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营这一战打的很漂亮,嘉庆也没有吝啬夸奖的词语,整个关卡被拿下之后,也没有进行什么清理。厮杀都在关卡外部,而鲜血也都是在关卡外部,对于清军来说,他们只停留一夜,没有必要去处理这些尸体,而是直接的走进了关卡内休整。
入夜后,被积压了许多的郁结情绪的藏民们,开始疯狂的庆祝着,他们庆祝自己找回了自己失去的勇气,也在庆祝自己终于可以靠自己本身的力量反击尼泊尔人了。这种感受,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的话,是不会体会到的。
陈世青站在藏兵营地的外围,看着朵代等人围绕着火堆跳舞,声嘶力竭的呼唤着,心里的感受也是非常的复杂的。
他现在也在怀疑,这些人,到底是不是真心的投靠了清朝,投靠了中央政府。不过,朵代很快就用实际的行动告诉了陈世青他的真心。
“参见贝勒爷!”看见了陈世青之后,藏兵们立刻用不标准的汉语勉强的说道。
陈世青有些诧异的看着朵代,笑着问道:“这些人的汉话,都是你教给他们的吗?”
朵代笑着说道:“我和王爷都教了,更多的还是请汉人来教的。”
“你们是藏民,为什么要学汉话呢,不担心学了汉话之后,丢掉了你们本身的藏语了吗?”陈世青问道。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蒙古人满人不都是说汉话吗?你们来了之后,我们才知道和你们内地通商比和尼泊尔人通商要好多了,现在你们汉人来的越来越多了,如果我们不学会汉话的话,岂不是就无法和他们相处了吗?”朵代笑着说道。
不错,随着汉人大批的入驻西藏,相互之间的相处问题很尖锐也很严重。其实,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因为汉人的生产力水平较高,文明发展水平都较高,当藏民被压迫的时候,不敢去思考这个问题。
当藏民见不到汉人的时候,也没有那个心思去思考文明的问题,什么生产力水平的问题,这些事情都是在浪费他们的时间。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汉人来了之后,他们知道了原来自己可以更好,原来自己的地位是如此的不公平。知道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就不一样了,人都是有积极向上的心态的一面的,他们看到了汉人的生活好,当然希望自己可以和汉人一样的生活,学习汉人的文化,也就顺理成章的得以推行了,而且阻力很小。
“好好学吧,多学点汉话,对你们有好处的。”陈世青笑着拍了拍朵代的肩膀。
只是一句鼓励的话,或许对于朵代来说,意义却大很多。
通过这一战,清军的士气继续的保持高涨,而藏民也证明了自己不是无用的人,嘉庆更是因此而对藏民们刮目相看,相信藏民有足够的能力,不再是之前那样的一面倒的鄙视下去了。
随后的战斗,果然如同之前预料中的一样简单,尼泊尔大军一路上几乎没有阻拦,清军在扫除了几股小队游击部队之后,顺利越过热索桥,来到了尼泊尔真正的腹地。所谓是真正的腹地,说的是这里开始有尼泊尔人的城市和城镇出现,之前的区域,虽然广阔,却全都是尼泊尔人治下的游牧民族,牧民,以及占领的部分藏地,可以说是他的边远地区,而过了热索桥之后,才是尼泊尔的传统聚集地带。
不过,他们马上被一个新问题给难住了,那就是地形因素。
一路上,尤其是在热索桥前后,两百里范围内,没看到一个敌人,也没看到一个牧民,可是把清军给吓坏了。看不见人,说明进入了无人区域,虽然向导一直在说,没关系,就在前方,就在前方,但是清军将士们还是一个一个胆战心惊的,之后也是看到了藏民武装们从容的模样,他们才安分了下来。
这都不要紧,包括后来因为山路崎岖,为了运输大炮导致十几个人几十匹牛马被砸死的情况,大家也都是努力克服了。现在终于遇到了敌人,却是出现在了一个清军最不想看见敌人的地方,河对面。
不但是河对面,而且是敌人在高处,清军在对岸的一块平缓的土地上,处于一个绝对的劣势路面,非常的被动。
看着头顶上的尼泊尔人列队警戒的模样,嘉庆是一脸的不爽,我大清的王师来了,你们居然还敢不投降,居然还敢反抗,真是气死本王了!
