缭乱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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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难逃一死

然而余光却看到一团血肉模糊,唯有一条长长的尾巴证明它此前的身份。

意识中瑟缩一下。

他们该不是来结果她的吧?难道是谋害皇嗣一事有了进展?于是苏玲珑狗急跳墙要杀她灭口?

心底急切,目光却是淡然无神。

她眼睁睁的看着其中一个黑衣人走近,蹲下身来,似是在打量她。

她依然平静的呼吸着,目光依然淡漠。

然而那人却忽然捉了她的腕子……

脉门似是被紧紧一扣随即松开,于此同时,她好像看到对方隐在黑中的眸子划过一道可怕的光芒……

可笑,包得这般密不透风,怎么会……

可是她就是觉得他的目光移过来,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而后……

他竟然扶起她,可是就这么一动,从她领口处便滑出一条僵硬的虫子,她只来得及瞄一眼,那虫子便在她这一瞟的瞬间化为粉末。

他抱住她……

他要干什么?

她开始紧张,他身上浓重的酒气呛得她想要咳嗽,可是如今的她怎么咳得出来呢?

没事的,他是公公,不会怎样的。

她安慰自己。

然而自那人肌理间发出的轻响和震颤却令她愈加害怕,可是她为什么觉得……觉得这个怀抱如此熟悉,好像是……不过玄苍身上从来没有这么浓的酒气,而且如果真的是他,难道不是要救她出去吗?

“快点,没有时间了……”

另一黑衣人低声道。

怀抱骤然一滞,然后她看到一只手探进漆黑的衣襟,自里面掏出只墨色的小瓶。

裹着黑布的手紧紧攥住,犹豫良久,方启开瓶盖。

一股异香扑鼻,仅是闻了一下,已是神思恍惚。

“快点!”那黑衣人又催,而后尖声尖气的说道:“好歹吃点,这可是你在阳间的最后一餐了,咱家也是没工夫跟你耗着……”

小瓶渐渐移到唇边,她仿佛看到那飘出的香气都是诡异的黑色。

眼角的神经抽动一下。

果真,事情败露,她这是要被杀人灭口!

她想要挣扎,却也仅仅是想而已。

她毫无力气,甚至连眼珠都无法再转动一下,只能感觉一点冰凉滑入口中,直接入喉,紧接着,仿佛蔓延开无数寒气,一点点渗入五脏,渗入骨髓,她甚至能感到肌肤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整个人在变冷,变僵,最后,竟是连意识都仿佛冻住,只余唇角滑出一丝温热……

她的眼睛只是直直的瞪着前方,看着一切渐渐陷入黑暗。

在光亮彻底消失的瞬间,她好像看到那人俯下头,在她耳边轻轻的低低的说道:“记住,你对我说过的话……你要活着,要好好活着!”

这句话……这个声音……

长睫骤然一颤,却是耗尽了最后的热度。

眼睛就这样一瞬不瞬的对着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却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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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玄苍紧紧抱住她,一滴泪自眼角滑落,滴在她半开半合的眼边,可是她再也感觉不到了。

“快走,一会就来不及了!”

宇文玄朗急声唤道。

宇文玄苍不动。

宇文玄朗气得上前拉他。

走廊深处,狱卒的脚步声隐隐传来。

宇文玄朗背对门口,却已是银针在手……

脚步声渐进……

再用力抱她一下。

她的头软软的搭在他肩上,像个熟睡的孩子。

“锦翎,好好睡吧,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等我……”

“二位公公,怎么样?她还是不肯吃吧?”

“是啊,看来只能过后多烧点元宝蜡烛了……”宇文玄朗转过身子,挡住狱卒的视线。

“蛇蝎女人,喝风去吧!”

话音未落,余光却瞥见这位很好说话的公公似乎身子一抖。

那狱卒尚不知就在前一瞬,他已与死神擦肩而过,于是还在拣最狠毒的话说。

宇文玄朗急忙将话题转移,否则他不敢保证还能不能制住宇文玄苍那已经被苏锦翎的惨状刺激到几近崩溃的疯狂。

出了天牢。

清冷的月色下,那个隐在密林深处的黑色身影仿佛是一团化不开的黑冰,连声音亦是冰冷。

“待事情结束,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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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还在犹豫吗?”

