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克的话未完,突然眼角处一闪而过,他下意识地一回头,却见帐篷下的阴影处居然悬着一柄剑。只是长剑旁毫无一人,沙克以为花眼了,连忙揉了揉眼睛,果然那剑不见了。他嘟囔道:“难道我见鬼了?”说着便想钻入帐篷。
然而,他身体突然一震,感觉有股大力直接将他拽出了帐篷,他张口便要大喊,可还没出声,眼前寒光一闪,他的脖颈就被整个的割断了。与此同时,他的胸口心脏处猛然破开一个血洞,带着血迹的长剑插入其中。沙克连嘶嘶地声音都没发出,一歪头,断气了。
沙克的尸体并未倒下,而是被抱起缓缓朝帐篷后面走去。黑漆的夜,灯火通明的军营,只见沙克尸体悬空,并未见到任何人影,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沙克尸首被摆放在帐篷后的角落中,一个浅浅地人影若隐若现,而后又谨慎地处理了下身上的血痕,便闪身离去。
同样的事情在军营各处上演。被暗杀死的士兵多是巡逻或者走出帐篷的普通人,暗杀者也不动用魂力,防止魂力波动被人警觉。不消片刻,军营中再无士兵走动,接着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又有巡逻兵走动起来。这些巡逻兵同样裹着皮袄大衣,只是更显臃肿,同样骂骂咧咧,只不过每次他们走过一个营帐,队伍里总有人突然蹲下身去,将一些东西撒入帐篷内。这支巡逻兵正是温锋的队员们假扮,刻意避开了军营中心区域的位置,专门挑普通士兵待得军营下手。目标很容易分辨,那些华丽占地较大的帐篷肯定不是寻常士兵使用的。通常在军营外围,普普通通帐篷才是他们的目标。
待得将所有普通帐篷走了一遍,假扮成巡逻兵的队员们才渐渐朝军营中心靠近。温锋、斯墨和木沙也各自从不同方位早已潜入中心位置。此刻,在军营中军主营帐附近的一个华丽帐篷内,约莫八个人围坐在厚厚地毯上,他们没有躺下睡觉,而是各自盘膝修炼着。适才军营中巡逻兵脚步停后不久,这个帐篷内占据主位的一个黑脸大汉猛地睁开眼睛,仿佛自言自语道:“咦,怎么那么安静?难不成那帮臭小子在偷懒不成?”
他话音未落,身旁的一个穿着绛色长袍的像是商贾模样的白胖中年人也睁开了眼,笑道:“这种鬼天气,那些小子们自然会偷懒,普拉提大人多心了。”
被称作普拉提的黑脸大汉冷声道:“哼,公然违反军令,其罪当斩。不太对啊,贾兄,我怎么感觉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呢。那个……谁,方坤,你出去看看。”他看着帐篷内最后面的那个年轻人喝道。
被称作贾兄的白胖中年人继续微笑道:“普拉提大人,何必劳烦方坤贤侄呢,让卫兵过去看看便是,难不成部落那帮家伙们还敢袭营不成?卫兵……”他说着便喊起外面的卫兵来。
外面卫兵听到里头有人喊话,一个穿着厚厚裘皮棉袄的卫兵躬身进来,低着头,沉声道:“大人有何吩咐?”他话音未落,军营中巡逻兵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那白胖中年人和普拉提皆都听得清楚,互相看了一眼,白胖中年人听了一会儿,挥手道:“没事了,你出去吧,先忍忍寒意,一会儿就换岗了。”那卫兵行了个礼后便走了出去。
白胖中年人笑着对普拉提道:“大人听到了,估计是那帮臭小子偷偷找地方喝酒来着。”
普拉提也放下心来,不再说话,众人继续修炼起来。门外的那个卫兵站在帐篷外,整个脸被斗笠遮盖,心中正暗自侥幸道:“乖乖,一个黄金级尊者,三个白银五阶,幸好没露出马脚,侥幸,侥幸啊。”此人正是温锋,他悄无声息地干掉了门口卫兵后,原本想趁此离开,却不料凑巧被叫了进去,这才上演了适才一幕。温锋思忖道:“估计这里便是整个军营中高手聚集之地,看来要想办法通知大家了。”他一边思忖一边悄悄从口袋里抓了一把宛若豆子般的东西洒在脚下的帐篷门前。
温锋四顾了周围,突然朝一个方向暗暗打了个手势,不久一道人影飘然而来,正是木沙。温锋和木沙隔着数十步距离打起手势来,当得知帐篷内有如此多高手时,木沙便替换了温锋的位置,温锋朝中军营帐摸去。木沙则站在那里,换上敌军服饰,等着战斗的开始。
