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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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谶语新解( 三更)

此时的徐世业才回忆起来:从汲郡率军启程的时候,他从始至终没有看到他那位‘美女师傅’窦线娘婀娜的身影出现、前来给他送行。而此时纵马疾驰而来的三骑中,一马当先的竟然就是英姿飒爽的窦线娘。

纵马飞奔而来的窦线娘,身着一身翠绿色的劲装、后披一袭碎花斗篷、玉手还拎着她那柄从不离身的亮银枪。纵马疾驰间,微俯的娇躯仿佛粘在马上的窦线娘,伴着战马的奔驰而上下起伏着,背后的碎花斗篷高高的飘起,就宛若一只硕大的绿蝶一样越飞越近……。

‘稀溜溜’一声战马的长嘶,把马后跟随的两名侍女已经甩出很远的窦线娘,已经飞奔到徐世业近前的丈内勒住了战马,战马亦长嘶着人立而起……。

随着战马的长嘶声乍起,看得有些目眩神迷、暗自赞叹着‘大有巾帼英雌之风’的徐世业一怔猛醒过来,不觉随口疑惑的问到:“窦小姐可是追赶的本人吗?有事缘何不在离城之前言说?反倒是等到本人离开许久之后才追赶而来?”

可能是因追赶过急、纵马飞奔得太快的原因,此时已经勒住了坐骑、坐在马上的窦线娘酥胸急促的起伏着,玉洁的俏面亦布满了酡红、光润的额头也出现了宛如珍珠一样晶莹的细碎汗珠。

听到徐世业坐在马上显得有些愣怔的问话,俏面嫣红如脂的窦线娘不觉殷红的樱唇一嘟、宛若一泓深潭的幽蓝明眸翻了徐世业一个大大的白眼儿:“还说哪?不知道自身的功夫还没练到家呀?急火火的就这样上战场,以为对手都会像线娘一样的让着你一些呀?真是的!”

你让着我?你不是早就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吗?心里郁闷的暗想着的徐世业,口中却讪笑着问到:“呵、呵!那窦小姐的意思是……?”

“还能怎样?谁让线娘收了你弘德将军这么一位毛脚徒弟了?线娘只好边走边教、陪着你上战场喽!真是的!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弄不明白!也勿怪艺业总是练不好!……”坐在马上对徐世业白眼儿连翻的窦线娘,满嘴是理、真就像有那么回事儿似的、爆豆一样的娇语连连。

你也要去?你去干嘛?现在我稍一用力就能把你那柄麻杆儿一样的破枪给磕飞了!就你那点儿力气?平时耍耍还行,上战场还不得要分心保护着你呀?万一你有个好歹的让我怎么去向刘黑闼交代?一脸苦笑的徐世业心里暗自嘀咕着,连忙大摇其头的劝说到:

“窦小姐不要调笑本人了!建德公就是担心两军对垒时候的刀枪无眼,才让小姐离开北方、把小姐托付予刘兄的。本人又安敢把你带到战场上去?如果刘兄知道此事,岂不因此而有伤彼此之间的颜面、让本人极其的难为?窦小姐还是请回吧!待……。”

“弘德将军与线娘相识这许久还不知线娘的性情?线娘何时贸贸然的行事过?线娘想做的事,只要是不违人伦大礼,又何曾改变过?哼!弘德将军不带着线娘,线娘也会自行前去!刘家叔叔那里,线娘也早就知会了!”还没等一脸苦相的徐世业把话说完,窦线娘就已经抢过了话头儿,而且还银牙贝齿轻咬樱唇,显露出了一副异常坚定的表情。

“唉……!”听闻到窦线娘异常坚定的娇语,在这种众目睽睽的场合有些话根本说不出口、感觉无从劝起、自忖已经无能为力的徐世业,因还担心性情倔强的窦线娘真就会在他不答应的情况下悄悄跟去、出现点儿问题那他就更好向刘黑闼交代,就不觉无奈的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如此,窦小姐可定要听从本人的吩咐,切不可任性而为呀!否……。”

“线娘听你的就是了!早这样说何必让线娘言说这等许久?还不快走?都已经被落下好远了!”窦线娘笑逐颜开的答应着徐世业,随后马上就话锋一转的反而催促起了徐世业。

坐在马上侧首抬头一看的徐世业,果然看到在他同窦线娘啰嗦的时候,铁骑大队已经走出了半里有余,而他的身周、马后,也就仅剩下了几名亲兵还在驻马等待着。真麻烦哪!暗自感叹着的徐世业脸颊下意识的抽搐了两下、直撇嘴的露出一脸的苦笑:“好吧!走吧!”

