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的一国之君,居然会在让臣子上任的问题上,征求臣子的意见,让臣子来做决定大家一起商量着办,真是难得一见的奇谈怪事了。
福康安,和珅,还有乾隆,都在御花园里,如今的国事之紧张,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乾隆也是担忧不已,国家的财政,一触即溃。
“世青,看你的样子就知道多疲惫了,先坐下休息一下吧!”乾隆笑着说道。
陈世青也不客气,直接就坐在了福康安的身边,和珅也笑着看向了陈世青。
“这些天,世青一直都在忙于白虎营的训练,扩军两倍,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啊,但是这个事情离开了世青的话,还真的就没有人可以办得好,所以呢,世青操劳也是可以想象的了,世青啊,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福康安说道。
“呵呵,倒是也没有什么累不累的,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白虎营是我一手经营出来的,看着他们成长,也很有成就感,为大清培养更多优秀的战士,这应该是我的责任。”陈世青笑着说道。
乾隆指着陈世青说道:“说得好,大清要是没有一支强有力的军队的话,那就无法保护我们天下四万万的臣民,无法保护我大清庞大的国土。现在的情况,比之前要糟糕一些,军队能打仗的不多了,只能维持地方治安,白虎营是能打,但是白虎营的人,花钱也多啊,现在我们大清用钱紧张,再也没有这么多的钱去扩军了,怎么办呢?”
和珅故意说道:“或许皇上可以考虑裁军呢?让一些没有战斗力,舞弊成风,酒鬼无赖聚集的战营被裁撤掉,这样对于我们的大清财政,也就可以减轻很多的压力了。”
乾隆呵呵的笑着说道:“又跟朕抱怨了是不是?朕知道你这个大清的大管家,账房先生,维持大清的财政很困难,但是再困难也不能不管了呀!裁军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你裁撤了的人手怎么安置,这里面的问题太多了。”
“该裁撤的人是要裁撤,但是我大清关键还是要解决好了财政的问题,才可以更好的运行下去,不然的话,你就是有一百个白虎营,没钱了,不是也只有裁撤这一条路吗?再多的军队,也未必能给我们提供足够的保障。”
陈世青听到这会儿就全明白了乾隆的意思了,不就是想让我去说点自己的意见吗,陈世青急忙说道:“皇阿玛,世青的看法是,要会省钱,更要会赚钱,如今的情况就是大清省钱是应该省钱的,但是省钱只能解决表面的问题,无法解决根源的问题。这地方的绿营军是贪`腐严重舞弊成风,剥削百姓一把好手,打仗的时候畏敌如虎,国家还要给这样的军队发放大量的俸禄,但是实际上他们的黑金比俸禄高五倍不止!根本不在乎这一点点的军饷,就是这样的蛀虫多了,才啃咬了我大清的根基啊!”
和珅笑着说道:“世青是打算到都察院做事情吗?”
“这倒不是,贪`腐严重是一个问题,但是根源上的问题还是钱收不上来的问题。现在的地方官员和地方的富豪,手里的钱多的用不完,但是朝廷却没有一个有效的手段去控制他们的财富,让他们不断的做大,他们则用更多的钱,去麻痹朝廷,腐朽官员和地方,扩大自己的权力范围,官商一家,甚至他一人即是官员又是商人,可恶的很。”
“现在很多地方的大户,那比我们的总督还厉害,一个行当的生意都被他们给垄断了,价格涨跌全凭他们说了算。这还不算其他的方面,有钱了,什么不能做,想给自己省钱的办法多的是,就是不想把钱交给朝廷!”陈世青说道。
“没错啊,明朝为什么灭亡了?他们居然会出现江南富县一年只缴纳七文钱的奇谈怪事,国家的财富沦落到了私人的手中,无法调动有效的资源,所以才撑不住的垮了,如果他们可以把江南各地富户的钱都征收上来的话,又怎么会养不起军队,打不起仗呢?又何必为了省几十万就裁撤驿站,导致李自成这样的人揭竿而起呢?我们不能走明朝的旧路,各地的赋税必须缴纳足额,明朝啊,也就是张居正主政的时候,征税征收的彻底,此后,根本就收不上来税。”
