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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兵制是帝国未来军制极重要的部分,河南地更是我倾心血灌注的地方。河南地不似东西两套,需要直面夷狄的进攻。可以休养生息,又可直接兵锋扫向酋虏!”扶苏说着,又道:“此次席品的狠辣出乎我的预料,而今府兵制在河南地形势危急,你去,第一件务必要建立起河南地府兵户对朝廷的信心,此后不能再有一处府堡陷落!”
“你,可敢接下?”扶苏目光凝视曹参。
曹参神色肃然,回望扶苏,道:“敢!微臣定不辱命!”
“嗯,特科会给你必要的情报援助。粮饷,晋阳也可以为你补齐。但一条!”扶苏吁了一口气,道:“此战火因我而起,再多伤一个,都是不该。战前战后,一定要将府兵制的信心挽回,民众的信心,对大秦的信心,比黄金还要宝贵!”
“微臣,明白了!”曹参为之动容。
“去吧!”扶苏看着曹参离去,目光复杂。
“伏承!”扶苏空旷的大殿上,似乎没有一人,但在扶苏呼唤后,原本在墙角形同无物的伏承却是走了出来。扶苏又道:“河南地数万百姓因我而死,若是为了崇高的目的,而让这么多人死伤,这算不算一种邪恶?”
“微臣,不敢评说!”伏承回复木讷。
扶苏轻轻呼了口气,道:“王离麾下也并非没有能人,至少,此次我的计划并不像想象之中那么完美。河南地是此次布局之中的一个错漏,席品敏锐地感觉到了河南地,用血腥屠刀激怒我。只可惜,我不会让他们如愿!”
“国家机器全面动起来吧。除了朝廷的讨伐檄文,特科在敌占区,给我做好宣传声势。将王离大军在河南地的一应兽性全部揭露出来。此战,我不想再有任何杂碎留下!”扶苏看着天际的一抹蓝色,道:“山东之地的混乱已经让帝国再也经不起一次内耗了!”
“微臣这就去办!”伏承说罢,渐渐消失在黑暗之处,似乎这殿堂之内重来就没有此人。
“战争爆发了!”晋阳城内,郭坊户们看着一队队在城中巡逻的军士,都是齐齐生出这样一个念头。
“看,那不是郡署的宋押司么,怎么被军士给抓了起来?”忽然有人指着街上被关在囚车里的一名囚犯,如是道。
一个看起来消息灵通些,衣着绫罗之辈开口道:“这是刑部、特科的联合侦缉。战争一旦爆发,城中早就被盯准的密探尽数被捉拿归案,此次,将要在菜市口斩首啊!”
“斩首?走,快去看看,如此场面,可不多见啊!”围观众们仿佛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齐齐跟了上去。
只有这衣着绫罗之人不以为意:“以后死人的事情只怕要更多起来了,死几个细作,有什么可看的?”
当晋阳行在的檄文传遍天下,一个个郡城,县城的布告之上贴满朝廷对咸阳义正言辞的控告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紧张气息的临近。贰拾万大军在河西地区云集,而九原郡,云中郡甚至太原郡都传说总兵力不过十万。
面对如此危局,各个郡县难免骚动起来。
然而,当扶苏檄文传下。枢密院和政事堂联手布告,甚至军队巡城后,所有的混乱被强硬压下。粮食价格开始受到管制,官署开始组织民夫运送军粮,辎重。
而枢密院,也开始征兆其余部分的府兵入伍,分派大员统领。各个郡县的豪贵开始被郡县官署,特科召集谈话。所有人都能清晰感觉到,扶苏此次战胜敌人的决心。
一车车物资从太原郡开始送向九原郡,黄河之上一道道枢密院的军令开始传送,水师楼船士开始在大河之上戒严。
当整个国家机器发出令人震耳的咆哮时,扶苏,领着在东线云集的军队到了雁门,开始向云中进发。
而先期一步的曹参,已经赶到了九原郡,南下进入了河南地。面对河南地之情况,曹参并没有在九原久留,而是直接到了朔方城。
朔方城是扶苏新立之城,取意,则是后来汉朝在此的规划,汉朝在河南地和九原郡设立五原郡和朔方刺史部。五原郡便是九原郡,属朔方刺史部。
这朔方城的位置是在后世鄂尔多斯所在,城池以军事职能为要。是河南地三十六折冲府中朔方府的驻地。
此刻的河南地已经成了一片危局,各个折冲府因为镇远堡和威远堡的先例而纷纷退守不出。枢密院之令被或明或暗抵~制,谁都怕自己的亲眷在自己外出作战的时候被屠戮,自然,各个折冲府也不再想着主动出击。