贤妃衣装整齐的立在珊瑚长窗前,望着天边的晨光初现。

“是,那折子还搁在龙案上呢。”严顺小心的瞧了瞧贤妃的神色。

贤妃一夜未眠,脸色在淡青的晨光下异常清冷。

“皇上……到底还是舍不得。”话音似是带着一丝冷笑。

“皇上大概是顾念她的救驾之功,毕竟她是烈王之女。这事也只能怪烈王,当时夏丞相和方太尉竭力让皇上封赏,是烈王坚辞,否则……”

“否则就可将功抵罪?”贤妃的目光冷冷的扫了过来。

严顺心神一凛,急忙垂头躬身:“谋害皇嗣,罪不容诛!奴才的意思是至少能让她得个痛快的,烈王心里也能好过些。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纵然皇上压着折子不批,可是天昊祖训规定,一旦遇到皇上难以决断之事,若是超出十日,一律由三法司做主,所以今日那丫头是难逃一死……”

贤妃轻哼一声,继续望着那渐亮的天色。

严顺依然躬身而立,掌心后背已全是冷汗,地毯上的富贵连绵图案在眼前渐渐模糊。

那个丫头终是要死了,打她进入雪阳宫他就有这种预感,实是因为她的性子太不适合这后宫,而竟是拖了两年,也是她的幸运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毫无谄媚或是敬畏的唤他“严总管”了,再也没有人在大夏天为他早早备下枇杷叶来消身上的痱子了,再也没有人总像对待父亲一般的敬爱他了……那句话,她只说了一次,可是他却已经开始有所期盼,期盼她出宫时带上自己,不让他受孤单无依之苦。莫名的,他相信只要是她说的,便一定会做到,可是……

这样也好,那就是个让人操心的丫头,日后还不知要摊上什么罪过,此番就是遭点罪,他已私下打点了行刑的人,让他们事先给她灌点麻汤,就不会感觉到痛了。

丫头,严总管能为你做的就是这些了,但愿你来世……

“娘娘,娘娘,不好了……”

严顺的徒弟小轮子从门外飞奔进来。

“娘娘,苏锦翎已暴死狱中……”

贤妃身子一震,立即凌厉的看向严顺。

严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娘娘圣明,此事绝不是奴才所为,望娘娘明察……”

贤妃一瞬不错的打量他半天,方收回目光,眯起眼睛:“我想你也没那么蠢!不过你和她私交深厚,现在怕是庆幸不已吧?”

严顺头如捣蒜,连连说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他不敢抬头,怕泄露心底的喜悦。

的确,丫头死了,可是这种死法不是好过身受千刀万剐?可是究竟是谁……莫非情况有变所以幕后主使出手了?其实他曾经很担心却又很希望贤妃下手,因为她现在是那么迫切的想要除掉苏锦翎,然而纵然计划再天衣无缝也难保不留下蛛丝马迹,而且苏锦翎注定要死,又何必急于一时而使自己深陷险境?贤妃是个聪明人,苏锦翎这个突发事件无疑让她成了得利渔翁。可此番万一真的是事情有变,苏锦翎岂非死得太早太冤了?他是打死也不会相信她能做出谋害皇嗣之事,可是……

这苦命的丫头!

“死了?”贤妃的语气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是,提刑官都去了,确认死亡无疑!”小轮子连连点头。

“应是真的,”严顺连忙开口:“三法司会审那日她已是有些不对劲了,这又听说是凌迟,怕是……”

“锦翎姑娘不是病死的……”小轮子连忙道。

即便到现在,小轮子还是习惯尊敬的称苏锦翎为“姑娘”。

过年时,家里曾捎信给他,说哥哥打伤了人,被人勒索,否则就要送官。

他家一向贫寒,就是为了哥哥他才被迫入宫当了太监,而对于他这个低等的太监,一个月的月例不过是二两银子,哪拿得出那么多钱?

当时他急得就要偷东西出去卖了,是苏锦翎及时发现,制止了他,还掏出自己的体己钱,告诉他不必忙着还,还将他引荐给严顺当徒弟……

苏锦翎出了事,他差点去御前喊冤,严顺拦住他,又不说原因,他只得一日三趟的去天牢打探消息,却不想……

“锦翎姑娘不是病死的,是被毒死的!”

“毒死?”

“毒死?”

贤妃和严顺不约而同的惊叫出声。

“是,提刑官已经验明了……”说着话,眼泪却已掉了下来。

严顺急忙挥手让他出去了。

殿中沉默良久。

“依你看……”

“娘娘,这怕是杀人灭口!苏锦翎她怎会……”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要替她说话?”

“奴才不敢……”

“本宫倒是觉得皇上情知事情无转圜之地,于是派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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