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雪真的感到身子好冷、好冷!恒雪原来从就不知道担惊受怕。可是、可是,思想起之前三爷爷的话,假设能够付出此等财富的不是恒雪心仪的的弘德,难道三爷爷、甚至祖父也会应之吗?恒雪真的感到好怕、好怕!钱财、传承就那么重要吗?”依偎在徐世业的怀里、思绪有些被桎梏住了的崔恒雪,一时仿佛像是钻进了牛角尖儿、死胡同一样。
自然,崔恒雪的喃喃细语,也暴露出来了她因少受磨练而心态脆弱的一面。使得想要尽早向她提起菲儿和窦线娘的徐世业,暂时也只好先放弃了这个念头。
你大小姐还是因以往备受长辈的宠爱而不知道人世间生存的冷酷一面呀!就这么少许人性冷漠一面的暴露,就惹得你大小姐想得这么多?你其实也就是听到了一些听着不太舒服的言语而已。与菲儿的命运从天上跌落到地上、与窦线娘的情郎与老爹打得不可开交相较,根本就是无法比拟。特别是窦线娘,她现在心里所要承受着的是多么大的压力呀!又是感到多么的茫然无措呀!
怀里搂着佳人、却想起了其他人而也显得也有些‘不地道’的徐世业,思绪有些迷茫的暗想着,不觉‘唉……’的一声长叹出声。
“恒雪就别胡思乱想了!人世间的事本就是十九不如意。恒雪以往能够备受怜爱、宠溺已经是幸之又幸了!何况,以后又多出来了本人的呵护、怜爱,就不要对那些无稽之事耿耿于怀了!”心态同样感到有些落寞、说不清理还乱的徐世业,还不得不轻言安抚着崔恒雪。
“嗯,好在还有恒雪喜欢的弘德,让恒雪心里还好受了许多。恒雪、恒雪现在就是想日日的陪在弘德的身边,不想再回三爷爷哪里了!崔家、崔家已经把恒雪送给弘德了,恒雪就是弘德的人了……。”崔恒雪娇羞絮语着本来是两情相悦、相互依恋的痴言腻语,可是让人听来反而感到了丝丝的苦涩意味。
“恒雪切勿如此。似崔家这等底蕴丰厚的家族,最为注重的就是家族的声誉和脸面,崔公之前所言,其实也有因兴奋而言语失聪所至。如果本人与恒雪未论婚嫁做得过分,实是会令老家主感到十分的难为,本人也不希望恒雪受到他人的讪笑、讥讽……。”怀有着不希望授人以柄心态的徐世业,也只能是强行压抑着躯体的某些原始萌动,尽量理智的安抚、劝谏着崔恒雪。
……。
然而,大业十二年的这个冬季,注定了就将是一个极其不平静的冬季。遥遥欲坠的大隋朝廷,也伴随着天下各地的狼烟四起、血流成河而大厦将倾。但是,在即将江山倾颓的前夜,隋庭也还在进行着垂死的挣扎。
东都洛阳的一再告急,也处使得隋庭宠臣宇文化及、虞世基、封德彝等不敢再过分的蒙蔽杨广的视听,只好向杨广半实半虚的奏报了东都洛阳被困、越王杨侗身处窘境的大致情况。
闻听奏报以后气得暴跳如雷的杨广,恼羞成怒之下马上就紧急颁下了两道旨意:
其一,限令剿灭了卢明月所部、驻军南阳的江东通守王世充,即刻率军起程、前往增援东都洛阳。
其二,传旨给坐镇京都长安的骁卫大将军、长安通守屈突通,令屈突通遣监门将军庞玉、虎贲郎将霍世,举率关中之军增援东都洛阳。
由此,之前还处于了休战暂歇期的东都洛阳战况,则又展开了接二连三的连场大战……。
一种战略态势的形成,自然是会有许多明眼人来洞悉其中的玄妙。目前并不缺乏人才的瓦岗魁首李密麾下,也并没有因柴孝和的不在而就无人窥透其中所存在的某些战机。
心怀异志、心怀叵测的王世充尚滞留在南阳以整军为名迟迟未能成行,而距离要较王世充远上近倍、对隋庭忠诚无比的屈突通所遣之军,却已经很快进抵河洛。
而闻探报关中出兵增援东都之后,目前已经成为李密心腹和嫡系的祖君彦、邴元真等,就马上向李密进谏:秦地山川险固,乃王业之基。今不若以一旅之师佯攻东都,后选精锐轻车简从西击因增援东都而兵力出现空虚的长安。长安定,则东向平河洛、传檄可定天下。方今隋失其鹿,豪杰竞逐,不早为之,必有先我者,悔之不及。
