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上官妖妖在洞窟之外等候着,而聂明一直伫立不动,四剑侍更是安静等待,而其他的弟子因为逃过了一劫,更将心中那团乱麻解开,如此一来,玄谷终于大体上稳定了下来,好在这里遍地寒冰,索性他们就地取材,所以重建的时间,需要不了太久,这才仅仅一会儿,就已经修复了小半了。将那谷中的道路给清了出来,并将那些看起来都几欲作呕的赤红鲜血染就的寒冰,给粉碎了去,扔出了谷外。
“怎么还不出来啊,哼,方才看的好好的,非要将我赶出来!”上官妖妖有些生气,用那脚上重新换上的白皮靴一个一个的将那面前的冰砖给踩碎去,仿佛在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和对聂心的怨念。
四剑侍里,剑蝶和妖妖的感情最好,而如今的门规似乎是因为上官兰芷谷主的略同人性而松弛了许多,这让原本严肃之极的四剑侍,也学会了玩笑,此刻剑蝶走到了上官妖妖的身旁,用肩膀碰了她一下,引起了她的注意,乐道:“喂,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上官妖妖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脸红脖子粗,大喝道:“谁?我才不会呢,姐姐你莫要开我玩笑了,他呆头呆脑的,又不帅气,装束又古怪,实力也不高,真是一丁点的优点也没有。”上官妖妖黑发飘舞,灵动之极,将她那扑朔迷离的眼神给掩盖了下去,她垂婕低语,不知在低声呢喃着什么,而剑蝶却一笑,摇头不语,但也已经知道了这口是心非的妹妹,声音越大,便是越发的心虚,话也是可以当做反话来听的。
“那我不知,他有什么弱点呢?”剑星也来凑热闹,上官妖妖对自己人,远非和外人那般冰冷,对二位姐姐的戏谑之语,竟耍起了小性子,当下不依道:“姐姐,你也笑我,我是担心姥姥啦,谁会理那个又讨厌,实力又低,又不会说话,又爱惹我生气的讨厌鬼!”
剑轩和剑虹忍不住扑哧一笑,相视一眼,别看她们和剑星,剑蝶一样年轻,但是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只是修武道之人因汲取天地灵气,更可依靠药物来维持容貌不变,自然看起来如同少女一样水灵,可是那眼神中的神情和片刻间明悟的事情却并非年轻的剑星和剑蝶可比。
上官妖妖看剑轩和剑虹也笑了,于是就别过了身去,谁也不理,但是想了想,却又觉可气,若是换做了别的男子,肯定不会令她如此苦恼和气愤,当下一脚踢在了那旁边的一个冰柱上,没想到她这一下没控制好力道,竟一下将那冰柱给踢断了去,上边的半截,激射而飞,轰的一声砸向了那冰窟深掩的大门去。
孰料这一刻巧得很,大门轰隆一声打开,从中跃出一人,还没见他模样几何,便先闻其声,“妖妖,快过来搭把手!”
随即砰的一声,他仰面翻到,原因是被一来历不明,恰似寒冰的巨大物体给正中了胸膛!
哗啦啦,冰柱碎裂一地,竟没有一块是超过手掌般大小的碎冰,竟全部是那种粉碎了的冰渣,上官妖妖见此,心中一惊,她自然知道来人是聂心,可却并没有想到,这冰柱本是坚硬,但打在了一个即便是防御的人的身上,也不见得会爆裂的如此均匀,而且全部粉碎了去,她掩住了小口,这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景象,但却令包括她在内的四剑侍,和聂明,都是心中一颤,震惊不已。
“冰碎成的粉末?”
“这太过恐怖了吧,难道他的王者之气竟如此厉害?”
“不错,灵元之力远远达不到如此均匀,这力道,决然是那王者之气、”
“可是如果是王者之气的话,并不可能会自动防御吧?还是说,聂心这个家伙,竟然连我们都提防着?”
上官妖妖闻言,轻哼一声,这虽然证明了聂心实力高强,却也证明了聂心定然是用了防御力量,但谁知,聂心起身揉了揉胸口的时候,竟暗暗叫疼,虽说自己方才一脚力量并不小,足以将一个王境的强者一下给踢死,但是也不至于让专门用王者之气进行防御的聂心如此痛苦吧。
“哎呦,你还真下的了手啊,我刚将体内的灵元和灵气消耗光,你就这样对我?”聂心没好气的抬头看了一眼上官妖妖,呸道:“女人心,海底针啊,我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了。”
上官妖妖见此,这才知道聂心没有防御,因为那胸口的皮肤竟开始肿胀发红了,但是那寒冰为何会粉碎呢?
一念及此,她慢慢的抬手,忽然间感觉到了有种不妙的感觉在自己的周身萦绕不绝。
“哎?”
顿觉不对的上官妖妖飞起一脚又提向了另一个柱子,但见忽然间竟是红芒一闪,那柱子尽全变成了粉碎,根本没有撞击到其他的任何地方!
剑星见此,掩嘴惊呼,“竟,竟是妹妹的力量!”她转眼间看向了只是胸口通红,其他地方毫发无伤已然可以自如行走,蹦蹦跳跳的聂心,这下更让他震惊。
剑星暗道:这聂心果然厉害,这几乎和王者之气威力一般无二的脚踢竟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不过更让人应该注意的是方才那道红芒,应该是魔气没错,但是妖妖妹妹不是只有魔王变身的时候,才会拥有那魔气吗?但是为何现在人类体型的时候也会有,难道?
