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号静静的泊在小港湾里,夜里的海潮涌动,轻轻摇晃着它,晃的船上的人夜不能寐。暮色苍茫下的大海不见一丝蔚蓝,只有反射的星光点点和潮水低沉的声音。李虎丘站在船头,目光投向苍茫无尽的海天一色似有所思。
“看样子你也睡不着?”陈李李从舱室中走出来问:“你在看什么?”
李虎丘召唤她过来,指着海天相接处的星光问道:“你能分得清那里是天还是海吗?”
“好美!为什么要分清?你不觉得这样的海天一色星光共辉非常美吗?”陈李李露出温柔的神色,星眸放光,轻轻摇摇头赞道。
李虎丘道:“也是,何必要分的那么清呢?可惜世事不如意,不是每个人都似你这么想。”
陈李李在自己纠结的问题上心有所感,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你想到什么了?”
李虎丘叹道:“海上的星空很美,但它的根源却是天上的星空,在那里它们接到一处壮美绝伦,星空能如此,人却做不到,我在想上边的人为什么容不下何斌?江湖人没有主意却一样有信仰!洪门中人信仰的是岳爷爷的精忠报国和关二爷的义气千秋,难道这些不是华夏传统?我们为何不能似这大海和星空一样相接相映?我们的政府为何就不能像这星空一样接受那些漂泊在海上的星光?”
话题无关风月且有些沉重,陈李李眼中的光芒黯淡下来,声音低沉:“我听老爸说起过大陆的政治环境,他说那种红色专政在短时间内是不可逆转的,也不适合逆转,无论是外部环境还是内部环境都不允许她发生剧烈的变化,他还说这样的情况不会是永远,华夏有几千年的文化传承,无论是马克思主义还是金钱至上的西方思想别想彻底改变她,他相信有一天她会找回自己的传统和有容乃大的胸襟,到那时我老爸他们这种人跟她的关系就好像这星空与海上星光一样相接相映。”
陈李李的话颇有安慰之意,李虎丘一笑,道了声谢谢,说道:“你老爸是个了不起的人,他看的很远也很准,就我所知国内到处都在搞私有化,马克思主义早就过时了,信仰缺失让满华夏哪里都有贪官横行,虽然如此,但这个国家也并不缺乏真正干实事的人,一位姓金的师父曾跟我说做人就好像收集古玩,尽人事听天命,不能因为其他人拖后腿咱们就不尽力了,他的观点是只管做好自己的本份,而我的看法却是凡是遇上拖后腿的就直接办了他!这一点倒是跟李援朝有点儿像。”顿了一下后,讪然一笑,补充道:“李援朝就是我生父,但我还没决定公开认他,这家伙是政府里的大官儿,很大的那种。”
陈李李有些吃惊,又有些开心,她想到李虎丘跟她说的这件事一定是很重要的秘密,能把这种事告诉她足以说明他是信任她的。“能跟我说说你父母的事情吗?”她明眸期盼的看着身边的男子。
李虎丘最近常在想要跟陈李李保持距离,但真面对这双美丽的丹凤眼时,他的心却无论如何硬不起来。关于李援朝和燕雨前的事情他所知其实也不多,只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陈李李听了却感触良多,叹道:“你妈妈必定是仍然爱着他的,不然不会恨那么久,就好像我这么多年一直很生我老爸当年打我妈一枪那件事的气,如果我不在乎他何必要生他的气?理都别理他就好了。”
“但愿你说的是对的,我真希望他们俩有一天也能如这海天一色般相容相映。”李虎丘不经意的一转头看到陈李李美丽的双眸映照着星光,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情感的问题有时候会很为难,两个人想要在一起总得有人做出让步,甚至委曲求全•••为卿一顾甘为妾,却恨晚生五十年!过去一直因为这句话小看了那个言情小说圣手,那么出色的女人为何非要跟一个有家的男人较劲?甚至到了恨自己没有生在三妻四妾的年代而不能公开跟那个人在一起的程度。”陈李李幽怨的看着李虎丘,低低的声音飘渺轻柔的似欲被风吹散,但这句话却已是她鼓足了生平勇气才说出口的。“现在忽然能理解她的苦处了,她是个大胆又执着的女人,她敢把爱情当做圣典来崇拜,李虎丘,你知道吗?我很羡慕她呢,我心中也有一个喜欢的人,可惜他已经属于别人了,而且不止一个,其中一个还是我的好朋友。”
“嗯••••••”李虎丘躲开她炙热的目光,心道:“你的胆子一点儿都不比她小。”沉吟一声道:“那个江湖上有句话叫朋友妻不可欺,其实咱们都还年轻••••••”挠挠头,嘿嘿一笑:“我好像有点语无伦次了,你说的应该不是我吧?”
