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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OO章 浊世丛中笑,画里望危崖

【今日一更5K】

在李虎丘的印象里,农俊灵是个聪明伶俐娇俏可爱的女孩子。她外表大大咧咧说话做事不拘小节,其实却心细如发,极能分辨出眉眼高低,深得农家老祖宗农逸夫的喜爱。她特别好武,争强好胜不让须眉。第一位教授她拳法的是咏春名家梁斗,第二位是李虎丘亲自介绍的南拳大宗师谢松坡。李虎丘不明白像她这样出身的女孩子怎么就会对功夫这么感兴趣,且她的喜欢只是单纯的喜欢逞强斗胜,绝无半点文化内涵。

贼王向艾哈迈德打听了一下她今晚对手的情况,居然是个小鬼子,叫做若林纲宪。此人被艾哈迈德形容为极强!

当这个若林纲宪一登场,李虎丘便知道农俊灵绝不是此人的对手,这个小鬼子是武道境界在暗劲大成几乎摸到化劲门槛的人物。比之前面出场的阿卜杜拉还要强上一筹。艾哈迈德介绍说若林纲宪是三井旗下亚东商务株式会社的龟田寿夫先生的拳手。阿布扎比王储对这小鬼子极为推崇,介绍说若林纲宪是真正的强者,他认为当今世上强过于彼的人不出十个。言下颇有不能将此人收为己用而殊为遗憾之意。这话李虎丘当然只当做笑话听,王储殿下肉眼凡胎,有眼不识金镶玉,身边守着宝山一座却在羡慕别人兜里的铜钱。

农俊灵明显不是此人敌手,李虎丘自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以卵击石。问道:“这场比斗能否取消?”艾哈迈德奇怪的反问为什么?李虎丘直言不讳:“这个华裔女孩子是我认识的,不希望她有闪失。”艾哈迈德面露犹豫之色道:“这个地方的规矩是我和曼尔古殿下定的,取消怕不方便,换人倒是可以考虑。”李虎丘道:“既如此,就请王储殿下先安排我跟她见一面。”艾哈迈德吃了一惊,听李虎丘话中意思似打算亲自换下农俊灵,他用征询的目光看了一眼黑袍老者。老者毫无反应,显然对此毫不关心。中东这些贵人早习惯不把人命当回事,只是碍于黑袍老者的一句话,艾哈迈德才对贼王礼敬三分,见李虎丘坚持,老者又不反对,便点点头道:“请稍等,我这就命人安排。”

李虎丘被请到另一间包厢,一进门便看见谢松坡和一名身着地下城武师服饰的中年男人,农俊灵正在说话:“再等等也好,让这小鬼子等的心焦,我再出去三拳两脚把他打••••••”话没说完,看见李虎丘走进来,兴奋的跃起道:“你还真过来了!刚才我去后场见梁师傅了,谢师傅告诉我说刚才有人巧劲把犀牛当皮球玩,还说那人就是你,我还当他逗我开心呢。”

李虎丘笑道:“你警察不干了?出国改打黑市拳了?”

农俊灵上下打量虎丘一番后说:“丑话说到前头,你来叙旧可以,畅想未来也无妨,就是别劝我罢手,谁劝我跟谁急。”

李虎丘没搭理她,转而问谢松坡:“你就由着她上去被人打死?”

谢松坡自然清楚若林纲宪的功夫远胜农俊灵十倍以上,但他却十分笃定的说:“李先生稍安勿躁,松坡敢保证,农小姐上台就算不能击败若林纲宪,自保却绰绰有余。”

李虎丘素知此人稳重,身具声打绝活儿,在圆满宗师中也属顶尖人物,绝不会无的放矢,但一想到农逸夫的恩惠和这小姑娘的顽皮可爱处,终究不能完全放心,便想再过问一番时,农俊灵已先等不耐,叫道:“哎呀,你这人还真够啰嗦的。”从袖子里抽出个筒子,得意道:“喏,这就是我保命的绝招,你是大行家,可认得我这个法宝?”李虎丘接过来看了一眼,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还给她问道:“这是什么玩意?”谢松坡道:“这是龙锟钰以古法还原的暗器发射装置,叫做诸葛筒,里边装的是带麻药的钢针,近距离内骤然发射,没有宗师之势的武者绝难避过。”

