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焦燕的离开,并不仅仅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她之所以会沦落风尘,跟自己的家境有很大关系;其实她一直没有对潘红升说实话。
那个女人愿意从事被人唾弃的职业?如若不是生活所迫,谁又愿意跟一个又一个的陌生人上床?
当她心急火燎的赶到自己家的时候,只见原本就残破不堪的家里四处是被砸碎的家具,还有一张被匕首钉在墙上的字条。
“要想你爹活命,就拿五十万来赎人!”
落款没有写名字,而是花了一只五彩斑斓的猛虎!
焦燕对这个标准很熟悉,这是当地一霸“南山虎”的旗子!在人口不足万余人的小镇,提起现在的镇长是谁也许有人不知道不清楚,但若是提起南山虎的诨名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南山虎据说是有一项十分惊人的纪录,那就是入狱次数。他一个钢刀四十岁的人居然入狱32次,这辈子几乎一半的时间都是在监狱中度过的。
但是自从他跟镇党委书记苟乐攀上关系之后,再也没有被警察找过麻烦,风风光光的在镇子里最黄金的路段开了洗浴中心,上面是洗浴按摩带色的服务,下面就是地下赌场。
焦燕见到这副状况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自己那个烂赌鬼的老爸又欠下巨额的赌债,又被人家扣住了!
焦燕为什么会伦路风尘?她从小母亲就被父亲活活气死,父亲买掉了家里所有能卖的东西,幸好一个姨妈家里有点钱,把她接过去供她上学。
但是试想一下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孩子,根本没有人教她怎么处理感情上的事情,所以跟男友未婚先孕,最后又又自暴自弃走上了邪路。
那次未婚先孕,若不是潘红升临时扮演了一下孩子父亲,估计焦燕会更窘迫。
这也是她为什么对潘红升几乎有着无限度宽容的原因,她和潘红升的关系一开始就不对等。
所以说,把恩人当成恋人的选择是非常需要勇气的,因为这两者有很多不能兼容相互抵触的地方。
焦燕开始犯难了,自己最近几个月虽然在潘红升那边工资很高,也攒下一部分钱,但哪里去搞五十万这么多?
她有些不明白,自己的父亲经常是全身上下不超过五十元,怎么会一下子欠下对方这么多债。
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处理起事情来不再是那么唐突。她没有直接去找南山虎,而是先找到了自己的一个小姐妹。
这个姐们跟她上中学的时候玩的十分瓷实,当听到焦燕叙述完事情经过之后连呼好险:“你还不知道?南山虎的洗浴中心扩建了,原来的小姐不够用,他就用设局赌博的方法使得很多人欠下了重债,最后很多人都被逼的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哪里去当小姐……一辈子都还不完他的帐……”
“什么?现在还有这种事?太大胆了吧?”在外面见过世面的焦燕感到有些匪夷所思:“难道zf就不出来管管?”
“管?你以为那些人敢管他?镇党委书记苟乐跟他是拜把子兄弟,那些警察谁敢惹他?”
焦燕彻底绝望了,她知道自己幸好没有直接去找父亲,因为自己这一去肯定会被对方扣起来,成为又一件赚钱的工具。
有时候一个人的阅历很有用。
焦燕拿着电话,看着潘红升的号码却迟迟按不下去,他不想让自己在这个时候还依靠这个男人。
但是南山虎在当地一柱擎天不可一世,俨然就是当地的土皇帝,她有什么办法?
焦燕知道当地的警察是靠不住的,若是当地的警察靠得住的话,南山虎早就被枪毙无数次了,所以她直接带了些钱,驱车赶往家乡的省级警务部门,她知道有些事情基层被别人编织了势力网络,只有越级反映才是上上之策。
大家有时候可以看到很多反映案情的群众总是动不动就去省里中央,其实大部分都是在地方上官官相护,没有结果的情况下才被逼无奈那样做的,谁放着好好的安生的日子不过,跑这么大老远去折腾?若非有些人干的太不像人事,谁又会这样不顾一切?
焦燕知道上级部门对自己这种越级上高的情况很多时候的雷声大雨点小,因为一查几乎就要处理人或是得罪人,别看表面上一个部门领导另一个部门,但下面的这些猢狲们有着各种各样的背景关系和门路,谁知道是谁的嫡系?谁的裙带?万一因为一个草民的案件辗转得罪了某位大人物,估计这个官就当到头了。
现在有很多上级被下级扳倒,大人物被有背景的小人物做掉的活生生的实例,所以焦燕不出意外的被省级警务部门以“越级上访违反规定”为由拒之门外。
焦燕料到自己这种做法并不会一帆风顺,但她也明白自己只有这条路好走。
对南山虎那种有后台的流氓,一般的办法都不管用,她只有孤注一掷了。
突然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卫走了出来,不耐烦的指着她嚷道:“别在这里耗着了!领导说了,这种案件你要先向基层反映,不能越级上告!你在这里等多久都没有用的!”
“但是,我真的有重要的案情反映……”焦燕据理力争:“根据我国的法律,如果基层警务部门存在包庇以及违规办理案件的情况,民众是可以采用……”
“去去去!居然还懂什么法律,还是文化人啊……”警卫鄙夷的看了焦燕一眼:“但这些在这里都没用!我说你不能进去,你就是不能进去!全国这么多人,人人都有一事情就越级上告,像话吗?!那领导们还怎么进行日常工作?”
