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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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七章 风送残云泰山不动

【六千字大章,酒要少吃,事要多知。不然就得头疼欲裂。】

一个男人的一生应该怎样度过?有人笑傲江湖纵横不羁;有人叱咤庙堂挥斥方遒;还有的人铁血魂魄傲骨铮铮;大多数人则随波逐流平淡生活。无论作何选择,一定不会有人喜欢这样度过一生,孤独的守在一座漆黑冰冷的废弃军事基地里,一生如一日,只有杀戮稍作点缀。他就像一部精密运转的机器,没有情感,没有欲望,不知道时光已逝难追回。在他的生命里只剩下修行和任务。

他出生在极北之地,从小跟随一位鞑靼老人学习硬气功,在苦寒之地的冰水中磨砺精神意志,以排、靠、挤,撞等方法强化身体的抗击打能力,再辅以涂抹服食巨鲸龙涎香补充身体营养。勤持苦修不坠二十年。后来他参了军成为一名苏维埃战士,红色思潮从此扎根在他简单的头脑里,他执着的信仰就仿佛如他的人一般坚不可摧。多年前上级命令他到此执行一件任务,来到这个基地为了伟大的苏维埃政权接受一项实验,科学家们在他身上实验一些奇怪的生物基因,有的令他感到痛苦难支,有的却让他力量倍增。后来有一天他被命令去邻国追杀一群人夺回某件东西,他做到了。聪明的苏维埃科学家们合掌相庆,他们认为他们的实验成功了。

从那天起他成为这里的宝贝,他们提取他的基因做实验,与动物基因结合制造出稀奇古怪的东西来,他们乐此不疲,对他拿回来的那样东西完全不感兴趣。一直到某一天的到来,有人说苏维埃政权结束了,这个实验基地已没有存在的意义。科学家们于是先痛哭流涕,后醉酒狂歌。他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这些懦夫们一个个手舞足蹈喜不自胜的样子。他坚信苏维埃政权一定会恢复,他这么多年的付出一定不是毫无意义的。到那天便是清算总账的日子,他决定在那天到来之前先向这些科学家们收些利息。从那天起,他把自己关在这里,把那些科学家的生命也一并留在这里。

他孤独的守在这里,继续吃那些科学家们活着的时候让他吃的营养药,他依然坚持在冰水中打熬身体,有时候他喜欢潜入水下,那里有千百年来沉没在此的无数沉船,他把那些船里的东西搬回来,放进那个宝库里,不管是什么,一股脑的堆放在那里,等候伟大的苏维埃政府前来接收。他从小父母双亡,一辈子没结婚,除了信仰一无所有,谁要胆敢来剥夺他的信仰,谁便是他的敌人。所以后来当那些俄罗斯特种兵找到这里的时候,当各种各样的人找到这里时,他对待这些不代表苏维埃政权的人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把他们全杀光。

他躲在黑暗中,包扎好腰上的箭伤。心里的伤却更让他难以忍受。那个人在他面前夺走了苏维埃政权的东西,哪怕付出生命,他也要把那人拿走的东西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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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程中特战队员们轮流抬担架疾走在崇山峻岭间。李虎丘一直在用熊王精魄的溶解水为郭全忠吊命。这东西蕴含了老罴岭上白罴熊王积蓄数十年的生命精华,功效神奇,虽然不能治本,却能让郭全忠一息不绝,气若游丝硬是死不了。

燕东阳放铁翎在空中侦察,他们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避过俄军的搜索,归程的路线被迫一改再改。郭全忠一阵清醒一阵迷糊,清醒的时候便劝大家丢下他,保护好东西快快回国。迷糊时说梦话一口一口的家乡话叫着他妹妹的名字,有人说爱国是理性情怀,爱家才是感性意识。之所以要爱国,其实更多是缘自对家的热爱。这话在郭全忠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每当此时,李虎丘便会对他说,放心,东西我一定如你所愿带回去,你的命我也必须带回去!

