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犹豫着是继续蹲在草丛里,还是乘黎小豪没有走过来之前开溜,王珏被小飞虫钻了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个喷嚏打得不早不晚,正好在黎小豪面朝我们这个方向的时候。他听到喷嚏声,定定地站了几秒钟,并没有走过来,而是举着镰刀朝这里指了指,仿佛在昭告我们已经被发现了。
我捂着王珏的嘴,在草丛里稳住身子,一动不动地隐匿着自己。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乱跳,生怕他提着镰刀过来,给我和王珏一人一刀。
还好,黎小豪没有扑过来砍我们,而是将镰刀扔在地上,脱下血迹斑斓的衣服,朝村外走去。
王珏虽然做医生很久,却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真实的屠杀场面,早就吓得全身发抖、眼光呆滞,像只惊恐的小猫蜷缩在我旁边。
“嗨嗨……”我站起身,一边喊着王珏,一边用胳膊推他。他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拉着我的袖子站起来,眼里分明充满着女人所特有那种恐惧。
我用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不无忧虑地说:“你没事吧?”
他定了定神,又恢复到正常的样子,摇摇头说没事。
于是,我俩沿着来时的路,悄悄回到桂芳家。进屋时,天刚蒙蒙亮,公鸡开始打鸣。
在床上和衣睡下没有多久,桂芳一家就起床了。院子里锅碗瓢盆、猫叫狗跳响个不停,再想睡上一会儿不太可能。我和王珏只得起身洗漱,到堂屋和桂芳一家打招呼。
桂芳的男人和公公正坐在堂屋上喝早茶,桂芳大概已经跟他们说了昨晚借宿的事情。见我们从客房出来,他们并不惊讶,还非常热情地招呼我们到院子里吃早饭。
早饭异常丰盛,有地瓜、玉米、豆浆、炊饼和煮鸡蛋。据说鸡蛋是刚从鸡窝里捡出来的。这番优待着实在我们的意料之外,王珏和我感觉非常不好意思,站在桌子旁边直到主人家到齐了,才坐下来和他们一起吃早饭。
据桂芳男人介绍,他们家有五口人,老爷子、弟弟、他自己、媳妇和女儿。桂芳是他女人,桂芝是他女儿。可是这顿早饭只见到了三个男人中的两个。
男人说弟弟昨晚和朋友玩疯了,忘了归家;老爷子气得要死,跺了跺手里的拐杖,说要去剥了那个不孝子的皮。想起昨晚那件事,我皱了皱眉头,直觉告诉我这家人可能遇上了事情。
果不其然,饭还没吃到五分钟,院子外面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人,嘴里喊着金宝儿出事了。
桂芳和男人一听,赶忙跟着来人向村口跑去,留下老爷子和桂芝一老一少,坐在桌子旁边大眼瞪小眼。
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来,要跟着他们去村口看看发生了什么。我和王珏自然猜到是什么事情,极力劝阻老爷子,让他和桂芝在家里等着儿子媳妇回来,不要到处乱走。
过了不多久,院子外面吵吵嚷嚷涌进来一群人,桂芳男人红肿着眼圈走在最前面,桂芳呜呜咽咽跟在后面,身后六七个男人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面躺着的人已经用白布盖了全身。
老爷子一看这场面,两眼翻白,应声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