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终结日
漫天乌云旋卷不休,沉甸甸地越压越低,越压越低。那云层间有万千银蛇狂蹿乱舞,于毫不留情的相互搏杀之间激发出滚滚雷鸣。地面上,前所未见的暴烈风雪怒吼狂哮,以灭绝一切的姿态横掠过野蛮人的圣地亚瑞特山山颠,把沿路上的所有东西统统撕成粉碎。纵使已在这恶劣环境里顽强地生存了千百年之久,粗达数人合抱的树木依然一棵接一棵地倒下,犹如大捆大捆被农夫收割的麦子。栖息于山林之间的无数动物们,随之惊惶万状地夺路而逃,然而不管怎么挣扎也罢,等待它们的命运,已经注定只有灭亡。
只有那座恒古以来便存在于亚瑞特山山顶,雄伟壮观得尤如梦幻的世界之石大殿,才能够在如许天地巨变之中依旧屹然矗立。不为所动。
一声雄壮嘹亮的呐喊骤然从世界之石大殿最深处爆发。声音高亢入云,哪怕肆虐的暴风雪也不能将其削弱半分。汹涌滂湃的强大魔力随即冲天直上,将头顶遮天蔽日的乌云狠狠捅破了一个巨大缺口。缺口内绽放出万道红光,光芒所及之处,覆盖于亚瑞特山山颠,万年不化的皑皑白雪瞬间瓦解冰消。紧接着,巨大灼热火焰从穹苍之外呼啸着笔直冲下。目标,正是世界之石大殿!
骄阳堕凡,金乌陨灭!霎时间,爆发的撞击令整座山峰亦同时为之颤抖。本应是坚固无比的世界之石大殿,在这刹那中甚至比变得茅草屋更加脆弱。陨石本体接连撞穿了两层大殿,随着那股将它召唤而来的魔力之牵引,而把那无可抗拒的毁灭性力量向目标彻底倾泻!
没有任何存在,能够在承受了这种程度的打击之后仍旧安然无恙。哪怕是曾经统御地狱大军毁灭过无数国度,代表“破灭”之魔神巴尔,同样也不能例外!这位地狱三魔神的最强者,登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苦狂吼,四只节肢状爪足不由自主地往下一沉,巨大魔躯竟被陨石硬生生地砸进了坚逾精钢的地板中深达半米之多。光滑甲壳上,赫然为之暴现出无数道细碎裂纹。
阴森森的诵唱声恰好在此时结束了最后一个音节。面色苍白,身披黑袍的瘦削男人挥动自己手上那半截白骨。被殷红光芒笼罩的破灭之魔神,身上所有伤口立即都在神秘的诅咒下扩大了好几倍,暗绿鲜血从伤口内如泉涌出,却还未滴落便已被熊熊烈火蒸发。
二十几个白骨骷髅趁机蜂拥蚁聚而来。它们把自己牢牢固定在巨大魔躯之上,机械而固执地努力挥舞着武器。论位阶,这些低级死灵和破灭之魔神相比自然微不足道。纵使巴尔受伤再重,也决不是骷髅兵们可以任意欺凌的落水狗。这魔神拼命挣扎着,双爪在身上乱扯乱抓,轻而易举就将骷髅兵的骨头统统捏成了粉碎。
没有人指望光靠这些骷髅就能结束战斗。雄壮战吼与愤怒咆哮震天动地,两条雄壮身影一左一右同时上前补位夹击。左侧大汉身披重铠,双手各执一柄锋锐巨剑。右侧那位却根本不是人,而是头凶猛巨熊!魁梧大汉纵身飞扑,陡然陀螺般疾旋急转。闪光剑刃如波浪连绵起伏,电光石火间便连斩上百记。“喀”的脆裂声起,破灭之魔神右前腿赫然脱离身体远远飞出,深入骨髓的疼痛。令巴尔不由自主就想放声狂叫,然而那声音还未来得及出口,一只被炽烈火焰所环绕的厚重熊掌,早当头扇了过来。
这一掌之威,甚至足以把钢锭压成稀烂,纵使破灭之魔神也决不敢将其轻视。可是速度快如疾风的一掴,却依旧落了个空。千钧一发之际,巴尔突然从原地消失。当它再度现身时,已经落足在距离敌人足有十几米远的另一边。连治疗伤势也顾不上,巴尔举起双手在胸前虚抱成球,阴声狞笑。
陨石撞击的余焰立刻便熄灭了,温度瞬间跌落到竟连吐口气都会结冰的程度。指挥骷髅兵的死灵法师面色大变,立刻不假思索地挥起骨杖,大叫道:“艾尔多、布尔凯索,立刻回来!”
