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我不在玄离界的这几年,朝中的局势,变化得如此之快,更没想到,大洪王朝所属的疆域之内,竟已是混乱如斯!但话又说回来,王朝腹地的时势乱局,好像与我等南荒边鄙之地,没有什么很大的关系吧。”
“如果换了别人,兴许还能争上一争,那皇帝的宝座,可本尊乃是当朝驸马,毕竟是洪氏一族的姑爷,再怎么说,也不能在如此危难的时候,落井下石,痛下狠手,置公主、郡主于不顾,率领大军犯上作乱,闯入京城弑帝夺位,空留下一身骂名吧。更何况,就目前而言,区区一个十数万里方圆的扬州小王朝,本尊是真的看不上眼。”
“前几日,本尊夜观天象,发现当今圣上的本命帝星,映映生辉,横亘于南边天际,以此看来,今上气运昌隆,并非短命之象。更别说,洪京城内,如今有这么多的仙人保护皇帝,即使他被大宇朝的小人用巫蛊诅咒,恐有绝嗣之虞,但是在几十年之内,绝对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今后的几十年当中,大洪的疆域之内,即使真的有人以下犯上,叛出朝廷,甚至打出自己的旗号,割据地方,建立新朝,但是,只要皇帝不死,洪京城不垮,那么,便是无伤大局,终归乱不起来。今上不死,朝廷威严尚在,我们南荒,至少还有几十年太平日子好过,何必这样大惊小怪呢。”
半个时辰后,魏鸿听完了欧阳修对王朝局势的论述,先是微微感叹了一下,继而很不着调地说出了一番,颇为大逆不道的隐含讽刺之言。
“太平?大都督,你没发烧吧?自从永宁公主和荣昌郡主下嫁以来,这南荒之地,哪有一天太平日子好过啊!当然,最可恶的是造成此局的始作俑者,不过吗,罪魁祸首好像就是大都督你。当年,你刚刚接任南荒大都督,没做任何的事前安排,甚至没有与府上家眷说一声,就丢下这么大一摊子事,跑到另一个世界去探险,而且一去就是七八年,可曾想过,这几年之中,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为难之处啊!”
“呃?为何要这么说?”魏鸿老脸一红,微微有些惭愧,“夫子啊,此事的确有些怪我,可是,当时我必须立刻动身,事急从权,所以疏落了很多东西!再说了,我走之前,不是和你、老管家,还有南宫问心,都打过招呼了吗?怎么现在又说,是我为难你们了呢?”
“哎,看来,这几年南荒之内,发生的许多事情,大都督至今仍不知情啊!福老,难道去岁你见到大都督的时候,也没有说出实情吗?”
魏福轻轻点头,说道,“那个时候,大人正在谋划一次惊天动地的壮举,我和小姐不能因为家里发生的一点小事,就去打扰他。两位夫人毕竟都是大人的妻子,现在大人平安归来,过去了的事情,就让它随风逝去吧,不要再谈了。”
“好了,老管家,你退下,让欧阳大人好好说说。”
“唉,这也要怪我等臣僚处事不力啊!”欧阳修轻叹一声,整理好头绪,随后就将南荒之内这几年发生的大事娓娓道来。
原来在魏鸿离去之前,曾将他的总督官印留给了永宁公主,让她暂领东霖事务,对省内诸事有临时决断之权。而都督府的平常政务,以及其他八省的攻略任务,则交给欧阳修、魏福、南宫问心三人负责。
从此之后,南荒大事令出两府。下边的各级官员,听到大都督将要长年闭关,东霖各郡暂由永宁公主接管的消息,为了各自家族的利益,开始分裂成为两个阵营。他们接到上级谕令之后,首先必须分清楚是公主府,还是都督府传来的命令,只有符合本阵营利益的,才会立刻受命,加紧实施,否则,就会找个借口,搁置一旁。
几年间,就因为这个原因,不知延误了多少要紧的都督府军机政事,好几次,还将欧阳修气的吐血。
圣佑七年的时候,洪京城里发生大逆案,皇帝震怒,数万人头落地,血雨腥风随心起,一片恐慌照古城。可就在南荒边疆之地,雨霖城的公主府里,却迎来了三位来向不明,行踪诡异的皇族地仙。
当时,大军出征在外,雨霖城内几无可以抗衡之人,都督府众官员也是无计可施,幸好有魏鸿的妹妹,连夜赶到了真君界,让守卫真君殿的智能机器人通知了灵珠子。随后,留守堂庭山的车雨、陆峰二人,带领着八名地仙和数百元婴修士,及时来到雨霖城,以绝对的优势,将那三人逼出南荒,才堪堪挽回了这一次的变局。
虽然,事后没有证据辨明永宁公主在此次事变中处于何种立场,但是,却无疑破坏了原有的南荒势力格局,重重打击了大都督府留守众员在各郡士人百姓中的威信,从而使得公主府的势力,进一步加强了对南荒各省各级官署的渗透。