裘兀儿这些日子就没有睡过个整觉,往往半夜三更从噩梦中惊醒,满头大汗,脸色煞白,全身哆嗦不已。自此心情与日剧下,同带来军中一向爱戴有加的美人儿侍妾,他也好几日不曾同房,惹得那二八佳人提心吊胆,还以为将军终厌倦了自己,不由摆出一副自怜自艾地苦命样儿,更加让裘兀儿看着心烦。
裘兀儿便是统辖这五万陀罗国士兵的大将军。自那日温锋在其眼前斩杀了宫廷高手阐老后,凶手还当场逃脱,他气的差点从马上坠落,一发狠便要当场不顾一切攻打西城门。奈何士气正当低迷,他又无心指挥,在手下第一谋士贾文增的建议下只能草草收兵。而这些日子他天天愁着阐老被杀的后果,也无心每日攻城,要知道那阐老在朝中地位显赫,多少世家子都拜入其门下,势大盘根,更要命的是当朝皇帝信任有加,自己虽也有后台,可也大不过皇帝。他有心隐瞒,虽知众目睽睽也藏不住多久,却也异想天开日后自己多加努力,用战功抵罪,也许后果没那么严重。
然而,却不料不到第三日,统帅那边就派了普拉提等一干高手过来,普拉提与阐老共事多年,同是殿前有数的黄金级尊者之一,关系向来极佳。他此次前来也是主动请缨,趁战事未到要紧之处,忙里偷闲,来与阐老谈功论道。裘兀儿自此知道隐瞒不过,只能将阐老身死的消息告知了普拉提。若不是贾文增等一干人的舍命哀求和阻拦,加上这个裘兀儿家族背景也是不俗,普拉提闻听大怒,差点当场要了裘兀儿的命。
普拉提得知了阐老身死的详细经过后,真是又怒又惊。怒的是这个裘兀儿胆敢将这消息隐瞒,惊的是这世上还真出现了白银尊者杀黄金尊者的事情。他对温锋有了几分上心,一边令人将消息传回统帅那里,一边反而在此待了下来,有心想要日后见识下温锋的手段。
普拉提这一待,裘兀儿就更加如坐针毡,对方也不给他好脸色,更不听其指挥,他却不能无视此人,反而要舔着脸子每日笑脸相迎,一些大事还要说予其听,过的是憋屈之极。这日,他一如既往的从梦中惊醒,噩梦中他看到自己被押上了斩台,皇帝亲自下令诛斩,那普拉提便是刽子手。当那明晃晃的铡刀落下后,他啊地一声尖叫,从梦中坐起,连带着将双臂环绕其脖前的侍妾都推下了床。
侍妾一脸惊恐地连忙爬起身,又拍背又揉肩,嘴里娇声道:“将军又做噩梦了,来,来人,上碗参汤!”
裘兀儿抹了把汗渍,气喘吁吁,嘴中口渴,正当想起身倒碗酒吃,一个卫兵径自走了进来,拱手低声道:“将军有何吩咐?”那侍妾此刻只穿了个肚兜亵衣,赤裸双臂大腿,一见进来的是个男的,呀地一声尖叫,连忙钻入被褥之中,满脸羞红,手指怒指卫兵,一时气的不知说什么好。
裘兀儿一开始也没以为什么,待得侍妾一叫,他才知道不妥,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嘶哑地怒吼道:“谁让你进来的,我不是说了,天大的事儿也不能进来半步!不想活啦?还不滚出去,明日去自领三十大棍!”
不成想那卫兵不退反进,低着头,看不清脸目,嘴上却道:“将军,卑职有要事禀报,说了再领军棍不迟。”
随着卫兵走近,那侍妾更是连整个身子都钻入被褥,羞怒道:“将,将军,你,你看他啊……”
裘兀儿气怒交加,猛地站起身来,连带着椅子砰地砸落地上,他一步跨到卫兵眼前,一手扭住其衣襟,怒喝道:“好大胆子,你敢……咦,你是谁?”
虽然这卫兵举止诡异,但裘兀儿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对方是敌方的刺客,他最多以为是普拉提安插身边的人,对自己的命令都敢不从。没想到当对方抬起头来,他却见到一个陌生的脸庞,是从来没见过的。他不由身子一退,脸色大变,刚要叱问,温锋却直接反扣对方手腕,微微一笑,斩虫刀不知从哪里冒出,一道寒光陡现。
那侍妾见状樱唇睁圆,刚要尖叫出声,却被一股莫名的威势给压的说不出话来。而裘兀儿作为将军,本身也是白银尊者,他急切下甩不开温锋的禁锢,只能用分身抵挡这一击。本人则脱困出来,在一丈远外站定,脸色铁青,自是被吓的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