太迟了。“来”字才刚出口,破灭之魔神双手间早释放出一波冰雪巨浪,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众人呼啸席卷。无可阻止,无可抵御。还没有调整好防御姿态的艾尔多和布尔凯索沉声闷哼,同时被狠狠撞飞出去。凭空及时生出的白骨墙壁,也只坚持不到半秒就轰然破碎。死灵法师再想闪避,却是来不及了。他咬咬牙,认命似地闭上眼睛——却没有等来预想中的没顶之灾。
千钧一发之际,有条娇小身影矮身如箭急蹿,舒臂搂住死灵法师的腰,双腿随即用力一撑。两人立如旗花火箭急弹上天,冰雪巨浪从他俩脚下冲过。轰然巨震过后,世界之石大殿的墙壁被彻底冲成了稀巴烂。
破灭之魔神得意狂笑,蹂躏敌人的快感,甚至连伤口处的痛楚也减轻了几分。强大得不可思议的魔力再度凝聚,第二波冰雪巨浪已储势待发,快得完全没给敌人留下喘息的机会。
然而,它的敌人并不需要巴尔手下留情。“咻~~”的尖锐破风声划破长空,一枝长箭似闪电急射,恰好插入它双手之间并且猛然炸开。爆炸冲击力还不至于对巴尔造成什么伤害,可是凝聚的魔力却被硬生生炸散了。因此而产生的反噬效果令破灭之魔神脑海中骤然剧痛,甚至连整个正常思维,也出现了长达整整两秒的空白。
两秒时间,在平常而已只是稍纵即逝的短暂。然而在这生死关头,它又已经漫长得足以影响这场激战的最终胜负所属。人在半空还未落地的死灵法师双眼发亮,挥动骨杖又是一道诅咒释放出去。淡蓝色光辉瞬间把巴尔完全笼罩的同时急声大叫道:“阿卡娜!”
长长黑色秀发随着浓厚得宛如实质的恐怖魔力在空中肆意飞舞,浑身被一层若有若无的淡金色保护膜所包围保护,身穿华丽法袍的少女双唇苍白得不见丝毫血色,长仅半米的朴素法杖,此时此刻竟仿佛重逾千均。同样意识到不妙的破灭之魔神再度怒吼,不惜耗损大量魔力,在眨眼间令断肢重生。四只蜘蛛似的尖锐勾爪支撑起沉重魔躯,快疾无伦连续敲击地板,向女法师阿卡娜所在的大殿角落发动冲刺。
它必须中断这个法术!
换言之,与魔神对战的战士们,必须阻止它向阿卡娜靠近,直至法术完成为止!
