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是只能在旁边干站着了吗?要人尽其用,物尽其用,绝对不能浪费人才,浪费人力物力,所以你该做的事情,还是先做好再说吧。”陈世青笑着说道。
他对于这个船厂的后备力量非常的满意,这说明了船厂的后备力量充足,是有强大的基础的,在这样的基础之上,做什么事情都比较简单。就现在的陈世青来说,有能造船的人就不错了,还能有这样的一支庞大的力量,简直是奢侈,他怎么可能不开心呢?
造船是个大事情啊,看来这需要建立专业的工人队伍,学校,培训设计人才,技术工人等等。造船需要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很多,不是单纯木工就能干的,很多地方也需要铁匠的入手,打造的铁器如何不合格的,造出来的工具就只会害人了。
所谓是烂船也有三千钉,这就说明了一个需求的问题,造船对于铁匠的需求非常的大,没有了铁匠的话,很多事情就会变得麻烦了。还有帆船上的帆布,这方面中国也和欧洲有差距,造出来的帆布质量不行啊。
这是一个系统的差距,提升某一个地方没有意义,也很难。比如铁器提升不了,是冶炼技术的问题,是冶炼工具的问题,冶炼工具不行,是零部件的问题,是整个冶炼钢铁行业的问题,这就是没有系统的学校和机构的结果,这说着说着就是满清入关的问题了。导致了工科的巨大退步,那说着说着,丘处机就不可以路过牛家村等等等……
现在陈世青也知道了,不切实际的幻想要放弃,不可能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摆平的,你必须要确定自己的能力在哪里,现在陈世青明白了这一切。暂时,陈世青不打算对其中一个环节进行改变,这是一个系统工程,一个地方忽然强了,反而会拖累整体的结构,造成更大的损失,引发巨大的危机,还不如维持原状呢,存在就有合理的地方。
“大人,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在下已经给大人预备好了丰盛的晚餐了。”林虎泉说道。
陈世青点了点头说道:“行,到时候了,大家也都饿了,不过,这次去渔村里看看吧,就在渔村里吃得了。”
“渔村里能有什么好吃的?那也配不上大人的身份啊!渔村里都是些穷人,穷人怎么能有好吃的东西呢?”林虎泉笑着说道。
“行了,本官要去渔村自然有去渔村的道理,这你就不要问了,只管去办事,跟着本官一起去看看吧!”陈世青说道。
林虎泉急忙说道:“那行那行,在下跟着大人走,跟着大人走。”
折腾了半天,大家都已经饿了,还真是到了吃饭的时候,不过不能随便选一个地方就算了,陈世青看来看去还是觉得渔村合适。一方面,他毕竟是文官,既有守土之责,也有造福百姓的任务,渔民被压制的很厉害,也就很贫困,现在他需要去看看如何才能改变渔民们的生活,他已经成功的改变了盐丁们的生活状态,至于渔民们,也是需要去管管的。
百年以来的海禁政策,让沿海的商业行动几乎宣告终结,但是渔民出海捕鱼一般还是不太管的,渔政部门都没有,谁去管你去?只是陆地上会有官差来勒索一点钱财消费,但是由于海州的府城在内地,距离海边很远,所以一般他们也很少会过来,渔民算是勉强可以冒着生命的危险赚个温饱钱了。
“这个渔村就是最近的渔村吗?”陈世青指着前方这个看起来颇为贫困破旧的小渔村问道。
“不错,这个村就是这里最近的了,平常渔民们捕鱼吃,偶尔种地,一般都是可以找点活干干,混个温饱的。不过呢,毕竟是出海捕鱼有风险,经常会淹死人,日子过的也不是很好,有的人就跟我们出去跑船,赚点小钱养家糊口。”林虎泉说道。
陈世青点了点头,感慨着说道:“大家都很不容易啊,养家糊口都这么难,朝廷过去海禁让大家吃了不少的苦,现在就要取消海禁,让大家赚点钱。”
“大人英明啊,这大海是个宝库,过去就算是没有朝廷的护卫队,经常被劫掠,我们跑船的也都吃喝的不错,丰衣足食是没问题了,虽然不能大鱼大肉,但是对于老百姓来说,丰衣足食已经是最高的要求。如果大人开通了海路的话,我们的老百姓就肯定可以赚钱了,以后的日子也就有了盼头,老百姓一定会记着大人的好的。”林虎泉说道。
“嗯,必须开海禁,朝廷的军舰也必须巡弋于海上,不能让我大清的领海成为人家的地方,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陈世青说道。
这个渔村的人数不是太多,不比后世的村子动不动就几千人的,这里看样子是有几百人,但是几百人在这个年代不算小村子了。看到了这几百名官兵和家丁部队的到来,村民们都站在自家的门旁和路边,看着陈世青等人发呆。
“大人要在这里用餐,你们不用紧张,准备好饭菜,我们花钱买,不会亏待你们的,伺候好了还有赏钱,大家快去吧!”艾那喊道。
艾那本以为对于贫困人家来说,给钱让他们伺候你是对他们的一种恩赐,却没想到大家似乎对于艾那的恩赐并不领情,都是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有几个人想出手来赚这笔钱的,也都让同村的伙伴们的眼神被逼回去了。
“世青,看来他们对于我们的到来并不友好啊!”若兰说道。
陈世青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道理是明摆着的,过去我们都是来欺压他们的,他们所以才会有怒气,现在不一样了,但愿他们能明白我们和之前官员们的不同。”
“可是,你不打算解释一下让他们明白吗?”若兰好奇的问道。
陈世青笑道:“是要解释,不过,没到时候。”
“干什么干什么!大人说话你们都没听到吗?这是知府大人,你们这些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还敢在知府大人的面前摆架子,再不老老实实的听话,老子他娘的砍了你们!”林山豹怒了,在大人的面前,你们是诚心不给我们的面子是吧?