然而,‘疑心病’颇重的李密,在感觉此策不失为上策(何况当年他给杨玄感所献的上策就是此策)的同时,却因担心自己西进后留下来的部曲各自为政、失去控制,最后还是否决了祖君彦、邴元真等的建议,反而传令全军趁着东都援兵未到之际发起全面的进攻。
自然,李密所产生的无限疑虑,可能其中也不排除有鉴于现在同徐氏兄弟所出现的这种名存实亡的从属关系。
目前的瓦岗军力,毕竟还是十分的强劲。在李密下令发起对东都的全面进攻以后,很快就连战连捷,打得东都洛阳统军出战的洛阳通守段达、武贲郎将高毗、刘长恭等抱头鼠窜、连战连败,瓦岗的兵锋又一次的近逼回洛仓、兵掠东都的外廓丰都、偃师、金墉等。
然而恰恰在此时,身为瓦岗之主的李密,却意外的被流矢所伤、伤卧营中,迅猛进击的瓦岗大军,也暂时陈兵于了回洛仓西北。可是,此刻来援东都、庞玉和霍世举所率的关中之军,却趁夜间道(抄小路)紧急赶到,对联营十数里的瓦岗军发起了突袭。
原本就隶属庞杂、步调不一的瓦岗军,在庞玉和霍世举率关中强军的迅猛突击下,瞬间大乱。再加上段达等又率部趁机配合来袭,暂瞬间就大破气势汹汹的瓦岗大军,打得瓦岗各部四散奔逃。好算李密因有程知节所率之八千‘内卫’骁骑的护卫,才堪堪逃回了洛口。然而,此次的大败,却使得李密的绝对嫡系魏公府左司马杨德芳、右司马郑德韬均殒命疆场。由此,亦可见李密此败之惨。
进而,庞玉、霍世举所率关中之军同东都段达等所部会合到一起后,就又与瓦岗对恃于了回洛与洛口之间,进入了再一次的僵持状态。
瓦岗在河洛之间同隋庭大军进行着各有胜负的艰苦鏖战之时,徐世业所最为忌惮的‘太原李氏’,却在此刻也已经开始有所蠢蠢欲动了……。
挂衔河东讨捕大使、太原留守的李渊,其麾下尚有一名被隋庭委任为河东讨捕副使的原隋庭大理司直夏侯端。精擅占卜相面的夏侯端就趁机对李渊言:今玉床摇动,帝座不安;参墟得岁,必有真人起于其分。非公而谁乎!主上猜忍,尤忌诸李;金才(李浑)既死,公不思变通,必为之次矣!
经过夏侯端这一番连蛊惑带吓唬,再加上亲信刘文静、裴寂、武士彟(武则天的父亲)、唐宪、唐俭、许世绪等也在不断的鼓动:公姓在图箓,名应歌谣;据五郡之兵,当四战之地,举事则帝业可成,端居则亡不旋踵;唯公图之……。李渊遂也开始动心,并让刘文静诈称有朝廷诏书募兵抵御突厥、再征高丽,开始向太原、西河、雁门、马邑等遍发了征兵的公文,严令二十到五十岁的男性悉数从军。
同时,李渊又令李世民、刘文静、长孙顺德、刘弘基等,分别前往各地亲自进行募兵,并招身居于长安的女婿柴绍、以及此时身在河东的长子李建成、四子李元吉、五子李智云等均赶赴太原。
李渊开始了紧锣密鼓的举事准备,自然也不可能完全的瞒住一些有心的隋庭官吏。身为李渊麾下副将的虎贲郎将王威、虎牙郎将高君雅就因李渊的大举募兵而陡起疑心,因而二人也就开始密谋,准备在李渊召集众将在晋阳宫(北魏权臣高欢所修建、杨广也曾身为晋王驻足于此)议事之机,抓捕李渊及其亲信。
然而,王威、高君雅的密谋,却无意中让晋阳一个小小的乡长刘世龙闻之、并密告给了李渊。李渊马上就来了个先下手为强,派李世民率军伏于晋阳宫城之外,在召集众将前来议事之时,尚未等到王威和高君雅进入晋阳宫,就在宫城之外把王威和高君雅捕获,并以‘潜引突厥入寇’的莫须有罪名即刻处斩。
可是,李渊的话此时还真就变成‘金口玉牙、说啥是啥’了!李渊刚刚处斩王威和高君雅,就接到了紧急的探报:突厥数万铁骑兵犯太原,先锋轻骑已经仅距太原外廓北门几十里。
没办法,李渊之好暂缓了密谋起事的大计,先以对付外敌为主。因而,也就使得‘太原李氏’的起兵时限向后有所推延。当然,既然已经有所筹谋、且因斩了王威和高君雅而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太原李氏’的起兵,其实也仅仅是迟早的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