剑星在谷中是掌管天象和藏书阁的,所以她的学识最为渊博,即便那高出她四五十岁的剑轩和剑虹也是远远不如她,而剑蝶就更不用说了。
她依稀猜到了什么,而此刻从那谷中冰窟走出的,已经恢复伤势的上官兰芷咳嗽了两声,将那惊奇自己为何不修炼那魔王变身的功法也会有魔气的上官妖妖给叫住,并一抓其胳膊,纵身一跃,“跟我来!”
惊奇不止的上官妖妖看着如今恢复了实力的上官兰芷竟是用左手凝聚了一道黑冰之芒,直接撕裂了那空间,然后一步踏入,并用她的灵元包裹了自己保护自己不会被那空间乱流的压强给压碎了身体,然后一个晃身,便又撕裂空间而出,但是落地之处,却已然非那北海之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海域,而这片海域的附近,有一个岛屿,之上并没有很茂密的丛林,有的,却只有那零零散散的废墟和枯木,还有那不知到何年何月烧成了焦炭的加家具物事。
看着这一切,依稀能够还原这岛屿小镇上的村落布局,是个十分整齐,规划很好的村庄,只不过,现在荡然无存了。
“姥姥,这是?”第一次进行这种强行划破虚空而传送而来的事情的上官妖妖,顿觉头昏目眩,不过她的好奇心战胜了她内府的激荡难堪之感,自行调息了一下,便一直将那目光锁定着一个在角落处的小房子,那房子十分矮小,而且墙壁都是木头扎堆堆积而成,似乎一些很轻微的震动就可以将它给覆灭,但是,它却奇迹般的伫立不倒,犹若一个坚强的生命般,傲然而立,更仿佛是,等待着它的主人的归来。
上官兰芷想说什么,但是看着上官妖妖的目光竟是朝着那村子东北角落的那个小屋看去的时候,那单薄的身子一颤,险些从那空中给栽落下去。
上官妖妖方才还在问话,此刻却在空中径自的向前踏空行走着,想要靠近那房屋,但是步伐又非常的慢,恍如陷入了某种回忆片段之中,时不时的,还忽然间抱住头颅,难受的低吟两声,然后伴随而来的,就是粗重的喘息声,和那瞪大直视四周的眼睛。
“妈妈?你在哪里?”
“呜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在了?”
“我好害怕,我好饿,为什么四周都是火,呜呜呜,谁来救救我!”
上官妖妖娇躯一颤,猛然回头看向了上官兰芷,颤颤巍巍的她,和上官兰芷还有数十丈的距离,但却一下显得十分的遥远。
仿佛,她回想起了一切,那个曾经她孤独立于村中,等待妈妈带东西回来给他吃的夜晚!
想起了,那个手持染血长剑,却慈爱的蹲了下来,微笑将安慰她,将她抱走的一个大姐姐!
上官妖妖的身形如被雷击,如魂出窍,从空中一坠而下,上官兰芷眼疾手快,一下揽住她的腰,带着她,落在了那小屋的旁边。
但是,仿佛等待的人来临了般,它的使命终于达到了,于是哗啦啦一声,坍塌了去,叫人好生怜惜。
那空中被就凄凉的气息,更添加了一分朽木的气息,但是,其中透露的清香,却一直留存,仿佛是对主人的思念,也仿佛,是某种特殊的东西。
回味,在脑海中慢慢的回荡,如大海涟漪,仅仅是一小部分,却也可以传遍脑海。
“姥姥,是你救得我?”
“是!”上官兰芷从没有回答的这么干脆过,甚至,仿佛有些自堕身份。
上官妖妖紧咬嘴唇,又道:“那,那我是这个村中的人了?”上官妖妖看着那村中地上几乎快要风化的尸骸,那头上的恶魔之角,背上的羽翼骨架,以及那尾骨,还有的尸骸三头六臂,奇形怪状,层出不穷,东西散落,足有数千!
“是的。”上官兰芷轻叹一声,她何等身份,何等心智,何等的魄力,如今,竟不敢抬头看这个实力较之她低了太多的弟子一眼,而且,这也并非是实力决定的,而是,二人的内心!
一瞬间,似乎那一丝永久不断的羁绊,忽然间,如琉璃般碎裂…
风声,呼呼而过,有人听起来如同鬼哭,有人听起来却像是昔日那火中众人的哀嚎!
上官妖妖这才知道,她一直是处于失忆的状态,“我,我到底是谁,我,我的魔气并非那天魔变身的功法而来,姥姥,天魔变身一定也是假的,对不对,你,你知道我不是人类,你一定知道的,所以才骗我的,对不对,直到我今日的魔力苏醒,你才…”
上官兰芷垂婕一叹,那风中飘舞的白发将自己的眼帘全部遮挡,依稀,只能看到那风中夹杂着的星星点点了,却全然不见那感伤的源头,到底在何处。
“我,我是恶魔族,对不对!”上官妖妖忽然一下坐倒在了地上,她不敢相信,而且,随着她情绪的变化,忽然间,一声尖叫之后,这岛屿猛然蒙上了一层极为可怖的白霜,而海域附近,也就此大雾弥漫,再无一丝视野可言!
“我,我是恶魔族,我,我是来杀人类的,我,我是来侵占人界的,我是恶魔族第三军团,军团长,雪女,妖妖…我,我恢复了,记忆?我,我当年穿梭而来,受了致命伤,故而变成了小女孩?不,这不是真的,我,我是人类啊…呜呜…姥姥…你去了哪里…为何…四周全是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