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以为谁都有跟你一样的癖好?”阎魔老人眼中闪过一丝不耻,看了一眼车厢内那两条惶恐的身影,眼中罕见的出现了一丝不忍,但也仅限于此。
“嘿嘿,那是你们不懂得欣赏美。”妖异青年不以为耻,反而有些沾沾自得,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折扇,刷的一声打开,折扇上画着九个神态各异的美丽女子,这些女子身上都不着寸缕,做着一些不堪入目的动作。
看着折扇上的那些女子,妖异青年啧啧道:“今天之后,我这九美图就要改成十美图了,真让人期待,不知道美名传遍赵国的京城双殊是何等姿容。”
妖异青年摇着折扇自作潇洒的向马车走去,但没等他接近,十多名身穿黑甲的剑手组成了一道人墙,拦在了马车之前,十几柄染血的剑对准了妖异青年。
早在商人被杀,暴熊毒蛇被打飞落入丛林,那些残存的亡命之徒便开始了撤退,亡命并不代表不惜命,三个老大都不是对手,他们上去也是白搭,聪明的选择了逃跑。而车队六十多名黑甲护卫此时还能站着的便只剩下这十几个人。十几个人,人人带伤,但站在那里确如生了根一般,没有任何怯懦,仇恨的目光紧紧盯着妖异青年,仿佛要将敌人撕成碎片。
望着眼前十几个不知死活的人,妖异青年嘴角微扯,露出一丝邪笑:“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拦得住我吗?也太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了吧。”
十几个人不说话,只是沉默的望着妖异青年。
“罢了罢了,本来还准备饶你们一命,但既然你们自己都不珍惜那就不要怪我了。”妖异青年如桃花一般漂亮的眼睛突然变得狠厉起来,腰间的灵剑发出一声荡人的轻吟,仿若深夜里的女子动情的呢喃。
一道凛冽的寒意瞬间刮过在场所有人的心头,马车中那名少女痛苦的闭上了双目,不忍心看自己忠心的手下被敌人屠戮,但等了良久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不由奇怪的又睁开好看的眸子,接着看到了令她震惊的一幕。
十几名黑甲卫士依然坚定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变化,反而那名妖异的青年身体也僵直在那里,腰间灵剑已出鞘一半,脸上表情凝固,眼睛深处透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恐。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清晰的血线,然后血线越来越粗,最后噗的一声喷出一股血雾,头颅被冲起的血雾抛飞,带着凝固的惊恐表情跌落尘埃。
“咚!”的一声,沉闷的敲在每个人的心间。
还没有离去的阎魔老人此时一脸惊骇,灵剑出鞘如临大敌,七道青色光索从灵剑中探出,将他的身影团团笼罩。
“谁?!何方高人?”
声音因极度惊惧而有些走调。
秋风瑟瑟,夹杂着鲜血的腥甜扑面而来,战场上寂寥无声,隐隐传来未死透的战士模糊的呻吟。阎魔老人身体僵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冷汗从额头涓涓滑落,因为他感到了一股非常危险的气机锁定了自己,只要自己敢妄动,必将跟刚刚的寻香客一样身首异处.那诡异的攻击无迹可寻,他根本没有觉察到对方是如何出手的,只觉得一股透彻心扉的森然寒意一闪而过,寻香客便被斩去了头颅。寻香客可是七阶灵剑师啊!虽然不如自己七阶巅峰的实力,但也步入七阶多年,别看他长着一副年轻的面孔,实际年龄并不比他低多少,只是对方会一种邪功善于采补之术,才保持了那样的容貌,但就这样一个七阶灵剑师,却这么不声不响的被人斩去了头颅,即使八阶灵剑师也做不到啊!
未知往往最容易引起人内心的恐惧,等了半天没有见有人现身也未有人回应,阎魔老人心中越来越毛,他不敢肯定那个暗中的神秘高手会不会放过自己,但他不能在这么等下去,不然他自己都会发疯。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虚空大声说出了自己准备已久的措辞:“不知前辈在此,多有冒犯请前辈恕罪,此剑晚辈不敢染指,就此归还。”
说着将手中的无鞘灵剑向前一抛,灵剑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形,噌的一声插入地面之中。
做完这些阎魔老人静静的等待,可那笼罩自己的气机丝毫不见减少,脸色变了几变,最后露出一抹狠厉,右手并指如剑猛的往左肩斩去,鲜血迸溅,整条左臂齐肩而断!
