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是怒南山,城是撼北城。绝玉神侯的领土,辽沙神王的属地。在皇甫云风和萧掌柜的帮助下,颜子虚一行三人安然无忧的住了下来。天神界的时间流逝比九州要慢,这里的一天过去,九州则是过了三天,颜子虚和宁安宁从皇甫云风那得知这个区别之后各自若有所思,第二天颜子虚一头扎进了后院,宁安宁则是和苏摩打了个招呼后就此不见,反而是皇甫老头显得着急,追问苏摩两人奇怪举动的缘由时,小丫头老神在在的宽慰他,“放心,他俩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给他们几个月时间吧。我跟他们说过,我们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夺天三重只能自保,要想取得其中宝藏,至少也得夺天四重。”
皇甫云风见苏摩说得胸有成竹,听到宝藏二字后有些眼睛发亮,不过随即就清醒过来,狐疑的问道,“莫非你的意思是他俩能在几个月里破境,夺天四重可是要将十二万九千六百神念重新归一,化为元命真体,没那么简单啊。”
苏摩不以为然的说道,“九州那般元气匮乏的地方他照样能突破夺天第三重,几个月时间对于一个前世曾经是夺天九重的人来说,已经很宽限了。至于宁大哥,我虽然不了解他的过去,不过能陪颜子虚来天神界的人,应该也不会弱太多吧。”
皇甫云风差点没把下巴掉在地上,“九重?颜子虚他重续了前世命轮?!难怪我看他不过二十左右的真实年纪,居然能达到第三重境界。对了,他从第一重到第三重花了多久?”
苏摩打趣的反问皇甫老头,“那你花了多久?”
老人摸了把鼻子,颇为自得的将双手各伸出一根指头交叉比划着说道,“第一重到第三重,我只花了十年。”
“那你卡在第三重多久了?”苏摩一句话戳中软肋。
皇甫云风顿时有些讪讪然,勉强笑着伸出一根指头。
苏摩也不去猜这个指头代表的是一千年还是一百年,只是皱皱鼻子说道,“我只知道颜子虚从第一重进入第三重的时间也是这个,不知道跟你的是不是一样的意思。”
见到苏摩伸出一根白葱似的手指,皇甫云风没好气的说道,“懒得猜,哎,行了,我一个指头的意思是一直卡在第三重,你可以说你的意思了吧,总不会是一年吧?”
苏摩晃着脑袋得意的说道,“你以为谁都能做我的百世宿侣啊,告诉你吧,是一天。”
老头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先是一阵赤红,然后又变得惨白一片,随即转身一句话也不说的走开了,对于苏摩在身后连声叫嚷着我没骗你,真的是一天啊,老头充耳不闻。
苏摩也没能听到皇甫云风走出老远后嘴里那句咕哝,“一天?当那小子是天神转世啊,一天之内九州全部的元气给他也不够他用的啊。”
话虽如此,可老头第二天老老实实将颜子虚所要的东西全部搬进了后院,在他的心里甚至有一丝期盼颜子虚真能迅速的凝成元命真体。
而颜子虚要的,只是一支笔和堆积得像座小山的星芽熟宣,一百刀,足足一万张。
没人知道颜子虚练字的用意,就像没人知道宁安宁去了哪,两个男人各自选择了属于自己的道路,如今再走曾经走过的修行之路,唯一的要求就是一个字,快。
后来苏摩才知道,颜子虚自打来到天神界的第一天得知那十七根通天柱之后,他心里早已经打定主意,这一生至少要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其中一根柱子的顶端。
……
有了笔和纸,接下来要做自然就是练字。
然而第一天苏摩就发现颜子虚所做的事很奇怪,光有纸笔却无墨汁也就算了,颜子虚拿着笔在薄薄的星芽宣上甫一落笔,就把宣纸划出了一道口子,仿佛他手中捏着的不是狼毫而是锐利无匹的苍神剑。
颜子虚蹙着眉头换过一张,这才发现连同纸下的木桌都一起遭了殃,平整的桌子上一道深深的痕迹,如刀劈剑斫。
第二笔颜子虚几乎是完全放空,轻轻一笔落下,纸张完好无损,可就在他喘了口大气的同时,手中的空竹狼毫笔喀嚓一声断成了两截。
旁边看着的苏摩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别急,我去帮你再找几只笔来,萧掌柜每天要记账,这东西应该不缺。”
待到苏摩乐颠颠的抱着一大捆大大小小的毛笔跑进来,没半柱香功夫,仍旧是纸破笔折的惨烈情景,二者必有其一。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我知道你这样做必定有你的理由,可我还是要提醒你,整个行空拍卖行的笔差不多都被我抢来了,除了萧掌柜在用的那支。按你这种势头,我建议你宁愿把纸写破也要先顾忌着手头的笔,毕竟纸破了就当多出来半张,笔可不行。”
苏摩一番无心的话,却让颜子虚有所触动,呆呆握住笔半晌没动,最后宛如梦中惊醒一般,提毫畅快的书了几笔,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手中笔犹在,可宣纸连同纸下的书桌如被刀剑切过,七零八落碎了一地。
这时再看那支笔,笔管虽然没有破痕,可笔端那丛兔毫已经散作千百飞絮,在阳光中上下飞舞,微微泛着反光。
苏摩托着腮无动于衷,“你可别想着让我再去弄几十张书桌来给你,我可没这本事。”
颜子虚看着那丛漫天飘飞的碎毫,出神的坐在椅子上,竟然是完全没听到苏摩的抱怨。小丫头见他如痴如醉的模样,轻叹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出了书房。
第二天,行空拍卖行门前贴了张告示出来,寥寥数字,“无限收各色毛笔。”简单霸气的无限两个字,引得整座憾北城半天的功夫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
颜子虚不知道门外因为自己的缘故居然贴出了这样一张霸气十足的收购告示,大有买尽全憾北城所有毛笔的气势。仅仅小半天功夫,从皇甫云风口中知晓了颜子虚一天就从无矩晋升至夺天三重的萧掌柜,果断将颜子虚闭门练字的书房旁一间房子腾空,笑眯眯的搬了近两千支毛笔进去,一句话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沉醉于书道的颜子虚,此刻已经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如同疯魔了一般,将各种大大小小的毛笔随手拿起就写,也不管是在纸上还是桌上椅子上,有时笔端毫毛飘飞如絮,有时下笔处各种物件随着毛笔一起凄然解体,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整整三天。
到第四天时,颜子虚终于在提起一支短锋小白云,在地面青石上洋洋洒洒写了数十字后,青石不裂,短锋不减,再不见毛絮飘飞的情景,他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陪着他疯了三天的苏摩这才开口说话,“现在总算能入手知轻重,下笔有深浅了?”
颜子虚笑笑,知道这聪慧丫头已经看出了他这几天来发疯的根本原因,点了点头。
其实这一切,不过都是颜子虚锻炼自己剑意的法子。
断玄虚现的视域里,所见即所得,笔锋勾勒即是剑锋过处,这才导致他每一笔落下都轻则损坏笔毫,重则将落笔之处毁得七零八落。说到底,都是元气透过笔尖是化作的那一缕剑意所至。
三天所得,不过是漫漫长路走出了第一步。
第一个小小的成功,颜子虚自己取名为“知物”,入手而知毛笔能通过多少元气,落笔而知承载处能受多少剑意。这种需要将精准在一瞬间做到极致的活计,看似简单,实际极其耗费心神。
仅仅三天,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精力,颜子虚站起身来看着狼藉不堪的书房,笑着说,“有些饿了,去吃顿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