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照射在巨大的红漆石柱上,四条精雕细琢的金龙盘旋而上,晨光中仿佛要绕柱腾空而起。
秦良玉早早的就来到奉天殿外候着,等候陛见。
朱由校也因为要解决秦良玉的军费问题不得不再次上朝,易土生又担当起了皇帝发言人的角色,高声大喊上朝。
等到大臣们分成文武两列,排着队从外面走进来,秦良玉立即跪倒在丹陛下,“皇上,昨天四川总督朱燮元从成都送来了急件,奢崇明已经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对四川周围的郡县下手,不知道皇上的军费筹措的怎么样了?!”
“这么紧急!”朱由校有点慌张,看着易土生说:“小易子,昨日朕让你筹措的军费你筹措的怎么样了?!”
易土生心里暗骂,小皇帝真不是个东西,居然把足球踢到自己的脚下来了。幸亏自己早有准备。
“启禀皇上,奴才没有想到办法,但是奴才心里真的很担心四川的局势,所以,奴才只能把前些日子皇上赏赐给奴才的千两黄金全都拿出来,当作前方的军费!”易土生突然跪倒在地,手上托着一道淡黄色的奏折摹本。
“哦,小易子,这怎么能行,怎么能让你往外拿钱呢?!”朱由校接过奏折看了一遍,感动的离开御座,亲手把易土生搀扶了起来。
这种情况下易土生那有不装-逼的道理,他热泪盈眶的说:“陛下,天下人都知道,先有国才会有家,奴才是个连家都没有的人,要这么多钱干什么,还不如拿出来慰劳在远方杀敌的将士们,只要大明朝能够安定,陛下您不用操心劳神,奴才就是死了也瞑目了!”
“小易子……”朱由校颤声道:“满朝文武之中,只有你对朕是最忠心的了,你们看看,你们看看……”
朱由校转过头面对着满朝文武发飙道:“你们这些文臣武将,都是知书达理的人,居然都不如朕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来的忠心,让朕以后怎么还能信任你们?!”
秦良玉在阶下拱了拱手,清泪横流:“易公公,末将待四川的官兵谢谢你了!”易土生赶忙道:“秦将军,这是皇恩浩荡,你应该谢皇上,本公公因为对皇上忠心才捐献出来的,你可不要谢我!”
“臣叩谢皇上隆恩!”秦良玉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一起跪在了地上,一个个羞愧的无地自容。
朱由校走下丹陛,一个个的指着他们说:“看看你们,看看你们,一个个锦衣玉食妻妾成群,怎么就不能拿出点钱来为百姓为社稷做点贡献,难道非要朕把你们一个个的抄了家吗?”
易土生心想,要是真的全都抄了家,大明朝肯定一下子暴富了,他可还记得,历史书上写着,李自成进了北京城之后,开展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追赃运动”,把所有的贪官挨个拷打一遍,最后得到的银两居然高达七千八百万两之巨,比明朝政府最富庶的万历年间国库余额四百万两超出了整整的二十倍!
可以想象,下面跪的这帮酒囊饭袋们,刮地皮刮得有多深了。
魏宗贤第一个站出来响应:“皇上,老奴也愿意拿出一千两黄金来支援国库!”朱由校叹道:“大臣果然不如朕身边的奴才们忠心!”
内阁大学士叶向高、方从哲、高第这些人是百官之首,听到皇上这样说,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但他们还是没有表态。
工部侍郎张问达也跟着也捐出一千两。
这下可坏了,一个小小的侍郎都捐出一千两,剩下的尚书、大理寺卿、都御使当然只能比他多,不能比他少,于是,尚书一级的全都捐了两千两,不是白银,是黄金。
等轮到叶向高等人,价码已经加到两千五百两了,叶向高心想,这又不是喊价买妓-女,怎么能一级一级的往上涨呢,这不是让皇上看笑话吗?干脆,跳出这个怪圈吧!
“臣愿意捐献二十万两白银!”叶向高躬身道。
“臣愿意捐献三十万两!”方从哲也跟着站了出来。
“臣十五万两!”高第装孙子,他可不想让皇帝知道自己很有钱。
朱由校乐了,点头道:“这才像个样子,韩扩,你把他们说的数字全都记下来,小易子,你带着锦衣卫挨家挨户的给朕往上收,谁要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就把他的家给朕抄了!”
田尔耕怎么没捐钱呢?易土生脑中闪电般掠过一个意识,这老小子居然躲在角落里装傻充愣,不行,不能让他蒙混过关!
“皇上,还是让田大人率领锦衣卫去收钱吧,田大人似乎有话要说!”
这一提醒,朱由校猛地想起来了:“田尔耕,你为什么不捐钱,难道你对朕不够忠心吗?”
田尔耕傻乎乎的站出来说:“臣没钱,臣是个清官!”
这话等于说,谁捐的钱多,谁就是贪官,满朝文武登时不乐意了。刑部尚书王纪撅着白胡子颤巍巍的说:“皇上,老臣要告人!”
朱由校有点不高兴,大家正在热烈的捐钱呢,这个时候告什么人,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
朱由校白了他一眼:“你要告谁,快说吧?”
“臣要告,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他不老实!”王纪气咻咻的说。他还记得上次田尔耕告密使他难堪的事情呢!
“王大人,我怎么不老实了!”田尔耕也急了,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吗?谁不知道,目前京城中除了魏宗贤之外他最有权势了!
“老臣听说半个月前,田大人花十万两银子从江南买了三十名妙龄歌姬,而且还在府中盖起了一座“逍遥阁”和一座戏园子,所用的花费加起来绝对不低于五十万两白银,他还说自己没钱,这不是欺骗皇上是什么?”王纪脸红脖子粗的说。
“田尔耕……这是真的吗?”朱由校眯缝着眼睛问。
魏宗贤低头道:“陛下,同样的事情老奴也听说了,确有其事!”
朱由校最听魏宗贤的话了,一般的小事儿,魏宗贤说话不需要证据。
田尔耕就傻眼了。
朱由校勃然大怒:“田尔耕,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君!”
田尔耕脑子活,一转眼计上心头:“启禀皇上,正因为前两天臣的府邸大兴土木,所以,臣没钱了!”
朱由校懒得跟他废话,对易土生说:“给他记下来,让他捐三十万两,小易子,散了朝之后,你赶快带人去收取,不得有误!”
“奴才遵旨!”看着田尔耕铁青的脸,易土生的心里乐开了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