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戈平原的官道,比起明月行省、南离行省等边地的官道,明显更为宽畅、结实,不过道边名贵树种的数量就少了许多,灵木更是百里都未曾见着一株。新年快到了,在官道上行走的路人仍旧如潮水般,比起在深山时,几天都不见其他商队的状况,有天壤之别。
扬州的气候比大陆北方暖和许多,进入江南行省以来,官道两旁不再是深山丛林,而是望不到边的田地和时而见到的村庄和城镇。在平原行走,车队前进的速度快了许多,第一天就走了三百公里路程,第二天中午,众人就见到一座雄城矗立在广阔的平原上,“临安”两个鎏金的上古神文显示,扬戈平原的第一站到了。
南离卫的前军都统带着他的亲信,与前来迎接的当地官员应酬,大队人马在他们指定的地方安营扎寨。近来到临安城做买卖,办年货的人很多,城内治安也不是很好,如此大的车队,要是在平时,临安城守府肯定会放人进城,但年关已至,本地官员并不想在这时候出什么岔子,魏鸿他们就只好委屈一下,在城外驻扎了。其他几个路经临安城的行省送考队伍,也在城外扎营,并没有厚此薄彼,南离士子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因为受限制的主要是卫军士兵,各省孝廉及其家眷是不在此列的。
和王奇等六家人一起,魏鸿带着夫人孩子开进临安城。按照规定,进城的七家人的护卫奴仆加起来不能超过七百人。魏鸿从白虎一营中抽出五队(1队100人)人马,作为家眷们的保护力量,让王奇几人很是感激。王奇和另外几人虽然家中耕读传世,各自带来十几个下人,但每人通脉境的护卫却只有四五个,要是与城内豪族起了冲突,事情就难办了。
还有两天就过年了,进城的人虽多,但多数是附近农户或者本地市民,在城中过夜的人很少,客栈里面门可罗雀。没费什么功夫,众人就找着了这几天住宿的客栈,七八百人,只能将客栈房间住满三分之一,但为了不让闲杂人等打搅,他们还是包下了整间客栈。钱是魏鸿出的,一路上六人受到魏鸿的照顾,恩惠不少,也不在乎再添上一笔。
客栈名为【北安客栈】,掌柜的是江北行省人士,在临安城立足几十年,现在说着一口地道的临安腔调的官话,也许他潜意识里认同了自己是临安人吧。江北行省与江南行省,一江之隔,虽然同属扬戈平原,但无论是物产,还是人口,都不及江南行省。每年的贡试上,江南士子出现的频率也远远高于江北行省,两省地域相近,面积相差不大,可每年江南行省上缴国库的赋税却是江北行省的近两倍,朝堂上江南籍的官员也远远多于江北籍的官员,很多时候,他们相遇时,同级别江北籍的官员往往要停下来,让他人先行。
魏鸿可没有多少闲心管这些事,只是在用通天法眼观察这个掌柜时,从他心里得到这些信息。安顿家眷的事情自有专人处理,魏鸿和其他六个新晋孝廉相约同游临安城,于是就一起出去了。
“金兄,你看,这临安城比之你南离城,如何,当初在会试前的几次聚会中,你口中的南离城,可是除洪京外,大洪王朝的第二大城啊。”伏理对金翔揶揄道,在哪几次宴会上,金翔对天星镇可是颇有微词,对自家世居的南离城却是大肆赞誉,此时伏理正好用他说过的话来给他出难题,意气之争,就算是朋友之间也不例外啊。
“伏兄,我看你是不是记错了,当时我说的是,南离城是行省当之无愧的第一重镇,没有拿其他行省的都市相比啊,看来当时你一定是酒喝多了,没有听清我的话。”金翔可不是省油的灯,反正事情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谁还有心情去记忆酒桌上的吹牛大话啊,他抵死不认,伏理也拿他没辙。
王奇是他们这个小集体的领袖,阻止了他们在这件事上的纠缠。
“让你们来观赏临安风情人物的,只谈风月,其他乱七八糟的事,你们就消停会。不要让魏兄见笑。魏兄,他们就是这样,到一起不争几句,心里就不痛快,其实大家还是好兄弟的。江南风光在前,我们不要耽搁,出来了一定要尽兴。”
“甚好,此事王兄做主便是。吾在家修行多年,世俗之事,不甚了了,有什么好的去处,王兄就尽管带路吧。”魏鸿无论是在地球,还是在荒古大陆,在荒郊野外的时间,远远多于在城市的时间,特别是现在,古代城池的诸多有趣的场所,魏鸿只闻其名,而不见其踪。酒楼茶馆去过不少,青楼,教坊,赌场等游乐的地方,他还真没有进去过。姬妾们的乐器舞技都经过专门训练,魏鸿也没什么空闲欣赏,除了新年的时候。