把死灵法师放落地面,一双修长美腿猛然大力踏地,带动那条娇小身影贴地疾射。破风厉鸣中她有如离弦劲箭般射抵破灭之魔神身畔。纤腰款摆,急遽转折之姿态,曼妙更胜飞燕回翔。凌空回旋之际,却甩出了一道黑暗魔影。正在发足狂奔的巴尔立刻双眼发黑,彻底变成盲头苍蝇。
所以,它再也无法闪避那紧迫而至的真正连珠劲箭。
沉闷至极的“噗噗”响声连绵不绝,每中一箭,破灭之魔神的沉重魔躯就不由自主地向旁边横移半步。就仿佛那根本不是箭矢,而是攻城所用的大木桩。早已脆弱不堪的甲壳难挡如此重击,在连串劈啪暴响中纷纷剥落,暴露出侧腹的大块柔软血肉。
坚硬地板突然被某种东西由下而上地顶开,是蔓藤,一根动作灵活如蛇,拥有动物般狩猎本能的蔓藤!它猛地弹起,一头钻进破灭之魔神侧腹,不但尽情倾泄出自身所带剧毒,更盘根错节地快速蔓延,把魔神死死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死灵法师施放的诅咒,能够让目标对法术抵抗力下跌到不可思议的低点。蔓藤剧毒肆无忌惮地快速侵蚀着巴尔魔躯的每一块肌肉,令它完全没有办法按照自己心意,凝聚起足够的反抗力量。
不住左右摇晃的胜负天平,倒向了其中一边。
女法师阿卡娜的法术终于完成了。随着最后一句咒语从她苍白双唇中吐出,那法杖也直截了当地指向了目标。三丛熊熊烈火把破灭之魔神团团包围,从那火焰中,赫然同时探出了九个脑袋!
来自于火元素界的超级魔兽,号称整个宇宙中最恐怖的存在之一,九头大蛇海德拉!
无须再以语言下达命令,海德拉立刻就知道了谁是需要自己毁灭的敌人。九个脑袋一齐扭过来对准破灭之魔神,九张血盘大口同时张开喷吐出流星火弹。不管这破灭之魔神如何闪避抵挡,火弹总能以最刁钻的角度击中它防御力最低的伤口。而每一击的力量,又都仅仅只比之前那记天外陨石稍弱半分。
一加一的效果不是等于二,而是直接等于三!数十枚、甚至上百枚火弹持续不断的密集轰炸,其破坏力早已远远超越了巴尔所能承受的极限。顷刻间烈焰轰鸣之声,甚至盖过滚滚雷鸣。与巴尔战斗的战士们不约而同掩起双耳,相互靠拢。凭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他们当中的每个人都知道……
巴尔完了。
仿佛极漫长,又仿佛极短暂。从结伴踏上这条漫长征途开始的种种经历,有如走马灯般在七位战士脑海中闪过。鲜血荒原上的萝格营地、沙漠中的明珠鲁•高因、热带丛林里失落的都市库拉斯特、位处地狱边缘的群魔堡垒、还有野蛮人最后的要塞哈洛加斯。一路走来,经历过尸山血海,斩杀了无尽魔物,亲身体验过无数苦难艰险,为的都是拯救这个世界,拯救人类的未来。而现在……
“嗷呜呜呜~~~”
凄凉哀嚎声打断了七位战士的思绪。抬头凝视。只见在“咚”的沉重震动中,浑身焦黑体无完肤的巴尔,终于颓然倾倒。然而,它那张狰狞面庞上没有丝毫不甘不忿,嘴角反而微微翘起,流露出一抹笑容。
是同时蕴涵了讥讽与嘲弄的笑容。
七战士当中的每个人都知道它为何如此发笑。作为最终胜利者,它绝对有权这样发笑。因为世界之石已经遭到污染,自从〖原罪战争〗结束以来,一直阻挡地狱大军涌入人类世界的屏障,很快就要消失了。纵然巴尔被杀死,也无法再改变这个事实。根本打从一开始,七战士就知道自己所进行的这场战斗,完全是毫无意义。
沉重而压抑的气氛在七战士之间蔓延,每个人都低头用力握紧双拳,浑身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一切都结束了吗?所有的希望,就此都彻底破灭了吗?
“不,这绝对不是结束。我们的世界,它还有希望!”
良久良久,略带磁性,充满成熟男性魅力的声音响起,令其余六位战士同时为之侧目。用战斧充当拐杖支撑身体的野蛮人战士布尔凯索,率先嗡声嗡气地问道:“还能有什么办法啊,格德队长?”