陈李李明眸不转,就这样看着他,轻声道:“如果就是你呢?”
李虎丘想不到她会这么不矜持,竟如此直接的说出来了,这次却没有装醉的机会。他顿感挠头,却听陈李李接着说道:“我以为你我之间的障碍应该在我身上才对吧?你这风流浪子除了到处留情外还懂得拒绝吗?李虎丘,今晚我说的话这辈子也只会说这一次,希望你考虑清楚后再决定该怎么回答我。”言罢转身欲走。李虎丘看着她的背影,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什么。
“二十岁这一年我爱上了一个男人,虽然男未婚女未嫁,但我知道这个男人已心有所属,这样的爱就形同拦路*横刀夺爱实为不道德之举,如上天要惩罚,一切罪孽可归咎我身,只希望那个男人不要让我二十岁的记忆里除了丢掉矜持外还丢掉自信。”她的声音颤抖,说出这句话时的样子当真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李虎丘身形忽然一动就拦在陈李李身前,毫无准备的陈李李一头撞向他的怀里,却被他扶住了肩头,并未真个拥抱在一起。
“你美若星辰,没有哪个真正的男人能抵挡住你的魅力,我更加不能,但我不确定有一天你会不会为今天的情感付出而后悔,所以我不拒绝你,但你我先保持这样的友谊好吗?”他扶着她的肩头柔声说道。心中暗暗叫苦。浪子最不喜欢招惹的便是仙女型的女孩,因为她们的脑袋上常刻着四个字,你要负责。身为浪子背不起这四个字,所以他们宁愿永远不忘曾经伤害过他们的魔女,也不想时刻被仙女一样的女孩子惦记。
“你这算是拒绝还是接受?我不喜欢遮遮掩掩朦朦胧胧的,把话说的清清楚楚好些。”陈李李按住他的胸膛皱眉道。
“先谈一场精神上的恋爱,等到你真正了解我这个人的时候再决定是否可以将你我的关系更进一步。”李虎丘的声音有点虚。
“缓兵之计?”陈李李步步紧逼。
“我是个浪子,做事情总不顾别人的感受,常把自己放在危险的边缘,所以我这种人并不适合结婚,萧落雁十分清楚这一点,她也能接受这样的状态,但我知道绝大多数的女孩子都想往幸福的婚姻,跟我这样一个背着阎王爷过日子的男人谈感情你可准备好随时会失去?”
“别在我面前说起她,也别扯你那些狗屁借口,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想证明你不是在敷衍我很容易,吻我!”说着将头一昂,闭着眼,等在那里。她无胭自红的双唇有着莹润的光泽,看上去像一朵娇艳又倔强的迎春花。李虎丘着实不想跟她有什么,又的确不忍伤害她,他稍微犹豫了一下才低下头,蜻蜓点水似的在那里轻轻一吻。
陈李李缓缓睁开眼,看着李虎丘,轻描淡写的一吻之前他犹豫了,虽只是片刻的犹豫,她却能感觉到那其中隐藏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她感到心里酸酸的一阵阵的疼,但她不想让李虎丘看出来。“这就完了?”香舌在唇边舔了舔,眉头微阖,道:“怎么没什么味道?”接着玩笑道:“好吧,算你过关了,刚才我还真怕你给我一个法式湿吻呢。”
李虎丘道:“跟你商量一下,咱俩这关系能不能你知我知?”
陈李李真的生气了,赌气道:“不同意,反正你亲也亲了,抱也•••嗯,就算抱了,这事儿明天我就跟小九说。”
李虎丘压下内心的愁绪,苦笑后叹道:“那也只好随你便了,反正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招惹你。”
陈李李本想尽量装的潇洒自如,但眼泪偏偏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怒道:“李虎丘,你就是一招人发疯的混蛋,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更不想跟你玩什么安慰性的地下暧昧游戏,搞的好像我没人要赖上你了,而你是盛情难却勉为其难似的,得!这回我还不需要你同意啦。”她越说越气,忽然勇敢的抱住了他,笨拙的吻了上去。
“啊!”李虎丘发出一声痛呼,抬手捂住嘴唇,一丝鲜红从他指缝里流出。他却完全不顾,反而紧张的从兜里摸出个手帕递给陈李李,嗔怪道:“咬我就罢了,怎么连自己也咬了?”
