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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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司马昭之心

袁世凯双手捧着一杯酽茶,盘膝坐在自个书房里,盯着房外慢慢黑沉下去的一方天空发呆。没完没了的雪花还在不紧不慢地飘洒着,自早上难得一见的阳光出现一下,等从总理衙门出来时,天空又开始下起小雪。

在总理衙门,几个鸟笼子里出来的满洲贵人,恫吓得做不得声,隆裕太后究是女流,不如慈禧远矣,到了这个没奈何的时候,明知袁世凯未必可靠,也只好求他设法,索性退去摄政王,把清廷一切权利,连同拱卫京畿的禁卫军一起,托付袁世凯,也答应袁世凯与南方议和。袁世凯奉旨后也已奏派自己当年在朝鲜一起欺负小东洋的战友,清廷第一届留美学童唐绍仪为全权代表南下议和。

袁世凯除委任唐绍仪为全权大臣总代表,另派严修、杨士琦为代表,汪精卫、魏宸组、杨度为参赞,并以在京每省一人为各省代表,其中有:直隶刘若曾、山东周自齐、山西渠本翘、陕西于邦华、江苏许鼎霖、浙江章宗祥、安徽孙多森、江西朱益藩、湖北张国淦、湖南郑沅、四川傅增湘、福建严复、广东冯耿光等。

同行中释放出来的汪精卫,他是因谋炸摄政王,监禁在法部的,他自然是南方分子,同盟会大名鼎鼎的偶像派,但与这次武昌革命,是没有直接关系。

汪精卫能够成为北方议和团的参赞,也是颇费老袁一番心思。汪精卫也是对劝他反正的心思太过热切,才会坠入老袁的瓮中。汪精卫为了劝袁世凯反正,不断与他儿子袁克定接触,甚至不惜愿与袁克定义结金兰。记得儿子袁克定带着汪精卫来见老袁时,汪精卫和袁克定先向老袁四叩首,二人又相对叩首,然后袁世凯南面坐,汪精卫和袁克定北向立。袁世凯徐徐而言:“你们两人今后是异姓兄弟,克定长,当以仲弟视兆铭;兆铭年幼,应以兄长待克定。我老了,望你们以异姓兄弟之亲逾于骨肉。”汪精卫和袁克定以极诚敬的口语说:“谨如大人命。”于是再向老袁四叩首,一幕“义”结金兰的礼仪告终。这父子三人又由杨度等作陪,尽欢畅饮。趁此机会,汪精卫力谏袁世凯认清形势,并盛赞他“一言足安天下”,希望他能当中国的“华盛顿”。夜深茶热,袁世凯莞尔,表示要“研究研究”也不表态。汪精卫雄于饮酒,袁氏父子也非弱者,哪一晚真是杯盘狼藉,尽欢而散。

如今,倒霉蛋载沣辞去其“摄政王”一职,清廷完全处于“寡妇孤儿”状态。禁卫军统领一职载涛也已去职,将由即将北上的袁世凯嫡系冯国璋北洋三杰之冯狗掌握,北京的清廷,尽操于袁世凯之手。在这样的情况下,袁世凯今夜就在锡拉胡同袁邸召见唐绍仪、魏宸组等代表,于深夜从容议事。

也不是每个代表都可以在今夜被袁世凯召见,派唐绍仪为总代表,并在各省在京人士中挑选代表,计划全体人员由京汉路到汉口,再乘长江轮到上海。南北议和,关系更换朝代,是政治上极重大事件,袁世凯当然定有一定条件。但临行以前,肯定不会召集各省代表共同讨论或指示,各省代表,不过是形式上配数的人。谋朝篡国,怎么说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唐绍仪是总代表,有什么隐晦的条件,跟他说就可以。在袁世凯心里,只要唐绍仪胸有成竹,其他各省凑数的代表也不是笨蛋,一切听他去进行好了,也没有甚么会议可以和他们讨论。

此次南北和谈,双方除讨论军队的具体停战措施外,主要争论焦点在于是“君主立宪”,还是“民主共和”的国体选择。袁世凯的本意是,以“君主立宪”与革命党讨价还价,再拿革命党的“民主共和”威胁清廷。

可见,袁世凯对天下大局成竹在胸。

唯一让袁世凯无法掌握的,也许就是湖北的战事。

湖北的战报不断传来,他身边的奏报、文书已是堆积如山,里头还夹杂着南方各地旧官僚、大士绅报来的南方民党都在蠢蠢欲动的密报。那对绝色的姐妹花几次要替他整理案上的文书,都被他拦住了。因为只有他自己才能得心应手地从杂乱的文卷中寻出任何一件来。

与赵凤昌联通消息之后,南北和议的情势也有明显好转,连如今的江苏都督程德全也秘密地与张骞联络,准备后路;浙江都督汤寿潜也派人和赵凤昌联系,准备倒戈。明里暗里风声传来,也都很配合他的和议大戏。这些翻云覆雨之徒,虽然不可信赖,但是从中可以探知南京还在组建的临时政府的处境不佳,指挥不灵。

可虑的还是湖北,李疯子在京汉铁路线争夺破坏寸步不让,还在那湖北些北洋军无法深入的乡下源源的调兵,征兵――事情竟几乎有与李疯子在<人民日报>当初吹嘘的一样了!