焦燕还想说点什么,对方却已经不由分说的推了她一把,随后把大门关上了。
焦燕看着黑乎乎的大铁门感到五内俱焚彻底的绝望了,她索性往大门前一坐!
门卫从监控器上看到了她,立刻冲了出来:“嘿!你这个娘们这是怎么回事?道理不都给你说清楚了吗?你这样做是违反规定的,领导们每天的工作都很忙,很忙!哪有你这样你说见就见到?你得等到领导们有空吧?”
“那他们什么时候有空?我父亲还在他们手里!现在都不知道是死是活!我们全小镇每个人都知道他是开赌场的无恶不作,但就是没人敢管!我们那里虽然什么局都有,但就是没有一个管事的!你让我们怎么办?”焦燕越说越激动,居然嚎啕大哭起来!
“嘿,跟你客客气气的说话,你这娘们怎么不知道进退?我可警告你,这里可有专门的遣返队,若是让他们逮着你可有你好受的!”警卫很无奈的说道:“我也是挣工资吃饭的,你在这里,为难的只能是我!你说我该怎么办?领导见不见你,是他们决定的,你觉得这个样子就可以达到目的?只会给你自己带来灾祸!趁着那些人没来,快走吧……”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脸上露出一丝惊恐的模样,随即一闪身回到了大门里面,把门狠狠的关上了。
“就是这个女人敢诬告大哥?”
焦燕扭头一看,只见五六个肥壮男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不由分说就把她围了起来,一人还拿着麻绳和麻袋!
看到对方这种阵势,焦燕一下子慌了神!她没想到对方会在这里还有眼线!
“哼,你个骚货!居然敢上这里来上告!”一个留胡子的男子手持铁棍猛的扫了过来!
“啪。”
焦燕无计可施,双手抱住头闭上眼睛的时候,突然身后伸出了一只手,这只手稳稳的握住了扫来的铁棍!
“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太难看了吧?”
只见潘红升脸上挂着静谧的微笑,突然把手腕一扭!手持铁棍的小胡子男子立刻一声短促的哀嚎倒了下去!
潘红升的这一扭很有讲究,用的是从鲁江身上学来的抖腕技巧,不光是可以瞬间让对方武器脱手,还可以使对方手腕关节瞬间扭伤!
原本这些不怎么入流的功夫潘红升不会用的,但此时他的内气俱损,这些实用的外家功夫倒是不错的选择。
小胡子被潘红升的这轻轻一扭废了手腕,但看到出来他也是个亡命之徒居然受了这样的伤还冷静沉稳的喝令手下不要往前冲,轻轻一笑对着潘红升说道:“这位兄弟好身手!是练家子?你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吗?你是这个女的什么人?奉劝你不要趟这趟浑水!”
“真是不凑巧……”潘红升的笑容中带着危险的味道:“我这个人就喜欢在泥里打滚,你们喜欢吗?”
“走!”小胡子心知肚明自己不是对手,悻悻的一指潘红升:“你有种!你等着!”
当没等他走两步,就被迎面而来的一大帮身穿黑衣的男子围住了!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小胡子很紧张,他第一反应就是在外遇到了敌对帮派的仇家!吓得立刻一声大呼:“快跑!”
他趁着众人分神的瞬间,一溜烟的穿过人群的缝隙朝街上跑去!但是其余的几个人就没这反应速度,当即就被众人乱拳打倒。
“站住!”人群中突然窜出了张博文,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呼哧呼哧的穿过人群朝街上跑去,那里人多他就往那儿跑。
他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又玩起来猫鼠游戏。
“博文!别玩的太疯!尽快把他抓过来,我还有事要问他!”潘红升缓缓的转过身来,看看阔别了几日的焦燕。
只见焦燕转过脸去不看自己,两人一下子陷入沉默。
“还在生我的气吗?”潘红升的语气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他也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这样奴颜乞骨过。
“我哪里有资格生你的气?我哪里有那种资格?”焦燕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离开这个男人居然寸步难行,难道自己注定要跟这个男人这样纠缠爱恨一辈子?
此时张博文已经一手提着小胡子兴冲冲的走了过来,只见那个小胡子双腿仅一点皮肉相连,脸上一点血色都没了。
“升哥!搞定了!问吧!”他大大咧咧的把人往地上一撇跟一堆棉花似地,乐呵呵的点根烟。
每逢遇到这种差事,他都是格外的兴奋。
潘红升摇着头皱着眉头问道:“你把他打成这幅摸样,我还怎么问?”他转而看看其余几个小卒,只见那几个人都被揍成了猪头三,一个个连声哭喊着生不如死的样子。
“别哭!说话!”张博文狠狠的吐了一口烟圈:“再喊就把你们打成这样!”
那四个小喽啰见到小胡子那副恐怖的样子,连忙争先恐后的扇动嘴唇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
“麻痹的!一个一个说!”张博文随手提起一把棍子就要砸,却被潘红升拦住了:“在省警察厅门口就敢绑人,看来你们来头不小啊……但我也敢在这门口杀人,你们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