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易土生意识到拿了人家的钱财就要为人家消灾了,这件事情虽然不是很大,但必须去办理一下。经过一番打听,易土生知道牙行就在钞库街上,也就是和那些花街柳巷隔着不是很远了。
易土生带着曹化淳从家里走出来,靠着路边一路向牙行走去,脸上始终挂着和气的微笑。曹化淳说:“王爷,您这是去哪里,不如咱们雇一辆车子吧。”易土生淡淡的说:“闲逛而已,不用雇车了。”
然而这个决定却为他带来了麻烦,因为易土生和曹化淳穿的太好了,没走出多远去就引来了一群大大小小的乞丐。这些乞丐大约是以为自己跟上了两只肥羊,所以不顾一起的向前拥挤,一个个的发出胆怯的,机械的乞讨声。开始的时候,这行声音很小,断断续续的,随后就扩大起来,越来越响亮,终于成了一片不间断的喧嚷。易土生吃惊的站住了,回过头来,登时被惊呆了。
在他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聚龙阁一大群的乞丐,全是些年纪幼小的孩童,大的不过十四五岁,最小的只有三四岁。在日光下,看上去他们几乎都是一个摸样:;乱草一样的头发,污秽尖削的脸颊,呆滞的、没有神采的大眼睛。他们有的穿着褴褛不堪的衣衫,有的则赤裸着上身,露出了伶伶瘦骨。几个年纪更加有效地,干脆一丝不挂,在夏季的温热气流中活动着。他们全都乞怜地望着易土生,一个个伸出了黝黑纤瘦的爪子,幽灵似地在他眼前攒动着……
易土生惊慌失措的后退了一步,随即有站住了。他想了想,脸色变的平和下来。这些灾民也真叫可怜。自己的钱多的都花不完,而他们却是连吃饭都吃不上的。
易土生习惯性的深入怀里一摸,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带钱,一下子慌了,原来他一直不习惯没有口袋的衣服,更加不习惯把银子塞到怀里或者是袖管里,所以就什么也没带。易土生转过头问曹化淳:
“身上带着银子没有!”
曹化淳苦笑道:“王爷,这些乞丐实在是太多了,您能管得了多少,还是把他们赶走算了,奴才也没有带着银子。”易土生呵斥道:“虽然管不了多少,但是也不能见死不救啊,这也是做善事做功德。”
曹化淳摸了摸自己的袖管和怀里苦笑道:“真的没带。”易土生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转动着眼睛,向四面张望,希望能发现一个认识的人。然而,没有。他回过头来,朝着那群正怀着不安和希望静静等待着的小乞丐瞅了一眼,实在是不好意思告诉他们自己身上没带钱。就算说得出口,肯定也没人相信,因为他穿的实在是太华丽了。忽然他灵机一动,迅速地向就近的一家酒肆走去。
“店家!”他向坐在柜台后面的一个白发老头拱拱手,“我想想贵宝号借五百两碎银子,以这个戒指作为抵押,你肯行不行?”易土生说着,把从手上退下来的一枚精金镶嵌翡翠的指环,放在柜台上。
老头瞥了一眼易土生,见他全身珠光宝气的就知道不是个普通人,拿起指环,眯缝着眼睛反复审视了一阵,又抬头重新打量易土生,终于,他堆起笑容:“好说,好说,只不过,你的戒指太贵重了,远远地超过了五百两银子的价值,万一我要是把它给弄丢了,怕是拆了这家店外加倾家荡产也还不起了。请问公子高姓大名!”
曹化淳忽然从身后冲上来颐指气使的说:“瞎了你的狗眼,连咱们的安平郡王都不认得。这可是大明朝的大贵人,你手上拿的戒指是皇上御赐的,怎么样害怕了吧,还不快点吧五百两银子拿出来。”
商人端详了易土生两眼,果然吓得目瞪口呆,哆哆嗦嗦:“您就是大明朝第一勇士,安平郡王,失敬失敬,不,小人参见王爷,参见王爷。”易土生看了曹化淳一眼道:“用不着多礼,你就赶快把银子拿出来吧,顺被把他们分给外面的那些小叫花子,美没人一两,不准多拿,去吧。”
“是是是,立即拿五百两银子出来。”商人以便吩咐一边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把戒指交给易土生。“王爷,这东西太贵重了,小店不敢留下,请王爷拿走,拿走。”易土生道:“你这话说得,倒好像是我故意跑到你这里来白要你的钱似的,不行,你还是赶快收起来吧。我可以给你立下字据,如果丢失了,我就不要了。”
易土生心想,现在这个时候,干坏事就必须干大的坏事儿,这种小偷小摸的举动最好别干,弄不好惹得一身骚。曹化淳狐假虎威的命令店里的伙计去拿纸笔,一会儿一只狼毫笔和砚台还有宣纸就拿来了,易土生挥毫泼墨,书写了一番交给商人,那商人一看写的字非常的差,总算能看得懂。商人心想:这也很正常,因为王爷是一员武将。于是就把戒指收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两个年轻伙计走出来,搬了两张八仙桌,两张长凳,在店门外摆好了,然后,同那掌柜老头儿一起,从后面把五百两碎银子扛了出来,堆在八仙桌上。
那群小乞丐早就等得万分焦急,瞧见这种架势,也不等招呼,立即轰的一声,涌上前去。两名年轻的店伙早已做好准备,他们站在八仙桌前,伸手一拦,把小乞丐们挡住了。
站在桌子后面的商人先不忙着发钱,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列位,请听小老儿一眼:近年来天时不正,水旱频仍,远近四乡,赤地千里,颗粒无收,饿殍载道,满目凄凉。大家都是受苦受难的。今天有安平郡王慷慨解囊,救急灾民,挽救浩劫,真是功德无量可歌可泣,大家拿了银子一定要记住王爷的恩德,大家都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