农俊灵一晃手中诸葛筒,笑道:“我这么做是不是不符合江湖道义武林规矩了?”李虎丘陪笑道:“守规矩是男爷们的事情,若林纲宪如果守规矩就不该同意与你交手,你是小姑娘,打不过人家用点手段也是应当。”农俊灵道:“李虎丘你心里未必真是这么想的,但我还得告诉你,今晚这场架我非打不可,而且坚决不能假手于人,我农家和龟田那老畜生赌了东道了,我若输了,农家便让出在阿富汗的铜矿开采权,我若赢了,小鬼子也是如此,此事关乎我农家海外拓展大业,可不是我在这里胡闹的游戏。”李虎丘奇道:“听你这么说,那开采权你们已经拿到了,又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农俊灵目露凶光,恶狠狠道:“还不是龟田那老畜生干的好事,我有一个瞎眼妹妹落到了他手里,不知道被藏在了什么地方,这家伙要以拳赌东道,点名道姓的把我从国内喊来打这一场,我他妈还莫名其妙呢。”

李虎丘温声叮嘱道:“原来如此,难怪谢先生会同意你登台,既然是这样我便不阻拦你了,一切多加小心。”农俊灵大咧咧摆手道:“没事儿,谢师傅给我的保命法宝可不止这一件呢。”说着撩起衣服,亮出里边的金属丝编织成的背心,道:“你看,这个是棉绳包合金丝做的背心,我都试过了,子弹也打不穿它呢。”

李虎丘点头道:“确实不错,这样一来我就更放心了。”

农俊灵一跃来到虎丘面前,道:“李虎丘,你不知道,上次咱们分道扬镳以后我特后悔。”

李虎丘问道:“后悔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千秋园吗?”

农俊灵摇头道:“不是,我其实并不怎么担心你的安危,毕竟咱们俩的关系充其量就是两三天的交情,我看你比较顺眼而已。”不等李虎丘再问,接着说道:“过了年我也眼瞅着二十的人了,女孩子最好的年龄就这么几年,再往后尘俗蒙心,看上去多年轻,其实也都老了,就像我有个大姐,没嫁人就生了孩子,整个人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其实却从大姐变成了大妈,活到现在都还没遇上一个瞧着顺眼的男人,好不容易遇上了半个,却还擦肩而过,只道这辈子再无重逢日,你说遗憾不遗憾?是不是该稍稍后悔一下?”

李虎丘没计较她怎么这么快便从特后悔变成稍稍后悔了,摸摸鼻子,自嘲道:“我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半个人了?”

农俊灵道:“说半个都是多的,指不定被分成几份了,幸好我对形势认的很清楚,只是想在变老之前减少那么一点遗憾而已,和像你这种擅长以退为进勾搭女人的坏男人打交道,最重要就是不能犯傻,动心可以,动情就不必了,我所以后悔,便是因为好不容易遇上个瞧着还顺眼的,居然连亲都没亲一下,将来嫁人以后,丁点浪漫记忆都没有,别说小姐妹们,就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李虎丘点头道:“明白了,合着我就是你这女公子看中的一漂亮妞儿,你为没能一亲芳泽而感到遗憾,所以有点后悔。”

农俊灵道:“你的解释比我说的还好,就是这个意思。”她仰起头,嘟起嘴唇说:“上次是你去冒险,这次轮到我了,分别在即,让我亲你一口吧,万一被小鬼子给打死了,也总算临死前把初吻的问题解决了,窦唯说孤独的人是可耻的,我不想到死都还背着个可耻的名声。”说着,踮起脚来,在虎丘唇上轻轻一印即分,舌尖在唇边添了两下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和亲小外甥的感觉差不多。”