忍着断臂剧痛,阎魔老人再次大声道:“晚辈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前辈饶恕,现在自裁一臂向前辈请罪!”
终于,笼罩他的气机渐渐散去,阎魔老人松了一口气,根本不敢再做停留,单手向着虚空一拜,然后向着远处急速遁去,这里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一场针对车队的必死之局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化解,十几名幸存的黑甲护卫都有些难以置信,但他们的神经依然不敢放松,牢牢地用身体护住马车,谁也不知道那神秘高手是为了什么而来,如果是为了灵剑亦或是小姐,那他们也只有以死相拼。
可是坚持了半晌,场中还是没有任何声息,仿佛那出手诛杀寻香客逼退阎魔老人的神秘强者根本不存在。
“阿光,你带人快去救治张都督他们。”马车中一直沉默的少女突然开口道。
“小姐……”一名黑甲护卫转过头。
“不用担心,如果对方真的要对我们不利,大家绝无幸免,既然等了这么久对方还不现身,显然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兴趣,对方也许只是路过的强者,顺手为我们解了围,兴许现在已经离开。”少女轻轻的道,声音轻柔但极具条理让人信服。
那叫阿光的护卫想了想也是那个理,以对方刚刚出手灭杀寻香客的手段,那实力绝对远超七阶,对于一个八阶甚至可能是九阶的强者,一柄上品灵剑对对方确实没有多大吸引力,这么久不现身只能说明己方这些人没有在对方眼中。
“小姐,我们这就去。”阿光应了一声,吩咐剩下的黑甲护卫救治重伤的袍泽,不过出于谨慎依然留了两人在马车旁。
少女看了一眼天空,对着虚空拜道:“小女方柔拜谢前辈救援之恩。”
轻柔悦耳的声音随风传出,没有任何回应。
十几名黑甲护卫来回奔走,终于将所有还有气息的兄弟全部找出,紧急救治。这一次他们的伤亡不可谓不惨,六十多人战死一半还多,加上重伤的九人,他们只剩下二十三人,其中包括重伤垂死的张都督以及那名被击飞的五阶灵剑师。
做完这些,阿光立刻向少女方柔回复。
“张都督和方越大哥伤的怎么样?”
“少帅没有什么大碍,混战的时候只是被马贼击中头部晕厥,现在已经清醒,正在指挥弟兄们处理战场。不过张都督受伤很重,至今昏迷不醒,不过张都督身为七阶灵剑师,应该能扛过去。”阿光说着眼圈一红,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除了侯爷,最敬重的就是张都督了,如今侯爷不在张都督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方柔眼中也满是哀色,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哭,必须要表现的坚强。强忍心中悲痛,取出一只瓷瓶交给阿光:“这里还剩下五粒碧血丹,你用水化开给大家服用。”
“谢小姐恩赐。”阿光感激的拜道,同时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有这些丹药兄弟们的命是保住了。
战场很快收拾妥当,马贼的尸体被他们随意掩埋,能喘气的直接补了一剑,对于马贼没有人报以同情,某些时候马贼之祸更甚于妖兽,因为妖兽再厉害也只是兽类,有独有的习性,总有吃饱的时候,人们可以针对防御,而马贼不然,他们狡诈贪婪索取无度,一个个都是亡命之徒,一般商队或官方捕获到马贼均是直接处死,绝不姑息。只是那两名落入林中的暴熊和毒蛇已经不见踪迹,看来以被那些马贼救走。
袍泽的尸体则被他们分别火化,骨灰收到专门的兽皮袋子中,等将来有机会会寄回他们的家中。之后是收拢跑散的战马,二百马贼留下百十多具尸首的同时也留下了近百匹战马,这些战马如果运用妥当也能对敌人造成一些麻烦,而且还能提升车队的机动能力,不用再担心马匹脚力问题,省去一些不必要的休息时间。
整理完这些车队便要继续上路,因为路边都是山林,这里刚刚经过一场厮杀,血腥味会把很多妖兽招来,不宜久留。但这些那名叫阿光的护卫却匆匆向少女禀报。
“小姐,我们前天救起的那名少年醒了。”
“那名少年?”方柔好看的眉毛轻蹙,一下没有记起来,但很快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因为一路上都在紧张赶路那少年也一直昏迷不醒,她差点都忘了这个人。
“他的伤怎么样?”