连着在东西伯利亚的老林峻岭中转了多日,也没能走出俄军的天罗地网,众人随身带来的给养已经耗尽,大家只能靠野外生存的技能维持。这一天队伍行进到额尔古纳河北岸一百公里处的山地丛林里,饥寒交迫的特战队员们正烧烤一只狍子时,遇上了搜索的俄军的直升飞机,引来了大量俄军将整座山包围搜索。

情势万分危急,特战队员们此刻群龙无首,燕东阳是杀人无数的兵王却不是指挥人才。李虎丘不懂山地作战的诀窍,但见危急关头大家都对自己报以信任,毫无保留的以性命相托,索性把心一横接过了指挥权。如果此时郭全忠是清醒的,他一定会安排人兵分两路,声东击西,一路人先暴露吸引追兵,另一路人带上微型潜水器趁机逃离。这些特战队员个个都是山地战的精英,应用好了,付出一定代价的情况下,杀出重围也未必没有可能。但李虎丘的计划里却没有打算丢下任何一名特战队员,所以他根本不会产生这样的念头。他带着大家坚定不移的走向正南方,既然躲不过去,便只有杀出去。

虽然说打定主意要从正面杀出去,但也并非是一味蛮干。李虎丘虽然不懂特种作战,但他从小便经历江湖凶险,练就的胆略过人,每逢大事更有静气。越是在关键时刻越能保持冷静。特战队员们人少,正面作战等于以己之短击彼之长,这种情况下最有利的条件是天黑以后再行动。李虎丘想起鹿鼎记里韦小宝在五台山上利用换装救顺治的故事,便也想效仿一下,他打算等天黑时弄几十件俄军的服装。大家换上,趁夜色混出去。

在无数荷枪实弹的正规军的包围中,去偷人家几十套军服。这么荒唐的想法也只有他才敢这么想。他把计划一说出来,所有特战队员们皆沉默。抓舌头,潜入侦查,飞兵斩首这些事儿都是大家擅长的,但那都是在对方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搞的突袭行动,似这种面对大部队成建制的包围圈,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到这一点,大家连想都不敢想。去的人少了怎么可能弄回几十套?去的多了肯定会暴露,一交火便只剩下被迅速包围这一个可能。实在想不明白李虎丘打算怎么弄这几十套俄军服装。只有燕东阳觉得这事儿能办成。

入夜时,李虎丘准备停当,只跟东阳交代两句看顾好郭全忠吊命的熊王精魄,便单独离开队伍下山,在山脚下果然遇上结队轮换,步步为营上山搜索的俄军。暗中窥视多时,只见这些老毛子一字排开,间隔数米便有一人,相互呼应搜索前进,草丛灌木皆不放过。暗道,难怪特战队员们觉得这事儿不靠谱,特战队员们抓舌头也好,潜入敌后搞破坏也罢,针对的往往都是单独目标,似这般连成片牵一发动全身的局面,想要从他们身上神不知鬼不觉的扒下几十套军服,简直是痴人说梦。

大山周围的老林都连成了片,俄军搜索的极为仔细,树上树下都不放过。李虎丘藏身在树冠里,眼看脚下的俄军便要搜索到他藏身之处。李虎丘虽然抓不到人,但也不担心被人抓到,贼王如同一头花豹悄无声息的在树冠之间穿行,又到了一棵已经被搜过的大树上。极目远眺,黑暗之中俄军的营地里是唯一有光亮的所在。有哨兵来回逡巡,营帐内外喧哗声隐隐传来,到处都亮堂堂的,看起来似比这里还难下手。

李虎丘思索片刻,等脚下搜索的队伍过去了,悄悄下树,跟上走在最后的一名俄军干部,在脖子上轻轻一捏将这人放倒,耍了一招老瘸子当年不肯传授的脱泡让位,顷刻间将这名俄军的衣服扒下,就这么囫囵套在自己身上,这俄军干部体魄高大,虎丘这么套上倒也不难。这种方式极为行险,贼王心知不能多试,估计再过一会儿这个士兵不见的事情就得暴露。得立时把他藏起来让俄军找不到人胡乱猜疑去。将那人提着上了树,一直爬到几十米树冠顶部才将这家伙安置在丫杈上。

独个儿下树,大摇大摆的朝着俄军营地走去,将要到倚山而建的营地附近时,眼见不远处唯一入口的灯光下两名哨兵正在换岗,相互问了口令后彼此敬礼完成换班。贼王心想,杀了这人不难,但估计用不了几秒钟就会被发现。到时候再难行事。虎丘蹲下身子,稍一思索心中已有主意。口中轻轻发出一声惊喜交集难以抑制的低呼,声音不高,刚好够传入哨兵耳朵。那哨兵十分警觉,立即用手电照过来,只见浅草中蹲着一个人,身穿俄军服饰,低首在草丛中似乎在挖什么,草丛里有红光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反射了一下手电的光茫。

