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黑暗之中的独行杀手,也终究会有亡命天涯的那一天!或许用作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来解释叶河图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那么只能说明太多人都还在迷局之中不知所措。
人在做,天在看,或许这也只能算是叶河图在一些蛛丝马迹之中寻找到的一种颇有根据的猜测,但是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阴沉而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地底洞穴之中,在这里,以往本应该存在的黑暗潮湿的地方,却被无尽的燥热所充满,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紧张与凝重,像是一群被匪徒逮捕,即将面临死亡的孩子。因为无论是谁,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都会流露出本能的恐惧,哪怕是一个人真的想死,在临死之前,也有着那一霎那不为人知的恐惧。
布古拉丁的每句话,听在众人的耳中,都像是死神的叹息。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爷爷?”
叶河图并没有刻意的去看谁,目光在整个岩浆洞穴之中游离着,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更是有很多人都还蒙在鼓里,茫然不知。能够意识到的,或许只有叶河图那低沉之中略带着一丝感伤的声音,有失落,是悲哀,但更多的却仿佛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海涅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生命不可能从谎言中开出灿烂的鲜花。再天衣无缝的谎言,再完美无缺的掩饰,终究会被自己所揭穿。那一瞬间,哪怕是最华丽的宣誓,再纯挚的对白,也都显得苍白无力。所以,‘布古拉丁’并没有再做无谓的掩饰与可笑的做作,他只是在静静地等待着叶河图的下文。
仿佛知道对方一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声回答一样,叶河图也不再像开始那般恼怒,无奈的摇了摇头,冷笑着,但是却是在嘲笑自己,终日玩鹰,最后却被鹰啄了眼睛的实例数不胜数,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有一天,也会被这只看似毫无杀伤力的鹰,拼上最后的挣扎,到头来,却连一丝怜悯都换不回来。
“从你进入石墙迷阵的那一刻,我就有了这样的想法,为什么,在你的脸上,我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紧张与惊慌?在被困如此阴冷无比,充满黑暗的地穴之中,恐怕是任何人也不会有着出去的机会,但是,你却依旧泰然自若。
或许,那个时候我也只能解释为你的心境足够好?抑或是你对自己,对我,胸有成竹?是不是,从进入到这个‘澜天古城’开始,一切,就已经让所有人陷入了一个精妙无比的布局?没有太多的证据,我无法证明,所以我只能选择相信你;而且还在为你辩解,怪自己太过多疑。”
“但是,在那古老而血腥的血坑之前,等到所有人离开的那时候,我看到你抬起头,看着那些匆忙而走,或许全都是为了玛雅古城的财富所奔波的贪婪的掠夺者,在你的眼中,我看到了满腔的怨恨;当时也仅仅只有我一个人陪你在哪里,尽管,你掩饰得很好,很深很深……但那丝骨子里散发而出的怨恨,哪怕是你自己都不觉得很明显的地方,却恰恰是它们出卖了你。”
“当然,那个时候,我依旧选择了相信你,因为民族的仇恨,我比你更加的深刻,甚至毫不隐瞒地说,除了若水之外,我恨不得让所有的日-本人去死。可现实与梦想,总有着鱼与飞鸟般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永远也不会有相交的轨迹。我能做的,或许只是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的一份坚守与执着。
但是,你却将所有的仇恨,都归结到这里的所有人的身上,就算是它们对玛雅有着觊觎之心,但是,至少也未曾扰乱你们的生活吧?可你却将每个人都是做生死仇敌,我不知道,是你太过偏激,还是我太过善良。杀人不过头点地,有些事,做绝了未必就是好事。”
“但是,当我们彻底进入到这地底洞穴之时,我才开始渐渐揭开了自己的迷惑,也终于相信了我看似保守的猜测。当时我就很奇怪,深处地下近七八百米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些小蛇呢?而且蛇类都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而下面是地底岩浆,他们又怎么会喜欢呆在这里呢?或许你若是真能弄到一条百年的巨蟒,才会真正的有着那么一点点说服力吧。”
叶河图自嘲的笑了笑,他感觉自己是在亲手揭开一个人的伤疤,而不是在陈述着事实的真相,有些事,或许只有埋在阴暗的地底,才是最好的选择;原本他也不想如此,但是事到如今,却已经再也没有了回头路。
“也只有当你将所有的小蛇都吸引到我们身边开始,我的心中,便是有了定论。也就是在那时,你将所有深处通道之中的人,都做了手脚吧?或许是一种只有经过激烈运动之后,才会产生乏力的药粉吧;因为你知道这里的所有人,在真正看到,甚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时候,必然会爆发一场大战。这就是你的算计吧。很奇怪只有我和莫妮莎没有受到这种药粉的影响吧?