陈李李的嘴角挂着一滴鲜血,刚才那一吻并无一丝有经验者描述的眩晕激动不能自己,她本就没打算给他甜蜜一吻,她只是将香舌放在他的厚唇上,然后用小虎牙狠狠的连他带自己咬了一口。感觉挺痛,却是痛快的痛。李虎丘溢于言表的关心让她心头微暖,将手绢接过却不用顺手放到兜里,忽然破涕为笑,离开他的怀抱,道:“从现在起我的血跟你的血混到一起啦,我的原则是我喜欢的东西从来都必须得到,管你是半推半就还是抵死不从,总之你我之间的事情我说了算!”接着招手叫了声拜拜。让过李虎丘钻进舱室。
李虎丘看着她迈着骄傲的步子走进舱室,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她并非自己之前想象的娇柔脆弱的仙女,她的脑门上没有写那四个字,她分明就是个披着仙女外衣的魔女。仙女因为付出而爱,魔女为爱而掠夺。舔了舔嘴角的腥甜,那味道跟迎面吹来的海风夹带的腥味竟有几分相似,难道这海风里的腥味真的如那个传说般是鲸血的味道?
赌王大赛决赛阶段第二天,麻将大战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陈李李抿着嘴,眉头紧锁,每打一张牌都要犹豫一下。下家是浅野正雄右手拿了把纸扇,单手摸牌,意态十分从容。印度人格莱塔坐在她上家,也不知这鬼佬有什么手段,从开赛到现在竟一张牌都没让她吃到。坐在她对面的是代表欧洲青帮出战的青年高手高阳。比赛已过半,浅野正雄是最大赢家,陈李李的筹码也已输了大半,看来已无力回天。反而是高阳跟那个印度人争夺的十分激烈。
另一桌上,夺冠最大热门,赫赫闻名的‘黄金左手’叶离眉头微锁,困惑的看着手中的牌,心中暗自奇怪自己今日为何连连失手?目前为止这一桌的大赢家正是李虎丘。叶离次之,再依次是猜逊和那位叫杨慎的民间年轻高手。由于杨慎的对手在上一轮半途弃权他才侥幸过关,因此在外围的盘口中他的夺冠赔率竟达到了一赔一百。本场比赛他的单场赔率同样惊人,澳娱率先开出的赔率是一赔四十,紧随其后是青竹帮,更开出了一赔六十的赔率。
“李虎丘?”叶离连换了八张牌都没拿到自己想要的,他的左手似乎已笨的真的变成金子做的。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现象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自己遇上高人了。三十年前他的赌术便已达到艺近乎道的境界,无论是手法还是心理都已大成,那时候他便能用一只左手同时打十二张牌,不露丝毫破绽,赢得世界赌王的美誉。如今他宝刀不老,一只左手更是能同时打十四张牌,这已是前无古人的记录。可是比赛进行到现在他却只能勉强维持住原有的筹码不变,四个人当中唯一的赢家只有李虎丘。何斌找来的这个少年根本看不出他用了什么手法,但叶离却知道自己之所以摸不到想要的牌,一定是因为他。
“嗯,叶先生有何指教?”李虎丘也在暗自观察身旁的老帅哥。尽管已经年过六旬,叶离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小一些,面容清瘦,鼻直口方剑眉星目,依稀可见少年时的风采。最让李虎丘暗自钦佩的却是他那只号称赌坛第一神手的左手。那只手纤细秀长,白皙柔嫩宛如女子之手,这只手灵巧绝伦若是拿来绣花,绣出来的作品定然是妙绝天下的佳品。小小的巴掌下竟藏得住十四张麻将,如非遇上李虎丘迅捷如神一般的出手速度,只凭这只手,叶离在赌桌上足以纵横无敌。
“年轻人好快的手法!”叶离由衷的赞道。
“叶先生说什么我听不大明白。”李虎丘笑眯眯拿起猜逊打出的一张牌说:“胡!”
猜逊忽然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图拉旺大师正准备找尚先生切磋技艺。”
PS:大过年的住了三天院,难受极了,用侄子的笔记本写的一章,输入法问题,大约会有错别字,另外时间紧任务重,各位糙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