“他的伤已无碍,不过有些奇怪,按说他之前那样的伤势即使有小姐的神药至少也要小半个月才能调养好,但我刚刚给他做过检查,伤口都已结痂,错位的骨头也长住了,估计再有两天就能痊愈,这样的恢复速度即使一些灵剑师也比不上。”
“是吗?”方柔蹙着眉头心中隐隐抓到了什么,却始终一无所获,摇了摇头道:“有没有问他的来历?”
“已经问过了,那少年名叫文墨,是个流浪剑客,护送一个商队路过蛮牛山时被妖兽群袭击,他慌不择路逃入山林,最后被妖兽追杀失足落水,名牌也在战斗中丢失。”
“只有这些吗?”方柔喃喃道。
“属下再去详细盘问。”阿光以为方柔怀疑对方的身份连忙说道。也确实,少年的具体来历,护送商队发生的战斗地点,落水地点等细节都没有问清楚,不过根据少年被救回来的详细经过,救对方确实是一个偶然,加上少年只是个普通剑客,并不是灵剑师,这些张都督都亲自检查过绝不会有错,他们这些护卫中任何一人都有轻易斩杀一流剑客的实力,除非少年剑客拥有超一流的水准,但显然不可能。对于一个判定对车队毫无威胁的人,阿光自然没心情详细盘问。
“不,不用去问了。”方柔开口拦住阿光,沉吟了一下道:“他是个剑客,你问他愿不愿意接受任务,护送我们的车队,把将会遇到的危险都告诉他,如果他不愿意就算了,等到了最近的城池让他自行离去。”
“是,小姐。”阿光有些奇怪,但还是领命而去。
车队后方最后一辆马车上,莫问坐在车厢里面,跟车外几名黑甲护卫大眼瞪小眼。
从车队遇袭他就一直躲在马车中,等那些隐藏的强者都现身之后,他用“冷月”一剑斩了寻香客,但也将体内刚刚恢复一半的剑气消耗一空,因为剩下的一半一直都被他用来治疗伤势。还好那阎魔老人自己被自己吓退,这场车队的劫难也自然化于无形。之后他陷入了沉思,考虑着是离开还是再留一段时间,他也看出来了,车队主人遇到了一些麻烦,有人贪图车队主人的上品灵剑和美色袭击车队,如今的车队似乎已经没有了抵抗的力量,他被车队所救如果就这么一走了之似乎有些不妥。
还没等他做出决定,车队便准备启程了。那些重伤员虽然经过精心救治,但也只有一小半恢复行动能力,勉强可以乘马,还有五人伤势实在太重,不是断腿就是断手还有两个重伤昏迷,其中就包括那位张都督,他们自然无力骑乘,便只能坐马车。于是后面两辆拉行李杂物的马车便要腾出些地方载这些重伤员。莫问自然被几名帮忙抬送伤员的黑甲护卫发现,事已至此莫问也不再隐藏自己已经清醒的事实。
黑甲护卫立刻禀报了车队临时护卫首领,那名叫阿光的护卫,阿光闻听后立刻赶过来,询问了一些莫问的基本情况,莫问将早已编好的遭遇说了一遍,他故意装出刚刚醒转身体还虚弱的样子,阿光也不好详细询问,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势便向小姐汇报去了。
阿光走后,莫问心中也没底,他编的那些东西蕴含信息很少,也很含糊,仔细推敲绝对是漏洞百出,但他也编不出更好的,因为他的身份本就解释不清,还不如说含糊点让对方去猜,反正他说的也是事实,如果车队要立刻赶他走那便走,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大半,独自一人上路也没什么,蛮牛山不都被他闯过来了吗?
不过等阿光回来却带回来一个让他有些惊异的答案:车队主人想要雇佣他护送车队!
他真的有些糊涂了,他实在无法理解,以车队如今面临的处境竟敢随意雇佣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而且这个人貌似实力也不怎么样。
“小姐让我转告你的就这些,我也不瞒你,车队一路上也许会受到更多的袭击,袭击者包括妖兽,也包括人,而且都是不弱的强者。如果决定受雇的话我们会按照市场雇佣价格支付报酬。”阿光盯着莫道。
他不明白小姐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一个受伤的少年剑客有什么值得雇佣的?而且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小姐竟还命令他不要再打探此人的来历。如果张都督没有受伤就好了,他绝对不会任由小姐胡来的。不行,等下要向少帅禀报,现在只有少帅才能影响小姐的决定。
“我接受雇佣,至于报酬就算了,你们救我一命就当是我报恩,不过在此之前能否把我的剑归还?”莫问没有思考多久,不管车队主人葫芦里卖什么药,对方毕竟救过自己一次,这个恩必须还。
“你的剑?”阿光一愣,有些愕然的反问。
莫问脸色一沉,低沉的道:“那柄剑是我最亲的一个长辈所留遗物,所以务必归还。”
阿光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对着身边几名黑甲护卫肃声道:“你们可曾见到文墨少侠的佩剑?”