格瑞斯华尔德,也就是昵称“格德”的圣骑士挥起神属权杖,向牢牢固定于自己左臂的旋风圆盾用力敲击,发出“当~”的激越鸣响。大声道:“希望就是人类自身,就是我们七个人!想想看,代表‘憎恨’的墨菲斯托、代表‘恐惧’的迪亚波罗、还有代表‘破灭’的巴尔。连天国也拿它们无可奈何的地狱三魔神,如今已经一一倒在我们脚下。即使地狱大军当真到来,又有什么可害怕?即使战死,又有什么可恐惧?地狱里的怪物?要来就让它们尽管来吧。人类能够在第一次〖原罪战争〗中取得胜利,同样也可以再赢第二次。兄弟们,难道你们竟已失去信心,忘记了自己当初以灵魂所发下的盟誓了吗?”
“我们从未忘记,格德。”声音慵懒而沙哑,却充满女性魅力的亚马逊女战士玛维娜,把自己那张大弓负于背上,迎向西方单膝跪下,沉声念道:“创造万物的诸神,请倾听我等七人在此以灵魂所发之誓言,并为我等作证。”
死灵法师塔格奥轻声长叹,随即摆出了与玛维娜相同的姿势,接口道:“长夜将至,我等将从今开始守望,至死不休。”
取消了兽化法术的德鲁伊艾尔多,强忍胸前肋骨所传来的剧痛,和布尔凯索并肩跪倒在格瑞斯华尔德身后,低声朗诵道:“我等将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不戴宝冠、不争荣宠、断绝一切尘俗欲望,尽忠职守,生死于斯。”
女刺客娜塔娅向艾尔多看了一眼,双目含泪地搀扶着虚弱的女法师阿卡娜跪下。七人齐声念出了这段神圣誓言的最后部分。曾经因迷惘不安而软弱的声音,再度变得坚定有力。
“我们是黑暗中的利剑、是城墙上的守卫、是抵御寒冷的烈焰、是破晓时分的光线、是唤醒眠者的号角,是守护这个世界的最后坚盾。将我等七人的生命与荣誉,都奉献给生我育我的故乡。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格瑞斯华尔德那张总是显得过分严肃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他再度用力击打盾牌,站起来向同伴们点点头,沉声道:“能够与你们结成生死与共的兄弟,是我这辈子最值得自豪的事情,没有之一。”
“话虽如此,但假若地狱大军再度入侵的话,光靠我们七个人还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玛维娜起身凝声道:“应该还有一点时间。我必须赶快回去天堂岛把这里的情形通知女王。在真正的战事来临时,必须确保可以有更多姐妹的长矛与弓箭加入对付那些怪物。”
布尔凯索和艾尔多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并且在心内作出了相同的决定。只有塔格奥用力裹紧身上的破旧袍子,冷笑道:“会有那么容易吗?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
话尤未毕,无数如雪洁白的光之羽片,忽然纷纷扬扬地从天而飘落。伴随而来者,是一束照亮了世界之石大殿每个角落的温熙光芒。那光芒中蕴涵着不可思议的神圣能量,令激战过后伤疲交煎的众人们精神都陡然为之一振——只有塔格奥是例外。死灵法师表现出明显的厌恶,他不再开口,反手将兜帽翻过来盖住自己脸庞,退入到人群当中。
塔格奥知道那并非敌人,然而从本质上而言,性格高傲的死灵法师,并不相信那些“信我者便可得永生”的异界存在。从某方面而言,他甚至认为这些长翅膀的鸟人,根本和地狱三魔神是同一路货色。
显然不是每个人都和死灵法师的见解相同,尤其格瑞斯华尔德更不会如此。圣骑士摘下头盔,恭恭敬敬地面向那位冉冉降落的光之巨人单膝下跪。眉宇间尽是喜悦。那位神圣的存在,他头顶彩虹,身披铠甲,脸上光芒教世间凡人无法仰视。两对洁白无暇的羽翼在背后飘动,手执雷霆铸造之宝剑。大天使泰瑞尔,天堂中最杰出的领袖之一。他的名字,甚至连地狱之王也要忌惮三分。
“格瑞斯华尔德,做得很好。人类的七位英雄,你们的所作所为足以荣耀天堂。”大天使泰瑞尔的声音听起来亦如雷鸣,但却字字句句都清晰无比地烙进了七战士的脑海。在天使之间,语言这种手段可谓极其次要。作为远比人类高等的存在,他们拥有以精神意念直接交流的能力,亦因此,七战士人人都感受到了大天使异乎寻常的情绪变化。
格瑞斯华尔德沉声道:“我们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而已。可是泰瑞尔啊,人类的守护者,请您赐予智慧,向我们指出接下来应该行走的道路吧。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人类再度团结起来,齐心合力保护我们的世界?”