袁世凯深知,浸透正在湖北开打的这一仗是关键一仗。胜了,不但和议会顺利进行,整个南方民党就彻底的落胆,再也不会起反抗的意志。但若败了,连南京也会重新变卦,不愿议和!

想到这里,袁世凯觉得身子有点发麻,天下大势竟然被李疯子这一支小小的孤军撬动!袁世凯猛的起身,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脚,脱了大衣裳踱了几步,便至案前,略一沉思,提笔写道:

茫茫九派流中国

沉沉一线穿南北

烟雨莽苍苍

龟蛇锁大江

黄鹤知何去

剩有游人处

把酒酹滔滔

心潮逐浪高。

想想,又在前面加了一句:“菩萨蛮·黄鹤楼……李想。”

停笔,便朝外边喊道:“克定!”

“孩儿在!”早就候在外表不敢打扰老袁沉思的袁克定赶紧应声答道,几乎同时就麻利地出现在了袁世凯面前。

袁世凯见他进来,便问:“皙子和少川他们还没来?”

“回父亲的话!”袁克定利索地给老袁打个千儿站起身来,笑道,“唐先生敢怕是就要到了,两位杨先生已在外头候着哩。”

袁克定口中两位杨先生,除杨度这位先生之外,另一位杨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杨士琦。

“叫他们进来!”

外头杨度和杨士琦已经听见,对视一眼,各自甩马蹄袖躬身进来,却听袁世凯请切温和的笑道:“既先来了,怎么不进来,外头冷么?”

“不冷!”杨度忙肃容答道,“袁公宵旰勤政,咱们何得怕冷!”

杨士琦站在后头,眼角扫了一下墨汁淋漓的那首诗,眼皮突的一跳,却沉思着没有言语。

这首词可是如今在湖北闹得天翻地覆的李疯子的得意之作,今夜袁世凯写这有何用意,值得他们这些聪明人琢磨……自从袁世凯认真对待李疯子之后,就命他下边的密探疯狂搜集李疯子的资料,只是得到结果也不比当初驻汉口小东洋领事松村贞雄收集的多多少,当初李想在黄鹤楼郁闷抄袭,预言浏萍澧举义必败的这首词却也附录其上。李想其人其事,实在是处处透着神秘……

“老夫这几日一直在想,”袁世凯坐回榻上,神色变得庄重起来,“李疯子在湖北山沟里衣不遮体,食不裹腹,为什么还能写出这样气势磅礴的诗篇?这样的敌人在一天,我也会觉得寝食难安一天。他不是孙大炮,黄大胆……”

袁世凯想起自己在南京雨花台写的一首歪诗:不爱金钱不爱名,大权在手世人钦。千古英雄曹孟德,百年毁誉太史公。风云际会终有日,是非黑白不能明。长歌咏志登高阁,万里江山眼底横。看来虽然也不咋滴,但也气势不凡,所以他认为,能写出“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这样气势磅礴的诗篇的人,又能在湖北那样的逆境搅风搅雨,他真的不能小看……

其实杨度和杨士琦都知道,这首词出自湘赣乱事起的那一年,只是这个时候,没有谁会去指责袁世凯这个错误。

袁世凯容色不善的继续道:“黄村山区这一战不能失利,段祺瑞九路大军重重围困,猛攻一天,竟然没有寸进!老夫看,还得增兵!今晚召你们是和议的方略,但你们先来了,就先议一下这一仗怎么打。”

杨度沉思一下说道:“袁公,北方数省己无兵可调,京师如今禁卫军虽然在手,但是还是需要北洋抽调一些兵马防范,毕竟禁卫军都是旗人。京畿一带北洋军也不过五千多兵马,断断不能再调。”

“当然不能在京师、直隶这些地方打主意了。”袁世凯也在思索,“曹锟、卢永祥率第三镇进攻山西,占娘子关,陷太原,又分兵掠晋南雁北。倪嗣冲率所部攻陷皖北太和、颖州。赵倜、周符麟带领毅军一部由豫西攻潼关,以图消灭陕西民军。又奏派张镇芳署理直隶总督,严密控制直隶地盘,也是需要兵力……”