唯一例外的,就只有镇远堡和威远堡的府兵,这两府府兵在驻远堡折冲府都尉杨文的统领下,算是糅合到了一起,又因为和席品大军有生死血仇,故而待杨文领着三千余府兵找到藏起来的那些府兵亲眷之后,便开始寻求报仇。
三千府兵,埋伏,偷袭,夜晚偷营,白天游击,对席品大军进行坚壁清野,水中投毒,放火袭营。几乎能做的,都给做了。
杨文这针对席品大军几番作战,靠着一股子血仇血勇,愣是斩获首级千数。于是在中枢还没有命曹参南下之时,驻远堡的袭击很是鼓舞了众府兵的士气。
然而好运不长久,待席品找到驻远堡驻地后,便让麾下秦将席联练兵直接杀向驻远堡,意图将这一部直接吃掉。
河南地三十六府而今被席品攻破的已经达到了六个,唯一依旧敢于在外主动向席品大军出击的就是这三千余府兵。其余府兵,尽管在接到枢密院令后有过迟滞席品大军的行动,然而席品的狠辣显然让人心颤,除了有生死大仇的府兵外,再无出动出击。
曹参带着三百亲兵一路疾驰到了朔方,待城门官几番查验确系无误后,这才战战兢兢地接了下来。朔方府和驻远堡一样是个上等折冲府,此刻城中兵民聚集,城头之上一派紧张之色。
一挨听闻中枢来了支援,朔方折冲府都尉赵天牛兴奋无比地跑去迎接,然而一见这来援竟然只有区区三百人,顿时大失所望。
赵天牛看向曹参,神色沉重地将驻远堡之事说了,出来:“我等亦是想要出兵救援,可朔方城虽然之三十六府之中最大的,府兵却只有一千五百之数。便是云集青壮,也不过三千之数!”
曹参看着城头之上一个个警惕的府兵,心中一片沉重。将希望寄托在防守之中,如此消极的战术早晚会被席品大军一个个击破。
河南地三十六府,尽管集聚起来有三万余大军,完全可以抵抗席品。但在此之前,朝廷并无在河南地有设立军事主官。而席品的狠辣出击,十分果决地打断了如此联合的可能。
“赵都尉,城中斥候有多少?”曹参并没有为此难道,一路前来,这样的境况他不知已经模拟了多少次:“斥候的警戒距离,又有多少?”
“回曹参都督!”赵天牛听问起这个,也不由神色一震,盖因朔方骑卒颇为强悍,是朔方府一大精锐:“城中尚有斥候七十二名,斥候远放,可以达到一百里!”
曹参听闻,喜上眉梢,又问:“那城中步卒急行军一百里,保护数千百姓行驰而来,要用多久?”
赵天牛若有所思,道:“河南地本就为草原,战马充足。以一人双马计,百里之地,半天便可。只是民户行驰,太过缓慢。一旦为敌军所逞只怕难以照应!”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赵都尉难道畏战了么?”曹参眉毛一挑,突然一句反讽。
赵天牛愤然起身,道:“末将非是畏战,然身后妻儿老小尽在,如何能不担忧。而今逆贼侵犯,我辈男儿,自当守卫家国。可若是连自己妻儿都不能守护,这家国,还有何可去守卫?”
“一个次等折冲府,兵有一千,民约五千之数。以最近的抚远堡计,将抚远堡之民迁到朔方府,两千之兵。可能守护得住?”曹参终于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又是看向赵天牛:“河南地当初之打算,是抵御外贼之设立,故而并未想到危险会来自国内。而榆中又陷落太快,以至于河南地并未能有反应过来。为今之计,将次等府云集到上等府中,集结优势兵力于朔方!如此才能打破席品之恐吓,一旦众折冲府不能将力量集合到一处,早晚会陷落敌手。纵然席品不再屠戮,可十数万百姓,再不复为正统之民矣!”
“赵都尉,你可愿自己部曲妻儿,沦为二等民吗?”曹参一言,令赵天牛重新坐下,不得不深思起来。
毫无疑问,眼下河南地已经陷入了一个死局。唯一还在抗争的驻远堡折冲府眼下被席品麾下亲将席联领军围攻,而其余二十余府,都已经失去了进取之心。若是没有变化,到最后只会被各个击破,沦为他人砧板鱼肉。
除非眼下朝廷大军能够下来,不然,河南地就是一盘死局。
眼下,扶苏出手了。这位曾经的兵部郎中只身带着三百亲兵来到朔方,如他之法,真能解开河南地之危局?
赵天牛目光之中忽然燃起希望之火:“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末将,干了!”赵天牛一声低喝,似要吼出连日来的彷徨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