“没有办法。只要人类国度依旧保持眼下这种混乱不堪的状态,那么即使天使也无法让国王与贵族们放弃眼前的利益,为了未来与希望而齐心合力。”大天使直截了当地给出了答案,令六位战士内心都益发沉重。他顿了顿,续道:“没有时间了,战争很快就会展开,即使有你们这些英雄,也绝对无法阻挡如潮水般涌现的恶魔大军。要拯救人类世界,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毁灭世界之石。”
“毁灭世界之石?!”娜塔娅、阿卡娜、艾尔多还有布尔凯索同时失声惊呼。面庞上每分每寸肌肉,都充斥了难以置信。甚至连格瑞斯华尔德也愕然抬头,眼眸内尽是不可思议。
“世界之石被破灭之魔神所污染,地狱通往人间的大门已经打开了。然而只要世界之石还在,天堂与人间的屏障就永不会被开启。毁灭世界之石,然后向天堂求援。惟有绝对的法则,才能寻回失落的秩序。〖原罪之战〗……不,让自人类诞生以来便中断了无数个世纪的〖末日之战〗再度降临吧!这一次,天堂终将取得最后和最辉煌的胜利,并且支配宇宙间的所有创造物,让世界从灰烬中得到重生!”
大天使的声音中,尽是不容反驳的威严。以往无论在塔•拉夏古墓以及群魔堡垒时,他都从不曾用这种语气和七战士交谈过。格瑞斯华尔德忽然觉得,这位被自己向来视为指路明灯的大天使,正变得前所未有地陌生。然而内心长久以来建立的信仰,却让他尽管意识到不妥,也仍然不敢轻易开口反驳。
就在这左右为难之际,玛维娜坚定的声音率先将沉默打破。
亚马逊女战士的身体如标枪般站得笔直,摇头凝声道:“不可以,泰瑞尔。亚马逊决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这个世界属于我们人类,而无论地狱抑或天堂,都不属于这个世界。放任你们进入的话,只会令世界被……”
“亚马逊女人,住口!怀疑就是亵渎,亵渎就是罪!以神所赐予之权柄,我,正义之天使泰瑞尔判处你们——死刑!”
泰瑞尔的强大意志突然咆哮着冲入众人脑海,向来威严而不失公正的相貌骤然扭曲,甚至显得比破灭之魔神更加狰狞恐怖。连丝毫迟疑也没有,大天使手中圣剑擎天高举,在有若百万雄狮齐声咆哮的雄壮呐喊中,向七战士们挥出了丝毫不留情的灭绝性一击。那剑光汇聚亿万雷霆,切开大地,划破天空,其势之凌厉霸烈,绝对无可匹敌!
刹那间,震耳欲聋的轰鸣巨爆令亚瑞特山山脉因之而激烈摇晃。无数股直径百米的巨大火柱,携带万吨地心熔岩冲天喷发。撕裂云层直入穹苍!天空分裂,大地破碎,以世界之石大殿为核心,方圆数千米之内的整个空间都开始向内萎缩、塌陷。狂乱的能量骚动撕裂时间和空间的连结,赫然打开了一扇,从来没有人类能够涉及的奇异大门!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神圣白光,将整个世界都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