫红了：“啊哟，狗屎……”
杨宗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看着对方跳脚，感觉很惬意。
“你……”护士长看着杨宗保悠哉的样子感觉气不打一处来，朝杨宗保吼道：“约翰，我要告你，你给我等着……”护士长抱着自己的手跑出去处理了。
杨宗保这才慢悠悠的起身，对着围在门口的护工护士们说：“这个茶水间谁都能用，只要是医院的工作人员，就能够使用。你们为什么不适用呢？你们喜欢吃饭的时候，蹲在某些角落像个乞丐一样？你们也是员工，做的事最脏最累的活，为什么还不能享受医院的设施？”
门口围着的护工们开始骚动起来。在任何医院护工都是最底层的存在，任何人，医生，护士，甚至病人都可以肆意的辱骂，谁都是有脾气的，现在被杨宗保这么一带头，立刻就有人响应：“对啊，我们也是医院工作人员。”
“对啊，反对医院不公平待遇。”
“罢工，罢工……”
杨宗保一头恶寒，没想到群众的气氛这么好煽动。
很快越来越多的护工们都聚集在小小茶水间的里面和外面，做些罢工用的宣传牌。事情越闹越大，就全院的护工都被动员起来了。
“约翰，我们现在怎么做？”一个好像和杨宗保同一个科室的护工问。
“出去吧，大家穿多一点。”杨宗保迫于无奈，这事是自己找的，没想到就是那么小小的一件事，就闹出了这么大的连锁反应。
“好的，大家多穿一点，我们出去示威。”
这样的声音一直传到了远处。
杨宗保带着众护工，来到医院外面。
“别耽误救护车的进出，不要影响别人正常的进出医院，我们只要静坐就好了。”杨宗保把随手从茶水间里拿出来的坐垫垫在了自己身下，坐在地上开始静坐。后面的一群护工们，也开始依葫芦画瓢。大家安安静静的坐着。
开始的时候，来往的人顶多是看看，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应，甚至有些觉得幼稚。护工罢工而已，又不是医生护士，他们不搞搞清楚自己的分量，也配来罢工。
一个上午过去了，因为护工的地位太过于弱小，竟然没有工会的人来商量复工的意思。
中午过后，陆续有护工开始动摇了。
“要不要回去啊？”
“是啊，万一被医院开除，我们就会失业……”
“对啊，对啊。”
杨宗保耳边不停的想起这种打退堂鼓的声音。
“约翰怎办？”还是那个同科室的护工现在也有些稳不住。
“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目的，有些过程是必须的。我问你们即便是被医院开除你们能够找到工作吗？”杨宗保问。
“护工虽然地位低下，但是工作还是不难找的，毕竟很少人愿意从事这方面的工作。”有人思考了一下之后说。
“嗯，那就是最坏的算，但是我另外思考一下，任何在比这个立场上我们能够争取到的多一点点优惠都是很值得我们花上几天的时间吧？”杨宗保实在是不愿意出头，可是如果不出头的话，这些人不懂联合在一起，那么这次罢工肯定无果而终，加上杨宗保是被绑架上车的，要事后问责的话，杨宗保首当其冲。
“说的也是。”
“想想看，这么大的一家东林医院，为什么我们护工从早上忙到晚上竟然连一张饭票都会被那些护士克扣，去医院超市换零食。而医院即便是知道这种情况也不管，任其发展。所以你们还想在这家医院干下去吗？又不是找不到工作，如果不给我们解决好就不工作。”杨宗保说着拉仇恨的话，为的就是万众一心。
“说的也是，咱们又不是找不到工作……”
“就是，就是……”
杨宗保叹了口气，终于又把他们绑在一起了。
经过杨宗保的说服，虽然有部分人回到了医院，但是还是有坚持下来的人。
在午餐过后，医院终于坐不住了。医院管理层终于派人过来协调了。
“你们在干什么？”工会主席终于舍得出现了。
“我们要求使用茶水间，要求发餐费。”杨宗保好不容易让自己屁股舍得离开坐垫了。其实这一点点要求还当真说不出口，杨宗保都觉得有有些寒酸。
“你们是护工，不知道要上班吗？”工会主席也是个势利眼。
“上班啊，但是我们要求医院承认我们是医院员工，可以任意使用医院的设备，如果同意马上复工。”杨宗保无辜的说。
“你好像是这次新来的吧？不怕医院不和你正式签约？”工会主席眯起眼睛开始威胁。
“我没有任何失职，你们不能无缘无故辞退我。”开什么玩笑，和杨宗保玩管理人员的心眼？要知道杨宗保自己原先可是有着两家大型医院的。
“还有你最好不要再拖延时间了。东林医院一天的手术量，和病人量，你知道吗？我相信手术室没人收拾，现在应该已经不能进行任何手术了。所以你再拖延时间的话，会影响医院的正常运作的。我想这也是医院领导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杨宗保其实每天接受的信息量很大，比如东林医院的手术量，病人量等等等等，因为自己做过医院，所以杨宗保很容易就知道东林医院一天的流水量。对工会主席谈判的时候也有底气。
“好。”工会主席显然是经过长期的斗争锻炼出来、经验的人精。就算心里千般万般不乐意，还是立刻答应了杨宗保他们的要求。
“复工。”杨宗保伸手往后一招。
“好耶……”
护工们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大家都像过节一样高兴。
“谢谢你约翰。”
“约翰好样的。”
“我们看好你。”
不停的有从身边路过的护工对杨宗保拍肩膀称赞，有的给杨宗保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很厉害。”工会主席有些轻蔑的说。
“谢谢。”杨宗保不管是否讽刺，照单全收。
“你真的还想在这家医院做下去？”工会主席开始准备处理杨宗保，每次罢工带头的人绝对会被逼着离开医院。
“我又没错？这是原则。”杨宗保把工会主席甩在了后面。
一进医院很明显就感觉到气氛欢快很多，好像大家都很高兴，当然高兴的可能只有护工们。
乳腺科护士长的手被包扎了起来，见到杨宗保走进科室气鼓鼓的鼓着双眼，但是在这节骨眼上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找杨宗保麻烦。
杨宗保很无奈，为什么西方人就不能含蓄一点，就连恨意都表现得这么赤、裸裸的，让人想无视都不行，为什么就不懂东方人那种笑里藏刀的美学呢？每次度弄得这么血淋淋的，影响视觉。
“约翰，去给41床收拾一下。”估计是护士长实在是太见不得杨宗保在自己面前晃悠了，所以忍不住给杨宗保找点活干。
“好的。”杨宗保出人意料的爽快答应，到让准备好一肚子诅咒的护士长无处发泄。
来到41床的门前，杨宗保伸出手礼貌的敲门：“我进去了。”
一进房间，发现女人正瞅着自己。
“我真的可以站起来？”
“我只能说有一定的机会。现在的关键是怎么样才能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手术做了，并且渡过几个月的恢复期。”杨宗保不习惯对病人隐瞒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