林家的人确实比官府的人有威信,因为很多村民是需要跟着他们出去吃饭的,对于金主,还是要客气一点的,不然以后跟谁吃饭去?那可是咱们的老板啊!
“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大人能够屈尊降贵到你们这里来吃饭,那是给你们这些人的面子,你们还摆架子,真是奇怪了,都当自己是个宝呢?”林山豹大吼道。
“哎,不要这么怒气冲冲的,像个什么样子,有话好好说!”林虎泉见林山豹的气势有些过分凶狠,急忙劝阻道。
“大哥,你看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东西,不知好歹的,在大人的面前也不知道守点规矩,这大人给他们送钱来了,他们倒是还不领情,什么玩意嘛这是!”林山豹不服气的说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林虎泉心思你怎么就这么笨,抢人家知府大人表现的机会做什么,你以为你这样人家会感激你怎么的?榆木疙瘩一样的脑袋啊!
陈世青笑着走向了人群面前,看着眼前的一个中年女子,这个女子一脸的怨毒,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裤子看样子也就这一条,而且还是短裤,比山西女子没有裤子穿好了一点,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世青在刚才就注意到了这个女子,在所有人之中,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女子的怨恨和其他人大不一样。陈世青现在是成精了,他是什么人都能看出个一二三来,作为一个有敏锐的战场嗅觉能力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基本的素质,也是他长期作战以来养成了的一种后天性直觉,虽然没有道理,但是却很准确。
“这位大姐如何称呼啊?怎么就你一个人和孩子,你男人呢?”陈世青问道。
中年女子听到了孩子两个字之后,急忙搂紧了自己那只有十岁左右的儿子,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不言不语,但是脸上的神色却更加的难看了。
陈世青看的十分的差异,我是魔鬼吗,你这么怕我做什么?不错我是杀过很多人,杀气很重,但是我不是杀自己人的,我是盾牌,保护的是我们中国人啊!
“你娘的,不识抬举的东西!”林山豹见状勃然大怒,起手就要扇这名女子的脸,以林山豹的力气这一巴掌要是打出去的话,这名女子基本就活不下去了。
“哎呀,哎呀哎呀,大人,你……”林山豹的手腕忽然之间被陈世青一把握住,陈世青的手心就像铁索一样的箍住了林山豹的手腕,而陈世青其实只出了两分力气而已。
林山豹不明白他为陈世青出头,陈世青干什么拿他下手。
“不要打人,在本官的面前随便打人,你当本官不存在吗?”陈世青冷冰冰的说道。
虽然林山豹也是杀人越货无数,刀口舔血的人,但是一看到陈世青那地狱一般冰冷的眼神之后,立刻就是一个寒颤,心里的怒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恐惧。
林山豹急忙陪着笑脸的说道:“哎呦哎呦,大人教训的是,属下是不自觉的想为大人出头,这事情搞的真是,大人说的对,小人错了,是小人错了。”
周围渔民们的眼神都直了,这一次的大人怎么这么厉害,连林家的二当家的在他的面前都是跟小鸡见了老鹰一样,这不符合科学啊!以往知州大人见了林家的人,那是完全没有什么地位的,最多也就是一个平等的地位对待,什么时候开始,这官府的力量,庞大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呢,让人家林家的人这么害怕。
“我说这位大姐啊,我问你话,又不是要吃了你,你这在怕什么呢?”陈世青问道。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这群畜生害了我男人!你们害死了多少人!无法无天,早晚我们要去京城告你们去!”这个女子忽然之间开口说话了,一开口就是火山爆发,差点把陈世青给吓倒,这是怎么了,至于这样生气吗?