谢松坡和中年武师对望一眼,均感无法理解现在的年轻人怎会有如此稀奇古怪的想法。不过农俊灵行事大胆,常有出奇之举不是一日两日,二人总算见惯不怪。目送农俊灵心满意足后毅然跟着工作人员离开包厢,谢松坡为李虎丘引荐,原来这位中年人正是农俊灵的第一位拳法师父,咏春拳化劲大师梁斗。再寒暄一番后,三人将目光投向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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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春暖为庆祝【春暖人间】首播成功,请栏目组全体同事在锦绣千秋园吃饭,总结得失讨论下一期节目的剪辑和后期制作等事宜,正讨论的热烈时,大包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乔云飞一马当先推门而入,紧随其后有十几个保镖之流。乔黑子进屋便动手,噼里啪啦的砸了一通后才说道:“马春暖,这只是一个警告,我明告诉你,把我逼急了我他妈才不尿你老子是马富民还是马穷民!”接着又用凶光四射的眸子在栏目组每名成员脸上,阴嗖嗖道:“都看什么看?别说乔爷没提醒你们,一个个跟着她瞎说八道前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小肩膀能不能扛得住乔爷一巴掌。”

马春暖冷冷的看着乔云飞,先摸出电话报了警,然后操起桌上一个盘子,忽然丢了过去。马二姑娘本来的想法是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这一盘子丢过去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却哪知上次与虎丘春风一度合籍双修,李虎丘把大部分熊胆精魄的药性融入进她体内。现在的她就算没有熊罴之力,体力也已非寻常可比。这一盘子丢过去威力非同小可,正砸在乔云飞肚子上,竟生生将二百多斤的乔黑子砸到大门外,肚皮被盘子割开一个口子,刹那间鲜血喷涌如潮。

马春暖檀口微张,吃惊的看着,小手在虚空比划了一下刚才的动作。这是这么回事?难不成真像小雁儿说的那样?是因为睡了那个男人。马二姑娘愣愣的望着几名保镖七手八脚的把狼哭鬼号的乔云飞抬走,剩下几名则肃然看着她。显然是担心她畏罪逃了。马春暖根本没这个打算,她自问此举属于正当防卫,背后又有强力支撑,天塌下来也有老马同志和援朝大哥替她顶着。她到现在都还云里雾里的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伤的乔云飞。

马春暖让同事们先走,连忙给萧落雁打了个电话,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末了得意笑道:“雁儿,姐这回真神了,随便丢个盘子就把乔黑子肚皮割开个大口子。”萧落雁说:“你还有心思乐呢,乔云飞可不是好惹的,你人在千秋园呢吧,我这就给抚云打电话,让她过去。”马春暖道:“别,千万别叫她来,我就是被人五花大绑押赴刑场也不用她来救。”萧落雁又劝了两句,马春暖执意不肯给谢抚云打电话。萧落雁本是四秀姐妹中最小的,但或许因为生过孩子,身上的母性光辉作祟,这会儿她忽然觉得自己反成了大姐,最后以知性包容的口吻说:“你们两个呀,这要闹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呢?算了,要怎样随你好了,我这就叫陈天浩兄弟过去给你解围。”

马春暖还是对力气暴涨一事理解不了。用磕磕绊绊的语气婉转的问了一句。萧落雁告诉她:“你这情况挺特殊的,双修其实就是一种体术,利用巨大的愉悦情绪忘掉疲劳,通过阴阳互补的道理弥补消耗,以各种古法模拟自动物的古怪姿势达到易筋锻骨的效果,你所以会一次就有这么明显效果,只是因为他那时候把熊胆精魄的大部分药性通过阴阳和合留在了你的身体里,太具体的我也说不清,反正你的体力增强不是坏事。”

事业正是春风路上马蹄急的马二姑娘近来生活充实,很少细思自己与虎丘和落雁之间日后如何相处的问题。之前觉着有那一次经历,这辈子没什么遗憾了,后来忙着工作的事情,一度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这会儿听落雁分析的这么细致,猛然间一下子,那一晚诸般乐与痛齐齐涌上心头,苦辣酸甜纷至沓来。忽然扪心自问:这辈子如何自处?小雁儿宽宏大量没有怪自己,可马春暖岂是抢好姐妹男人的女人?本来想大家各凭本事自己喜欢自己的,可真发展到这一步时才忽然发现,做到萧落雁这一步还真是不容易。