“王爷,你看这河水虽然不少,但是并不是十分的湍急,如果我们想过去的话,还是有办法的,何不一试呢?”福康安指着眼前的河流问道。
“怎么了,你有办法?”嘉庆问道。
“呵呵,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办法了,这事情不就简单了吗?我大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现在既然有河流拦路,只要搭建桥梁不就可以了吗,何必在此忧愁呢?”福康安笑着问道。
“你说的轻巧,你看贼寇会允许我们从容的搭桥吗?他们看起来人数虽然不多,也有千余甚至两三千人,他们在上面开枪扔石头,我们能渡河搭桥吗?”嘉庆不满的问道。
福康安叹息道:“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总要试一试吧?”
“试一试是肯定要试一试的,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不是前两天就已经在找人伐木准备建桥了吗?既然如此,那就尽管试一试吧,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的多了。”嘉庆也是无奈了,现在看来,只有拼消耗,拼勇猛这一条路可走,对于清军来说,也挺可怜的。
福康安一声令下,数千大军立刻开动,把早已经伐好的木头纷纷推入河中,完全无视山头上的尼泊尔军队,开始准备建设桥梁。
“砰!砰!砰!”
“噗通!噗通!”
尼泊尔人见状毫不含糊,立刻开始向清军开火射击,投掷石块,火药石块顿时如同雨下,清军多人中枪,血染横河。
“打!开火!”
李子全见状,急忙下令白虎营开火射击,火枪队随即排成完整队列,装填弹药,射击山头上的尼泊尔军队。
“砰!砰!砰!”
两军迅速的展开对射,而又一批清军立刻的跳入水中,打算乘着两军交战的时候,火线建桥!
陈世青见状不由得焦急的说道:“大帅,这也太冒险了,我们要死多少人才能把桥搭好啊!你看敌人在身上是居高临下,根本不把我们的大军当回事看啊!”
福康安无奈的说道:“世青,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不靠拼下去,靠什么去打败尼泊尔人呢?”
陈世青见状欲言又止,是啊,有一点办法的话,谁会出这样的注意呢?既然如此的话,就不要说出那些不体谅的人的话了,还是打到底吧!
“噗!”
“噗!”
在河中搭桥的清军一批上去,一批牺牲,转眼之间百余人已经血洒大河之上,而木桥还是没有一点点的进展。
清军虽然努力的在用火枪和弓箭对山上的尼泊尔人实施进攻打击,但是收效甚微,毕竟敌人是居高临下,射程远,且容易射击,还可以投掷石块。而清军呢,在平坦的,无险可守的河岸边,对敌人是一种仰攻的态势,守不住,也攻不进,这仗完全没法打了。
敌人在山崖之上,完全可以躲避在岩石后,树木后射击,让清军空有一身力气而发布出来。
“噗!”
“噗!”
河里的清军尽数战死后,河岸上的清军也遭到了猛烈的打击,转眼之间,数百人伤亡的代价,极大的震撼了福康安和嘉庆。
陈世青转头看了看福康安,见福康安仍然是咬着牙在坚持着,没有退兵的打算,不禁是心急如焚。但是,转念一想,这福康安也是没有一个下来的台阶啊,战斗是自己提出来了而且指挥的,如今伤亡惨重,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马上宣布撤兵,就是说明了你这个主帅是不合格的将军,既然你不合格,你还在这里占着茅坑不拉屎做什么?
如果这个时候宣布退兵,不但是承认自己的用兵失误,同时也会让大家把伤亡的巨大代价都算在福康安的头上,不但是对福康安的权威有严重的削弱。更为关键的是,容易让下属对上级的高层产生极大的不信任感,这将会导致极大的统治危机,这支军队异地作战,什么最重要?万众一心!
如果丢失了这种众志成城,高度的信任,那么在异地作战,而且是这种完全背离大后方作战的环境下,军队是非常容易内讧,进而全部溃灭的。
“你去说是本王的军令吧!”嘉庆见状无奈的说道。
福康安感激的看了一眼嘉庆,但是,还是没有及时的行动。
福康安是主帅,主帅的权威不可以有丝毫的损害,但是嘉庆是副帅。如果是副帅有失误,还好说,主帅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