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虚影嗯了一声,浑身渐渐变淡,从陈昊脑中消失不见,而不过多久,整个小岛都轻微颤抖起来。
天空忽然发出轰隆隆的破空巨响,他连忙抬头望去。
却惊骇的看到一点来自天外璀璨星光破开苍穹,直落在岛上形成一道直贯天际的光柱,在岛上激发出一条条刺目的电芒,沿着神秘的轨迹不停游走。
无数尘土簌簌震落,露出里头黑色如墨石般的龟甲,道道古老苍凉的气息一圈一圈的朝外传出。
玄武声音在他脑海响起“这是我甲壳上书刻的先天神纹,引动星辰之力便能短暂的挪移虚空,等会你千万不要反抗它的力量,不然可能会炸体而亡。”
陈昊心中一凛,连忙重重点头,顷刻间道道电芒将身体缠绕,阵阵酥麻夹杂着微微痛楚传来,
刹那间仿佛灵魂意识以及身躯都已不再存在,有种游走于生死边缘的奇妙感觉,四周的景象犹如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用力扭曲着,像一副随风摆动的画卷。
画卷被无尽的拉长,其中的色彩越变越淡,最后崩碎成无数碎片,露出了漆黑如墨的虚空。
陈昊只觉身体被一股大力卷走,脑海中嗡然一声如同暮鼓晨钟,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
青州汕阳郡木辕丘,有一座青砖白瓦围墙围成的院落,占地有十数亩上下,里面雕栏玉栋,绿树清池,百花争艳,显然是一户殷实人家。
院落大堂之中,一个身着灰色锦服的中年男子正恭恭敬敬的跪拜在蒲团之上,一脸虔诚的望着前方的祖宗灵位,香炉中有着几点火星微微颤抖,烟雾缭绕,给整个空间熏染上一层庄重肃穆的气息。
男子嘴角轻动,低低念叨祈求着什么,口辞模糊很难听清,他说完之后俯下身子又是重重磕了几个头,在木质地面之上发出“砰砰砰”的响动。
一只脚已经立了起来,刚想起身,却猛地觉得整个大地微微颤抖起来,他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出屋外,看了看天,吃惊的发现一个浑身散发着淡淡红光的物体急急向此处坠落,说是迟那时快,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整个大堂被砸出很大一个口子,几根房梁发出嘎吱吱的声音,最后轰然一声崩成几截,整个屋子哗啦哗啦完全倒塌下来,溅起漫天尘埃。
尘雾渐渐散去,露出中年男子那一张呆若木鸡的脸,他忽然全身打了一个激灵,像是才回过神来,高呼一声,“不!我林家的祖宗灵位!”
他踉踉跄跄的奔至废墟之上,一边弯腰拨弄着断木碎窗,一边大声喊道:“庄中人都死哪里去了,还不快来帮忙,我请你们这些护卫是光吃饭不做事来的么?”
……
却说那茫茫汪洋大海之中一道璀璨的星光柱贯通天际,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即便是相隔数万里之遥都能看清这天空中的异状,而这些已经在修行界中泛起了滔天波浪。
一头头古妖从深山古洞里走出,一尊尊大魔从祭坛之上掠下,一位位眼中神光闪动的道士走出灵山秀谷,纷纷望着那道星柱,心中震骇不已。
“想不到在这世上竟然还存在着这般神通广大的人物。”一头身高高约两丈的大妖喃喃说道,它头上长着一根晶莹白皙的尖角,皮肤皱褶不堪,一对黄色瞳仁缩紧,它狠狠丢开嘴中不知名兽类鲜血淋漓的腿骨,深深嵌入远处一块青色岩壁之中。
一位身着黑袍的男子,脸部呈现出淡淡青色,双瞳发出黄绿色的光芒,他手中拿着一根古朴斑驳的铜质长枪,上面一道道血丝发出暗红色的光亮。
“东边海域传出的这股气息古老苍凉,不像是宝物出世,倒像是上古修士的神通,只是想不到竟然还有这样的老怪物存在,可惜手段不济,不然能尝一尝这等存在的鲜血,我的一身功法定能大进。”
一个鹤发童颜的道士脸色凝重,他发髻上插着一根翠绿欲滴的玉钗,身上背着个半人多高的紫色葫芦,手中拿着一块占卜用的古铜色罗盘,罗盘上点点星光闪烁不定。
道士神色忧虑,喃喃自语|:“这个时候出现如此人物,不管他站在哪方阵营,势必打破修行界道魔妖三界的平衡,从此天下多事矣。”
“还得通知门人道友早作准备!”他低语一声,脚踏七星步伐,周身生出淡淡的紫色云雾,张口一呼吐出一道璀璨剑光,身形拔地而起,直穿云海而去。
修士惊慌,凡夫走卒也是被弄得人心惶惶,有人传言当今天宇王朝之主残暴不仁,故才天显异象坠落星光,这是即将改朝换代之相。
南疆有乱匪揭竿而起,从者云集,与官军每日争斗不休,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这其中,百鹰山清水寨岑霸天一路尤其声势浩荡,率领一众人马连连攻下了几座大城,旌旗招展,遮住了一方天空。
天下大乱,似乎无论是修行界还是世俗界都是硝烟弥漫。
……
林家庄园此刻一片狼藉,树杈间,假山上挂满正在呻吟不止的护卫。
而身着灰色锦袍的中年男子则伏倒在地,微微侧着头看着前方,身子战战巍巍的,口中高呼,“大仙饶命啊!”