“国家呢,就成了一个为富户做事的工具,保护他们的安全,维护他们的地位,他们却不缴纳一分钱的税收。所谓是朝廷就是和地方斗争的一个过程,明朝败给了他们的文官集团和江南富户,文人,我们大清不可以,必须从江南开始整治,痛下决心,把这财政把持在我们自己的手里。”和珅笑着说道。
福康安拍着陈世青的肩膀说道:“这件事情不好做啊,这不是说一般人可以做得好的事情,这些人在当地是盘根错节,势力复杂,各方面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也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等着我们朝廷上的人去上钩。不管你找出什么理由,他们都有应付的方法,来软的不行来硬的也不行,甚至于很多时候,我们软硬兼施,有勇有谋还是斗不过他们,江南,表面上看是我大清的国土,实际上,我们已经基本上失去了控制,虽然不至于像明朝的时候那么严重,但是这个问题,也不简单了啊。”
乾隆跟着说道:“世青啊,为什么朕之前跟你说过,漕运总督的重要性?江南的财富虽然在长江以南,却把持在漕运这条线上,在江北的淮安府漕运总督的手里,漕运总督,是我大清对付这些人的关键一人。江南的富庶离不开这漕运,河运,漕运总督把持着这全部的交通便利,所以他可以控制住这些人,但是,也很不容易啊!”
“没有了水运,他们就成了秋后的蚂蚱,靠着陆路运输,江南不会比任何一个地方更加的繁华。在这天下,谁掌握了水运,谁就能富庶,江南雨水充足,无灾荒的,土地又肥沃,当然会富庶,加上有密集的水运,才有了他们今日的辉煌,漕运总督就把持住了他们的咽喉。不管你是什么人的船,来了要一律缴纳足额的税款,否则的话,就不允许通过,就是靠着漕运总督,我大清的财政才不至于崩溃。”
“只是,难啊,地方官员早已经是这些富户的人,一根绳上的蚂蚱,过去的官员,大部分都得过且过,不敢得罪地方。就算是朕亲自去当这个漕运总督,也未必可以解决问题,这些人的腐败,已经到了骨子里,谁能解决这个问题呢?”
问题确实很严峻,所谓是冰冻千尺非一日之寒,到了这一步,一个凿冰人的困难是可想而知的,无论你怎么去凿他,都不会有什么更好的结果。你凿这边,他那边又冰冻了起来,总是让你顾此失彼,这不是一个人能解决的问题。
当年清朝是靠着改朝换代,屠城加上扫荡江南各地的富户勋贵,用彻底的外来力量,完全杜绝了和本地联系的一个体系,强行的压制了下去。现在呢,江南的满人也已经被同化的厉害,也已经被当地的人吞噬到自己的团体里,满人还好是保持着较高的独立性,他们毕竟是满人,满人或者旗人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好比是明朝的朱家之人,都是向着朝廷的,所以不愿意和地方上的人过分的融为一体,才能保证继续控制住江南的财政不垮。
同样是建国一百五十年的明朝,就算是南京作为首都在江南,都已经极大的降低了动员能力,而清朝就是靠着和地方分离程度较高的满人系统,用另外一种和地方无关的系统权力,来阻止被地方的融合和吞噬,这一招还是有效的。
否则的话,来多少人都没用,一年不行两年必然让你成为我们的自己人,那朝廷还是无奈,对付这样的问题,要有一个完整的体系,而不是靠一个人的力量。
福康安此刻已经晋升为了一等公爵,而且是军机大臣加内阁大学士,他肯定不能去地方做这个事情的,和珅也不行,他们都已经是朝廷的股肱之臣,必须在中央维持统治。而且,他们两个人官位太高,站得太高了,对低下的事情就看的不是那么的透彻,他们去了江南,不但是大材小用的问题,也有着效果不佳的问题,正确的人需要放到正确的位置上,一味的迷信明星效用,只会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高兴了半天的结果。
所以,无论如何,这个人都只能是陈世青,也必须是陈世青。而实际上呢,乾隆这个时候既然已经找了陈世青过来,就已经确定了这件事情必须是陈世青去做了。
“皇阿玛,世青可以去江南赴任吗?”陈世青明知故问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