说完,徐世业就打马疾驰的向前面的铁骑大队赶去……。

汲郡距离长平郡的直线距离实际上也就仅有三百多里、不足四百里,途中除需要经过河内郡所属的一些地域以外,尚需翻越过太行山的南麓余脉才能进入长平郡的区划。现在徐世业率领所属铁骑所经过的地域,还是属于汲郡区划内的隋兴县境内。由于以君方兴为首的郡府官吏尚算廉洁和尽职尽责,一路所经过的汲郡范围内的民生尚说得过去的差强人意。

一日的行军下来,已经抵达了汲郡区划范围的边缘地域。扎下营寨、埋锅造饭、全军用过饮食之后,夜幕就已经基本降临。仍然穿着一身甲胄的徐世业吩咐几名亲兵去给他相劝无效、执意要跟着前来的窦线娘主仆三人单独支起一座行军帐篷之后,就信步的走向了凌敬和雄阔海所在的中军营帐。

掀帘儿一步迈进中军营帐的徐世业,抬头就望到已经用过了食物的凌敬和雄阔海、此时正坐在已经燃起临时火炬借以照明的营帐之中说着什么。见徐世业进来,已经习惯了徐世业不太拘泥于什么礼法的二人含笑站了起来,接着就听凌敬笑着说到:“适才学生正同雄统领说着将军哪!将军却就来了!”

含笑示意二人继续落座的徐世业,边一屁股坐到一个矮墩上、便随口问道:“礼贤说本人什么?”

“哦,凌先生让某时常的多注意保护着些将军,不要让将军轻易的涉身险境。”敦厚、直爽的雄阔海瓮声答道。

他让你保护我?我就那么不堪一击吗?这次我还正想试试近期起早贪黑修习技艺的成果哪!你还是多保护着点儿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凌敬吧!暗想着的徐世业,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了凌敬。

“那个、那个……。”凌敬俊逸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想了想才又有些文不对题的说到:“其实,此也并非是学生的一己之意,杨先生临行之前就也曾对学生刻意的叮嘱,且杨先生也曾对学生说过一些玄妙之事。近来,学生越思虑越觉得杨先生之言令人信服……。”说到此的凌敬,反而脸上又显露出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住了口。

不觉感到有些疑惑的徐世业,随口催促凌敬道:“杨先生对礼贤说了些什么?我等现在已经是患难与共的不分彼此,礼贤还有何言不能同本人和海兄说?”

“这个……。”在徐世业的催促下,凌敬迟疑了一下、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一咬牙才接着郑重的说到:“此时只有我等三人,且正如将军所言‘我等已经患难与共的不分彼此’,学生就妄言了!不过,此事也只能是我等三人知之,切不可再向向他人言说……。”凌敬后面的话是转头盯着雄阔海说的,仿佛像是他在特意单独的叮嘱雄阔海一个人一样。

看着并非是敦厚到‘脑筋不转弯儿’的雄阔海大脑袋连点了几下,凌静才转过头望着徐世业接着说到:“杨先生临行前,曾同学生言说了一番私密之言,杨先生言:

汉之将尽之时,曾有‘代汉者、当涂高’的谶语流传。涂高者、魏阙也,乃高台。似此等预示天机之谶,自有其玄妙之处,非断章取义即可解之。然就有一些自不量力者,却被贪欲所蒙蔽了心智而胡乱的解之,致使枉送了大好的生命。

有甚者,自命不凡之袁术因其字‘公路’而解之:‘路’、‘途’乃同源,故其就自诩乃天命所归而擅自称帝,却枉做了一场美梦、落下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更有甚者,下邳之阙宣因自姓‘阙’亦不量力的称帝,随之亦化为了一枕黄粱。

据实而言,‘当涂高’解之为‘当魏阙’乃是正途,故‘曹魏’取汉而代之。然又因‘曹魏’只占‘魏’之一字而未全,才形成了天下三分之局;待到大一统,则‘曹魏’已被‘晋’所取代。

而杨广即位以后,天下亦流传出‘桃李结子、洪水环绕阳山’之谶语,自是在预示着暴隋将亡。然杨广仅凭‘桃李结子’即确定为‘李姓’之人、并大肆的屠戮。岂不是与袁术之‘同音歧意’、阙宣之‘仅凭独姓’、曹魏之‘二字缺一’何其的相似尔?此必乃大谬!

细思之,‘桃李结子’寓意颇深,岂不是可以解之为‘桃李满天下’?‘结子’安能不‘遍洒天下’?而‘桃李满天下’则必也是‘枝繁叶茂’。将军名为‘世业’,‘世业’、‘世叶’,‘世世代代枝繁叶茂’。前半阙岂不是正应在了将军之名?

后半阙则更易解之矣!‘洪水绕阳山’,这‘洪水’困的乃是旧隋、暴隋,自然是功德无量、造福后世。而将军的字乃是‘弘德’,此‘弘’乃彼‘洪’,岂不就可‘德被天下’?……”

凌敬神色庄重、咬文嚼字的缓缓述说着,本就识不上几个字的雄阔海自然是没有太听明白。但却又因受这个时代行文氛围的熏陶,他自然是也能够大致的听得懂凌敬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因而,凌敬刚说到此,雄阔海就已经震惊得猛然站起、声如闷雷的吼出:“什么、什么?凌先生说的是将军有当皇帝的命?……”

而聚精会神的听着凌敬叙述杨集的谶语解析的徐世业,在凌敬解完上半阙时就已经在内心里惊呼:杨集这都是说了些什么呀?这也太奇妙了吧?怎么解来解去的反而解到了我的身上?勿怪那日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但按我想,应该是解为‘逃出生天的李姓子嗣’、隐喻李世民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