他高声叫道,嘴中全是后悔的苦意。
“大仙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没看出你的金身法相降临,庄中护卫更是不服管束,竟然冲撞天颜,真是该死!”
他方才见到眼前之人赤裸上身衣服破碎,嘴角也是溢出淡褐色的血液,右手臂不正常的扭曲着,还以为对方身受重伤翻不起什么风浪,谁知道就这么一个虚弱之人,半倚着身子,左手抓着一块长长的木板,犹如拍苍蝇般把他所请来的一干护卫拍飞了。
中年男子这才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磕头如捣蒜,只期望眼前这个手段滔天的年轻男子能够饶恕自己。
“大仙么?我不是什么大仙。”陈昊喃喃自语,他踉踉跄跄站起身来,牵动身上伤口,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在地上溅起一朵鲜艳的红梅。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之人,口中问道:“你叫什么,这儿又是哪?可曾知晓?”
“小的叫林雨方,这里是汕阳郡木辕丘。”中年男子身形一颤,连忙应道,不敢有半死迟疑。
“汕阳郡?”陈昊轻轻念叨着这个地名,微微有些头疼,想不到自己竟又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不由问道:“这汕阳郡离凤仪郡有多少远近?可有这附近的地图?”
“凤仪郡?大仙所说的是南疆的那个凤仪郡么?”中年男子迟疑问道。
“难道还有其他重复的地名?”陈昊奇道。
“没有没有,小的只是有些疑惑。”中年男子缓缓说道。
陈昊皱起眉头催促道:“什么疑惑,还不速速道来!”
“那凤仪郡离我汕阳郡中间隔了四五个郡县,怕是足足有万里之遥,大仙难道是从那里施展神通过来?却为何降临的方式如此……”悄悄看了看对方的脸色,沉吟不语。
陈昊脸上微微一红,他自己也知道以这种方式出现有些狼狈,低头四望,忽然看到一片瓦砾中露出了一个紫檀色的小小木牌,上头写着一个淡淡的金色人名,这才忽然醒悟到这林雨方之前为何要与自己拼命,原来自己从天而降正好砸塌了他林家供奉祖先的房屋,神情不由更是尴尬。
他抱拳一握,诚挚说道:“实在莽撞,在下一定全力赔偿!”
“不敢当不敢当,大仙莅临我林家庄是我庄中上上下下的荣幸才是,想我的那些祖先也是与有荣焉,懂得尊卑之分,万万不会怪罪于您!”林雨方连忙摆手摇头,眼中全是敬畏之色。
陈昊见此也就放弃劝说,转而说道:“庄中还有没有空余的房间,给我准备一间,烧上热水,我得好好泡上一个澡了,另外叫厨房多准备一些饭食,我洗浴完再送上来。”
“是是是,全凭大仙吩咐!”林雨方忙不迭的点头,正欲吩咐下去,转过身子却只看到横七竖八倒下的护卫,不由有些皱眉,他脸色忽然变得阴沉下来,大步走到靠近假山背面的一角,从中拉出一个战战兢兢的身影。
“赖福,你小子躲在这里干嘛?”中年男子语中满是怒气。
这个身影穿着深蓝色的粗布衣裳,身体瘦小,头却偏大三分,眼眶深深凹陷,一脸蜡黄之色,像是得了什么隐疾一般。
被林雨方一把揪出,他全身颤抖的更加剧烈了,连忙开口讨饶:“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刚才是庄主你高声呼救,小的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一瞅却瞅到了这位大仙的广大神通,这才躲在假山后动弹不得,庄主你也知道,我这人虽然是满腔赤胆忠心,却最是胆小……”
“算你一张嘴能说。”林雨方脸色稍霁,顿了顿又高声呵斥道:“还不带大仙前去沐浴,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不成?”
“小的明白!”赖福如释重负,连忙点头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