哨兵用俄语问了一句。李虎丘猜测是在问口令,却哪里敢复述华语版的蹩脚俄文,闻声立即冲哨兵比划了一个不要出声,也不要过来的手势。人就是这样,越不让他过来,他越觉得你有什么好事儿想瞒过他,那哨兵刚才的确问的是今晚的口令,李虎丘虽然没回答,但他理直气壮又带几分神秘兮兮的表现却巧妙的化解了哨兵的疑虑,反而勾起了他对那道红光的好奇心,他端着枪迈步走了过来,凑到近前,蹲下身子往草丛里仔细看。待看清地上的东西竟是一颗乒乓球大的红宝石时,不禁顿起贪念。李虎丘却已眼疾手快把红宝石拿在手中,起身便往营地走。俄军之中多的是东方面孔的鞑靼人和布里亚特人,那哨兵丝毫没想过李虎丘是混进来的,此刻他只想那么大一颗红宝石决不能让这家伙独吞了,赶忙举步追上去。却哪里追的上,眨巴眼的功夫李虎丘已消失在营地里。那哨兵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仍念念不忘刚才事,全然忘记了职责,只后悔为何没手脚快一点。最后痛心疾首的一跺脚回到岗位上。

李虎丘混进营地,立即闪进一幢漆黑的帐篷,只闻一阵臭气扑鼻,营帐里尽是臭脚丫子的味道,铺就了一地睡袋,二十几个白日里搜山累一天的俄国大兵鼾声如雷睡的正香。虎丘闭住呼吸,连施妙手一口气儿偷了二十多套军服。悄然潜出帐篷。又迅速钻入另一幢。他的心之神道知觉何等敏锐,一进来便发现这帐篷里居然有一人没有睡着,那人见有人潜入刚要出声,便被虎丘一把捏住脖子,稍稍发力已掐碎了此人喉结骨,当场毙命。李虎丘心中暗叫一声,造孽了。故技重施,又从这幢帐篷里取了二十套衣物。随便拿一个行军背囊装了,拎在手上,出帐篷再不敢走营门,徒手攀援上了山绕过营地寻来路向山上奔去。

半途中又遇上搜山的队伍,贼王照旧上树,以神鬼难料的方式从树冠上超越这些人,发足疾奔回东阳和特战队员们藏身之处。大家自从他走后便一直留意山下动静,只等听见枪声,便索性不顾一切杀下去。谁也没想到,稍稍假寐了这么一阵儿的功夫,李虎丘便回来了,竟真的拿回了一大包俄军服装。贼王说:“动作快点,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往山下走,也摆出搜寻的架势。接着学着那哨兵的发音把那句口令复述了一遍,问东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东阳想了想,道:“好像是叶卡捷琳娜的意思,是个女王的名字。”又道:“哪个国家的人打招呼也不会用旧时女王的名字,我看这个八成是他们的口令。”反问虎丘:“虎哥,你是怎么回答他的?”李虎丘说我没回答他,我跟他做了个心理小游戏,利用他的贪婪和好奇混进营地的。说着,简单向东阳解释了事情经过。

这江湖把戏是偷儿们常用的,有时候用来应付一些单位部门的更夫保安一类的角色,想不到今天被贼王用来对付训练有素的士兵竟也收到奇效。东阳笑着说,也就虎哥你能不露破绽演好这把戏。

众人皆换好衣服,李虎丘告诉大家,一会儿下山的时候大家分散走,越过营地后再汇合,遇上搜索的队伍要抢着先问口令。这些特战队员个个一身是胆,又都懂俄语,纷纷表示没有问题。李虎丘和燕东阳又分工,东阳和铁翎负责把微型潜水器带走,虎丘则亲自背着郭全忠上路。对于贼王而言,只带一个人过包围圈并非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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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俄边境,某巡逻部队驻地,李虎丘和这些意外逃出生天的特战队员们正在等候总参派来接应的直升机。大家回顾这一程所遭所遇,均觉得既大开眼界又暗自惭愧,这趟任务,特战师的雄狮们根本没起什么作用,要不是贼王和东阳,很可能一个都回不来。事实上的确如此,这圈套本就是俄国人给他们设的,如果没有贼王兄弟参与,这些军人就算不走老罴岭,到了那座废弃的苏联基地中,他们多半会死在那个幽魂一样的守卫者手中。又或者他们付出巨大代价拿到东西,回程的路上也多半避不过俄军的天罗地网。事实上,就算有铁翎空中侦察,虎丘的心之神道的神妙感应,他们这些人也曾几乎被俄军困死在那座小山上。

三架陆航团的直升飞机由远而来,停稳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竟是楚文彪率先从飞机上跳下来,径直来到李虎丘和燕东阳面前,神情肃然,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沉声道:“谢谢!你们辛苦了。”东阳赶忙还礼。李虎丘则只点点头,说:“力所能及,幸不辱命。”郑重将微型潜水器交给楚文彪的随行人员。

李虎丘直到此刻还有些不大相信那微型潜水器里藏着劈开地球的奥秘。如果真有那么大威力,俄国人为何这么多年没打开研究过?