几名黑甲护卫摇了摇头,救莫问回来的那两名黑甲护卫已经战死,这里没有人清楚少年当时到底有没有剑。
阿光神色这才缓和,他还以为有人私藏别人的东西,但大家都摇头,那就绝对没有,他相信自己这些奋战多年的老兄弟。向莫问耐心的解释道:“文少侠,我等并未见过你的剑,当时你昏迷不醒,我想你的剑应该遗落在丛林中了吧。”
莫问眯着眼睛看了阿光一眼,沉默了一下开口笑道:“也许吧,我刚刚醒来,脑子还有些混沌,误会之处还请见谅。”
“无妨,文少侠现在是车队护卫的一份子,我这就命人取来一套兵甲。”
莫问骑着一匹黑色战马走在车队后面,他的身上已经换上了一套黑甲护卫的黑色轻铠,腰间也挂着一柄黑鞘长剑,这些都是战死的黑甲护卫留下的,此时的他跟普通的黑甲护卫没有什么两样。他的眼睛默默的盯着队伍中央一名没有戴头盔,头上却缠着纱布的青年身上,准确的说是其背上的一柄帯鞘长剑,虽然此剑外面套着黑色的剑鞘,但莫问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他的剑!
其实他在清醒之后发现自己手中的长剑没有了,也猜测过也许是丢了,但那柄剑被他使用大半个月早就烙上了自己的剑气印记,里面残留的气息让他很轻易便能感应到,所以他很快就发觉了自己的剑在这车队之中,而且是在一个被称作少帅的年轻人身上,他早就在注意那名少帅,也发现了此人在车队中不同寻常的地位,所以当所有人表示没有看到自己的剑之后,他选择了沉默,如今实在没有必要跟对方发起冲突,他只是要报马车中那位“小姐”的恩惠,等报完恩情离开之时再去索要也不迟。
一连几天车队都在平静中度过,也没有强人再来拦路抢夺,因为车队马力充足,行进速度要比商队快上了数倍,很快便将那苍茫大山抛在身后。
几天中莫问也弄清楚了自己身在何处,如今他不在江州也不是渝州,而是跟两州以南的青州。
青州位于赵国西南,与江州渝州相交,交汇之处便是蛮牛山,蛮牛山以北是江、渝两州,以南便是青州,莫问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横跨了蛮牛山脉,从山脉以北来到了南部。唯一遗憾的是车队主人的身份他还是不清楚,原因是这些黑甲护卫明显对他这个外人明显提防,有关车队主人的话题从不谈起,甚至连车队最终的目的地也不告诉他。不过从护卫们一些无意的对话中他也知晓了一些信息,车队是赵国一位故去的侯爵麾下,护送他们侯爵的儿子和女儿回封地,只是那位故去的侯爷留下了一柄上品灵剑,对于一些没有上品灵剑的六阶巅峰灵剑师,一柄上品灵剑的诱惑无疑是非常巨大的。
人们在成为灵剑师之时,必须沟通一柄灵剑得到其认可,因为条件的不同每个人不可能都有得到高级灵剑认可的机会,很多人在成为灵剑师之时,手中的灵剑却是中下品居多。不同品质的灵剑其剑灵强弱不同,蕴含灵力也差距极大,灵剑师修炼必须靠灵剑炼化天地灵气为己用,灵剑品质越高修炼自然越轻松快捷,反之每柄灵剑力量有限,当潜力耗尽不仅不能为主人提供帮助,反而会成为制约主人修炼的桎梏。
如一柄高等下品灵剑,它可以帮助主人一直修炼到三阶,这之后主人就要靠自身努力,如果主人潜力很强的话自然能够突破桎梏达到四阶,此时灵剑也能因主人进阶而获益提升到中品层次,但人力有时穷,天下的天才总是少数,很多灵剑师因其本身灵剑不足而困在原地一生不得寸进。当然天无绝人之路,资质不足可以从灵剑身上着手,把自己的灵剑换成高品质,这样便弥补了自身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