文昌侯府的两位女主人,永宁公主之行事,已是霸道如斯,可那荣昌郡主,却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早在五年前,位于东海之滨的靖海王国,就被几位来自大宇天朝的散仙所灭。王国的海外领地,都被东海上的各大势力,瓜分地干干净净。数千万亡国子民,被迫远离家乡,三五成群,携儿带女,进入了大洪境内沿海各省,至今依然是化外流民之身,无凭无依,孤苦流浪。
靖海王国的王室贵族之中,那些真正有权势的人,早已经事先得知消息,纷纷躲入洪京城内,还有一小部分逃出生天的破落王族公孙,通通跑到了南荒,争先恐后地来投奔,而今大都督府女主人之一的荣昌郡主。得到消息,跟随着他们而来的,便是数百万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靖海国流民。
刚开始的一年,都督府严格限制,每月靖海国流民入境的人数,而且制定了一套条例清晰的法令,规范这些流民的迁徙行动,打算像以往一样,将他们打散分置在人口稀少的郡府。可是,自从荣昌郡主和靖海王孙,亲往山南府,探视过莽苍山道上的亡国民众后,东霖行省中形势大变,暗流潜涌,山南那边,流民迁徙的行动,变得越发混乱起来。
数月后,有超过三百万的靖海国流民,竟然敢不听官府号令,擅自闯过山南府府衙设置的关卡,进入了辰州与锦州之间的平原地带。这些人向疯了一样,罔顾都督府的严酷法令,大胆妄为,抢占官林,私开荒地,对当地的民生环境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可是,此举却获得公主府的暗中支持,魏鸿不在,都督府留守众员便没有权力动用军队强行驱逐,面对着这种撒泼行动,却也是无可奈何,最后的结局,只能是不了了之。
“就这些么?大洪王朝,毕竟是她们家的,这样的做法,也不算很过分。夫子,还是来听听其他人的看法吧!”
这间房子里,只有三个人,如果除去魏鸿自己和欧阳修,那么,他刚才所说的其他人,指的便是魏福了。
离开碎星界之前,他妹妹魏菁仍然继续留在天极峰上,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渡劫成仙了。而魏福此人,自从星神宫收降了天剑宗等七大门派的修士之后,就卸下了太清长老的实权,把太清殿的事情交予空见和尚和幻星子打理,提前回到了玄离界。现在,南荒境内的大小事情,没有他不知道的。
“哦,该我说话了。呵呵,我说欧阳大人呐,你这些年,仅仅关注的是督署官衙,当局者迷,而且又不曾知道修士界的秘密之事,有些看不清南荒形势,倒也情有可原。”
“哼,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高见!”
魏福微微一笑,似乎毫不在意欧阳修的偏见,清了清嗓子,就把他知道的秘事,一一道了来。
原来,这南荒大地上,包括东霖、犍为、越峤、永昌、广汉、武都、轩渑、桂烜在内的八个行省,一直都在浮玉山真君殿的暗中掌控之下。东海边上的南蛮行省,则是佛门修士的传统势力范围,为了避免与十万大山修仙界的佛门修士发生冲突,都督府麾下的军队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至于蛮族部落建立起来的那个南荒王国,却是早就被红莲神教的修士,给暗中控制了。
南荒之地,毕竟是世俗王朝的属地,修仙界,地仙以上的修士,根据荒古协议的规定,不可轻扰凡尘,而那些不受限制的假丹修士,却又不是真君殿的对手,所以,红莲神教的那些外门分坛,自知不敌,便激流勇退,撤出了南荒九省,专心培植南荒王国的亲信势力。反而是世俗界中佛门正道的势力,比这所谓的邪教更难清除。
“夫子,今天叫你过来,并不是为了南荒之内的小事,而是关于另一个世界的大事,希望你能慎重以待。”
“哦,有这么严重吗?”
“嗯,等我说完之后,你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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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