楚文彪说:“这个微型潜水器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宝贵的科技发明,贝加尔湖底部沉积物厚达八千米,算上水深近两千米,总深度达到近万米,这小东西虽然不起眼,却据说能够承受住贝加尔湖最深处水底的压力,在深潜器研发领域里遥遥领先当代西方先进国家,苏联人当年拿到它以后,潜水艇技术硬是在十几年内几乎追上美国人,如果不是因为当年研究经费不足,苏联科委会的管理者内部出现分歧,解体后又盲目砍掉了航天工业以外的所有秘密科研项目,这东西也不会被搁置到被遗忘。”

这东西当年问世以后,大家最看重的还是它本身所隐藏的深潜技术。至于传闻中里边藏了特斯拉的手稿,谁也没看见。没找出正确的开启方式,如果盲目的破坏开启,破坏了艇身结构却什么也没找到,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那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另一个原因却是,科学一旦沾上政治,就无所谓重要不重要了,前苏联的大人物认为核武牵制下,决定战争的关键还是人,研究人兽基因结合的超级战士要比研究潜水艇和类似核弹的武器要有实际意义的多,在经费不足的情况下,这玩意只好给基因技术让路。李虎丘由此想到这东西落到了华夏人手中命运又会如何?

潜水器的疑惑从楚文彪这里得到解答,那些宝物的秘密却只有靠自己去发掘,虎丘在想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再去一次那里偷第二回?到那时俄国人会不会已经重新启用那个基地?还有那个强悍的基地幽灵,他究竟是什么人?练的是什么功夫?这趟北海之行,或许并不是疑惑的终结,反而只是个开始。

郭全忠被送上直升飞机,交由专业的医疗专家救治。楚文彪亲自安排下,他将被直接送往燕京解放军总院。李虎丘望着匆匆离开的直升飞机,长长一叹。总归还是为没能亲耳听到一声谅解而抱憾。楚文彪问道:“你小子叹什么气?想知道他能否痊愈,跟我回燕京不就结了?”李虎丘笑道:“我就先不回去了,主要是怕您用顺手了,这种活儿会没完没了。”楚文彪难得一笑指着虎丘道:“这小子,跟你老子一样,一点亏也不肯吃。”

李虎丘道:“关键是您真不给糖啊,揪住我的小辫子一次次的溜着我白干活儿。”楚文彪开怀一笑,大手一挥,豪气道:“说罢,有什么事情需要楚伯伯帮忙的?”李虎丘问道:“把我干的那点事儿洗白了,能成吗?”楚文彪顿时哑口无言,好半天才说道:“你这个价码儿太高,军队不能干涉地方上的事务,这是铁律,除非你肯作为极特殊人才加入天兵小组,我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向一号争取特赦,天大的事情都能一笔勾销!”

如果可以接受官方身份,贼王何至于闹到今天这地步。

李虎丘神情一萎,道:“得了,我还是继续三A着吧,他妈的,全世界也只有我这一个同时名列美国和华夏通缉榜前茅的倒霉鬼了。”这话虽是自嘲之语,说出口时却是豪情顿生。楚文彪也不禁心生几分钦佩,正色道:“我虽然不能干涉地方上的事务,但我可以保证,从今往后没人能调动一兵一卒在华夏境内对你不利。”李虎丘嘿嘿一笑道:“这还差不多,楚烈他们抓我纯粹是瞎奔,其实我最怕的还是您那个天兵小组,上次如果不是他们放水,我还真逃不出您手掌心去。”

楚文彪问他打算去哪?虎丘望南方眼中闪过一抹温柔之色,道:“出来这么久,自然要回家看看。”

家有仙玉,藏花两位娇娥,又有无上瑜伽双修秘术,一想到娥皇女英大被同眠的滋味,贼王身上骨头都轻了二两,飘飘欲仙。燕东阳低声提醒他别光想美事儿,“虎哥,刚才楠哥打来电话,让我转告你,前阵子落雁嫂子回京跟马春暖大闹了一场,回去以后一直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