找了李虎丘这样的多情浪子做老公,的确能体验到超凡的快乐,那些神奇的充满了刺激和浪漫的体验,还有那博大的坚硬可依的胸怀,对女子的吸引力是致命的。飞蛾扑火得到了才发现除了相思苦和相聚甜外,还有酸溜溜的醋意要压在心头,火辣辣的怒意时不时的蹿上来按也按不住,萧落雁把事业孩子和家庭放在第一位,陈李李爱屋及乌,凡是男人喜欢的她便赞成,用落雁的话说,小狐仙是唯一不知道醋味的,姐妹十个同住屋檐下她都能接受,全是南洋摆酒成风影响的。马春暖问自己,能做到她们一样吗?她对事业的渴望只在落雁之上,而她的占有欲却同她的事业心一样,自问根本做不到落雁这样的包容情怀,更比不得陈李李无底线的付出一片痴心的境界。她相信,自己如果跟李虎丘挑明,确定爱侣关系,用不了多久便会闹着要更多的爱,更多关心,会吃醋,会想尽办法去争得更多宠爱,这是她好斗的天性决定的,大概落雁不愿意接受她也正是了解她这个本性,不愿意有一天因为男人,闹到姐妹间彻底反目的地步。

马春暖思绪万千,思想左右摇摆,一方面难舍难忘与男人一起时的体验,李虎丘危难时不离不弃坚强臂膀,浪漫时风趣幽默的言谈风度,通天本领豪侠情怀,还有那一晚男人身上熏人的热度,强力的拥吻,那每一次都在莲花核心处爆发出无穷快感的撞击和那些令人先痛而后又能释放出无尽舒爽的古怪姿势,似这般男子,谁拥有了还想放手的?可又一转念,这个男人却偏偏不是只属于她一个的,她偏偏是最好的姐妹的男人,当初设想的各爱各的,真正事到临头时,落雁做得到,自己却没信心做得到。她幽幽一叹,还是继续回忆下去吧,至少曾经拥有。她还缺少足够的勇气和自控力打破现在的状态。

警察来了,只有分局的几个值班巡警,来到这儿以后才发现事情远比想象的严重。来闹事儿的人反而被报警人无伤送医,报警人就坐在那儿,却无一人敢过去以镣铐加身于她。此时这几名巡警还不知道马春暖的背景,却一来忌惮锦绣千秋无白丁之传说,二来是受了那些一眼便能看出来历不凡的保镖们的影响,这女人敢打伤这些人的保护对象,这些明显非善男信女之辈的保镖却也只是林总打锦州围而不打,可想这女子绝非凡俗可比。最最重要一点却是震慑于气质女王之美。

这世上女子稍具几分姿色者众多,而可称为美女者也不乏其人,但能有绝代风华者竟寥寥无几。天公虽是作美,并不曾忘造人以之为形态,可这气质竟来不得半分天生!一个女子若无识人之明、断事之智,又何来这怡然自得之相、从容不迫之态,更兼哪里有那绝代的风华呢?天地万物自有其源,每每吸取日月之精华,便有天地之灵气,亦各具其形态,这形态一成,便已无高低之分,人虽为万物之主,亦不能脱离其约束。马春暖模样仅可称端庄清丽,只一双慧眼若海可稍争一艳。所以不输落雁抚云之流,全凭一身卓然气质。直似傲然于绝壁上一株雪梅,清幽华贵占尽了人间的钟灵毓秀。

神仙打架,一边是仙女,另一边是驾黑云而来猪妖,几名巡警都在心底里对春暖表达了精神上的支持,表面上则一本正经的问了几句,拖时间的意思远大于了解真相。只等到陈天浩兄弟的劳斯劳斯停在千秋园门前,几名小巡警才暗自长出一口气,给领导致电,说明事情闹的忒大,他们不敢擅自处理。马春暖说没什么可为难的,这件事我能说得清楚,不就是跟你们去分局吗,没有问题。海上大班申城陈天浩兄弟毕恭毕敬的伺候马春暖上车,几名巡警见状都暗自庆幸刚才没有鲁莽行事。

这本来就算不得什么大事,马春暖一姑娘家出于自卫,飞了乔云飞一盘子,把他打伤,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公安分局的领导在与陈天浩密谈了几分钟后已作出立即放人的决定。偏偏就在此时,医院来电话,乔云飞受伤严重致大量出血,目前已导致局部脑死亡,神经反射区不敏感,有很大可能性成为植物人。

这一下事儿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