凡事,都有例外。莫妮莎的问题我不知道,但是自从知道了真相之后,我就预感到了什么,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努力地保持着最平稳的呼吸吐纳状态,让自己不被这里的药粉所感染;但是你不敢暴漏的过早,因为神话跟该隐,都是你意料之外的人。他们,甚至于无视你的药粉。所以,你才会在所有人倒下的时候,也跟着慢慢地倒了下去,因为,你还在寻找着最后的一个契机。而且,你也是所有人之中最为安静的一个,我不相信,在所有人争夺自己种族的荣耀与财富的时候,尽管或许无法动弹,但是你依旧能够保持着无动于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是最终无论如何,还是都没能逃得过你这个布局的猎人。我说的对吗?云烟?”
叶河图将目光缓缓的凝聚在云烟那张微微泛白的脸上,眼神之中,还透露着一丝不为人知的心疼。
“你在说什么?河图?难道你怀疑我?”
云烟的声音,有些干涩,但是却充满着不可置疑的飘渺与灵动。眼中闪烁着一丝晶莹的泪光。
这一刻,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伏倒在岩壁之上的云曦,有震撼,有错愕,有疑惑,也有荒唐。
叶河图淡淡的摇了摇头,努力着让自己不去看她,而是将眼神转向莫妮莎,缓缓的道:
“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承认吗?哎……云烟,如果我猜的不错,布古拉丁的确是一具傀儡。但是,在背后却是你在操纵,用腹语来跟我们对话。”
渐渐地,所有人的脸上,终于都涌起了一抹难以抑制的愤怒,原来,这个幕后黑手,真的是这个在所有人之中看似平凡的云烟。原来,他们老早就跳进了这个别人给他们精心策划的迷局,而且还在其中斗得不亦乐乎,沾沾自喜。
云烟的脸上,终究还是浮现出一抹苍白,眼眶之中的泪水,也忍不住掉落了下来,她没有去看叶河图,而是目光迷茫的游离着,仿佛一个被邀请了参加舞会的一无所知的灰姑娘,焦虑,而无助……
人之初性本善,没有一人愿意自己走上一条不归路,除了迫于形势,有着非一般的难言之隐,说的隐晦一点,人,都是逼出来的!云烟,便是如此;无论从哪一点出发,她做的,或许有些偏激,但是却对得起每一个生活在玛雅的子民,他们潦倒的生活,让云烟看在眼中,疼在心中。
从小到大,她都是被爷爷当成一个机械的守护者培养着,她没有童年,没有快乐,更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哪怕在她看来,自己的妹妹云曦,都要比她快乐无数倍。两个世界的人,终究还是有差距的;就如同一个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大富翁,他们永远不会明白那些生活在最底层吃着盐巴,啃着发霉的馒头的穷困潦倒的人们。正如同他们也不会明白,那些看似世间珍奇的美味佳肴,在那些大富翁的口中,甚至还不如自己手中的馒头啃得来劲儿。
云烟感觉,自己跟妹妹,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至少,她比自己活得真实,活得轻松,活得无拘无束……她宁可不要做这个玛雅人人敬畏,人人敬仰的女神大祭司,她也有过执着,有过梦想,那就是跟自己心爱的人,哪怕是生活在一间自己搭建的破烂的小木屋里,享受着只属于两个人的甜蜜,与温馨。
但是,这所有的一切,对自己来说都是那么遥远,可望而不可及……
她哭过,笑过,通过,更挣扎过,但是,都无济于事;她躲不过内心的责任,逃不出命运的转轮,所以,她只能选择承受。很多并非出自本新的东西,才是真正令这个女人疯狂的根源。
所以说,叶河图并没有怪她,因为,她比自己,更可怜。人,总该自私一点,自主一点,甚至偶尔再自信嚣张跋扈一点,总是可以理解的;况且谁又能说得清?这一切的因果,又怨得了谁呢?或许只有用命运才能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