“你……”林山豹想要为陈世青出手打这个女人,却又忍住了,别没事拍马屁又拍到了马蹄子上就麻烦了。
“我们害死了你的男人?呵呵,你要去京城告状,找谁告状去?”陈世青笑着问道。
“我男人出海跑船,怎么就是你们说的暴民了,凭什么就打死他?我要去京城找皇上告状去,我就不信还无法无天了!”妇人涕泪交流的大喊道,这一刻他已经彻底的豁出去了,就算是死在陈世青的手下,她也不怕什么。
“好,好。”果然是这样,又是欺负了人家渔民了,陈世青就不明白了,说起来也都算是大老爷们,怎么就专门针对人家孤儿寡母的欺负呢?有本事不去和西洋人打,就知道拿自己的同胞开刀,这是什么军队,简直给在尼泊尔和缅甸奋战的清军丢脸!
“若兰,你过来!”陈世青喊道。
若兰点了点头,安静的走到了陈世青的身边,她知道陈世青肯定是打算帮这个女子了。
陈世青指着若兰说道:“这就是京城里的公主千岁,固伦和音公主,你有什么冤情,有什么不服气的地方,就和她说吧!不然你和我说也可以,我既是你们的父母官,同时也是京城里来的多罗贝勒爷,白虎营总督,有什么冤屈,告诉本官,本官给你解决!”
“哇~!”妇人一声长啸,直接跪倒在了地上,这哭声啊,够委屈的。
陈世青站在原地,没有去扶妇人,也没有斥责,只是静静的等候着妇人哭完的时刻来临,现场上千人却只有妇人的哭声,除此之外,异常安静。
“大人,青天大老爷啊,你可跟我们做主啊!衙门里的人,随便找了个理由,说我们家当家的是违法了朝廷的法令,就给屈打致死,这我们去哪里说理去啊!”妇人哭喊着说道。
“你先别急,告诉本官,这是什么人干的,什么时候的事情?”陈世青问道。
“八年,不,九年前!就是九年前,我家当家的就是在这里被官兵打死的啊,活活打死了,那时候我家娃娃才刚出生,我家男人为了给我们娘俩挣点钱,出了一趟海,没想到回来就没了,呜~!”妇人哭喊着说道。
这哭声凄厉的很,不由得村民们都伤感的低下了头,他们其中有的人的家人也是被官兵给殴打致死的,也有的家人是被官兵逼的出海捕鱼而死的。总之,都是死了,都是死在了朝廷的禁令下,死在了官兵们的手里。
“哎,这就莫怪本官爱莫能助了,本官上任才几个月,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九年前的时候,本官也就和你儿子差不多大!乡亲们,本官在这里向你们宣布,从今天开始,我们从此取消海禁,组建海州水师,允许你们出海捕鱼,出海跑船,而且我们还要派军舰保护你们,你们愿意跑船的,可以去跟着林老爷的船队出海,也可以自己去捕鱼。”
“总之,以后不管是谁,愿意出海的人,可以随时出海,不需要再担心我们官兵会对你们下手,总之,你们听好了,从此之后,本官支持你们出海,允许你们出海,保护你们出海了!”陈世青对着天空大喊道。
整个渔村内都回荡着陈世青的声音,对于这些渔民们来说,陈世青这声音简直就是福音啊!他们这些渔民不怕天公不作美,不怕海匪猖獗,最怕的就是朝廷和官府对他们的管制,陈世青这一举动,打开了他们通往未来的大门,瞬间就点燃了他们的喜悦。
“哦~!”一个年轻的渔民率先腾空高高的跃起,声嘶力竭的呼喊道。
紧接着,更多的人加入了呼喊的队伍之中,众人都在欢呼雀跃着,好像是狂欢节一般的兴奋,这一刻他们等了太久太久了。好多次,他们都放弃了这样的幻想,认为一百多年的禁令已经不可能开启,但是每次当他们面对蓝色的海洋,这个巨大的宝库的时候,就觉得总有一天朝廷会想开的,会看开的,尤其是当他们越发贫困的事情,这样的幻想就更加的浓烈,更加的迫切,终于,这一天还是来了。
“哎,都是苦命人啊,其实都是出海赚钱而已,又不是违法犯纪的事情,怎么就会惹得出现了这么多的麻烦事情了呢?现在这个年代,挣口饭吃就这么难吗,老百姓活着就为了一口饭,朝廷连这个都满足不了老百姓的话,也就难怪老百姓要反抗了。”陈世青感慨着说道,看到了这些苦命人,陈世青的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