在大洪王朝,士子留宿青楼楚馆是风流韵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荒古大陆每年死于妖兽,战争,仇杀的男子数以千万计,这还是非正常死亡,因为突破境界,走火入魔的男性修士也不在少数,男女比例约是1:2到1:3之间。所以,那些失去家中支柱的平民家庭,妻女生计难以维持,自卖其身的,大有人在,还有战争产生的他国战俘及被掳平民,犯官的妻女,其他蛮族、异族女奴,娼妓的来源就不缺了。
王奇他们在南离城的时候,就曾将宴会的举办地点放在青楼,他们嫌酒馆的小二笨手笨脚,不如青楼女婢用的放心,看得舒心。不过他们家中都不是什么豪富之家,这些偶尔为之,也没有什么在外面狎妓,安置外室的恶迹。毕竟都是真正的读书种子,风流而不下流。如果肆意淫乱,他们头顶的儒门灵光也会消退。六尺灵光的儒生,已经能够隐约感觉到自身命格所在,通常不会自毁长城,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使自己的儒学修为降阶。
说实话,他们一旦对青楼女子动了情,也会想方设法帮她赎身,给她选择的机会,为妾或离开。可惜他们功业未成,只是预备官员中的一员,心思都放在功名和儒学上,对自家的妻妾都不怎么动情,怎么会专门去找青楼女子寻欢作乐呢。附庸风雅,随波逐流而已,别人如此,你就不能太过另类了。
来自南轩郡的肖青和王奇,早在蒙学时就混在一起,十几年的交情,自然青楼楚馆也没少进,可谓是同道中人。他们的鼻子很灵的,老远就能闻到教坊妓院的女子气息,跟着他们的脚步,七个人很快就来到了一个特别的街道。
只见街上行人个个穿金戴银,文雅点的拿着象牙折扇,腰间围着玉带,身上玉饰繁多,走起路来,叮叮咚咚,好不悦耳。估计把这条街上的人打劫了,少说也能拿到几百万两黄金的财货。街道两旁是几十家青楼,倚红翠绿,莺莺燕燕,不少女子衣着暴露,挥舞着丝巾,对街上行人抛着媚眼。
王奇对魏鸿小声说道:“魏兄,在外面招揽客人的都是低档货色,我们只管进去,自有雅间厢房,清倌,乐女,红牌,头牌,只要有钱,什么样的女子都有。不过我们通常是叫上几个清倌儿侍候,请上一队乐师和歌舞伎,这里的酒食比外面酒楼的一点不差,开宴是足够了。如果魏兄想逢场作戏的话,兄弟也不会拦着,在下代表我们几个保证,绝对不将此事告诉诸位嫂夫人。”
听了这话,魏鸿乐了,怎么看王奇都有当龟公的潜质啊,没有搭他的话,只是用手轻轻往他肩上一按,痛得王奇呲牙咧嘴,一副遭了大罪的样子。
在魏鸿的神念感知中,忽然出现了魏菁和赵倩的样子,咦,女扮男装,还来逛青楼,这成什么样子。跟六人招呼一声,径直朝魏菁她们所在的青楼走去,其他人跟在后面。有了魏鸿的强大武力作为保障,六个文弱书生才能从人满为患的街道上慢慢前进。
魏菁的易容术虽然高明,可怎能逃过魏鸿的通天法眼,她们此时正在和一群人对峙,听语气还是争锋吃醋惹得祸。靠,来妓院找女人,还因为这事与别人争闹,简直是,唉,家门不幸啊。
魏鸿走上前去,抓住魏菁和赵倩的手,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把那些人打发了之后,带她们来到王奇几人所在的地方。
“魏兄,这二位是谁,难道你交游广阔,连临安城都有熟人。要不,你跟我们好好介绍一下,多交几个朋友也是好事,何况还是同道之人。”王奇因为十岁进妓院的事,没少被兄弟几个取笑,如今好不容易多了几个可以分担火力的人,自然高兴不过了。
魏鸿从乾坤戒中取出一瓶蓝色液体,往两女脸上一抹,她们的真容显现,使得他们几个一阵惊呼。好家伙,不愧是魏兄的女眷,真够生猛的。在大庭广众之下,魏鸿不好张扬,只能回去再向她们问罪。
看来这次青楼之旅泡汤了,王奇几个都深表惋惜。魏鸿没有在这里向她们询问为何出现在青楼,也没有问她们怎么会与人发生冲突。还是回去,有南宫馨儿她们做主教育吧。王奇就是再有意见,也不好再去青楼,好心情都让这件事给砸了,可想而知,其他人今天也没有寻欢作乐的欲望了。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众人又回到了北安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