“是啊,到处都需要派兵,到处都是火光,”杨度心里盘算着南北双方实力,“齐耀琳接替宝为河南巡抚,下令搜捕革命党,于开封捕杀同盟会员张锺瑞等十一人。前此,山东巡抚孙宝琦由于受同盟会员和谘议局绅商的压力,被迫宣布“独立”。山东宣告独立后,取消独立的逆流即在暗中酝酿着。自派张广建、吴炳湘至山东,煽动第五镇标统吴鼎元、张树元等反对独立。孙宝琦于11月24日取消假独立后,立即派第五镇至各州县,镇压革命人民。全省官吏,日以捕杀民党为事。诸城、即墨各地之残杀,动逾千万。这些地区,袁公可以放心。但东北胡帅张作霖这人,学生以为还是可以指望的。学生以为稍后,密派段芝贵、张锡銮前往奉天,说服赵尔巽和张作霖赞同清帝退位,而拥护袁。段芝贵代表袁公,以奖励张作霖治军精勤为名,赏赐军刀一把及其他珍贵物品,价值一万元。从此,张作霖必定积极拥护袁公,甚至无情地镇压奉天境内的革命势力,毕竟革命势力发展也不是胡帅所乐见……”

袁世凯听着大都难以指望,还是抽调不出兵力。忽然回顾杨士琦,有点恼怒地问,“你自称善谋,有回天之力,为何一言不发?”

“学生非不欲发言。”杨士琦忙叉手低首道,“此乃关系更换朝代,是政治上极重大事件,容学生再细思一会儿。”

袁世凯冷笑道:“好,你好生想着吧……”

杨士琦其实很想在这关键时刻压杨度一头,从龙第一文臣就非他莫属了。但是连杨度都没有办法,他自然要更加仔细斟酌。

书房立时安静下来,只听外边莎莎莎莎的雪声,天已经全黑。

良久,杨度终于忍不住问杨士琦道:“这……”

“湖北李疯子之变虽震惊天下,乃是疥癣之疾。”杨士琦的大言使众人有些吃惊,“目下湖北战局胶着,并不会影响南北和议……”

“放屁!”袁世凯勃然大怒,“你就是让老夫听你这几句空话的吗?”

杨士琦伏地叩头,又朗声说道:“容学生说完。冯军统与李疯子在湖北打红了眼,其后段军统又和李疯子打红了眼,如今咱们也和李疯子打红了眼,学生以为都忽略了咱们议和的对象可不是他李疯子!”

“嗯?”袁世凯像一只瞧见老鼠的猫,身子猛地一探,说道,“讲!”

这话熟悉,当初杨度也是这样破析,只是被李疯子的<人民日报>撩拨的火大,最后连杨度也不愿坚持这一论调。

杨士琦看到杨度酸酸的醋样,掩藏心底的一丝得意,侃侃言道:“李疯子在能打,也代表不了南方民党,咱们和他没有什么好谈的,早可以忽略不计。如果段军统在湖北真是难以为继,那么就算北撤又何妨?如今南北要和议,孤军悬于湖北,本就兵家大忌,北军将领也对此早有怨言。咱们北撤,正是以示和平。李疯子可以在<人民日报>占据舆论优势,咱们也可以通过官报散布舆论。咱们主动撤军,是为国朝和平计!黄胆大,黎胆小都被咱们北洋军所败,武昌指日可下,在如此优势下撤军,谁会说咱们是怕了他李疯子?”

这说的十分有理,比起杨度更是透彻,不禁点头,但段祺瑞正九路兵马围剿李疯子于黄村山区,虽然一天下去,损失惨重,也无法寸进,但此时放弃实在可惜。想了想,袁世凯低头喘了一口气,说道:“你言之成理,老夫……方才急得有些失态了,但如今如何办呢?”

杨士琦叩头起身道:“就让段军统继续围剿李疯子,九路大军重重围困,还怕他飞上天去,一天剿灭不了,两天,两天不行三天……”

袁世凯听着,脸上放出光来,刚才实在急躁了一点,煮熟的鸭子也怕飞了,笑道:“既然早晚可以剿灭李疯子,还北撤什么!”

袁世凯跃然而起,绕着杨士琦兜了一圈,见杨士琦面现犹豫之色,却嗫嚅道:“只是……”

袁世凯遂急急问道:“只是怎样?”

杨士琦顿首道:“京汉铁路线破碎,北洋物质补给跟不上,弹药告竭,只怕支持不了长久之战……所以学生才有北撤之议……”

袁世凯突然仰天大笑:“能灭则灭,不能也罢。咱们又不是和他李疯子和议!”

袁世凯大步朝门口走去:“少川他们也该来了,走,咱们去和他们好好聊聊……”

袁世凯在武昌起义以后,要想趁机巧借民党的力量推翻清室,亟图获得独揽全国军政的大总统地位,确已不是一朝一夕了。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曾早在“出山”之前就策划着剿、抚、和三着并用的策略。他的行动也是一直跟着他这个策略走的。在九月初,他除了一面开始以兵力压制民军之外,一面又委派出私人代表到武昌去试探联系,只因那时民军声势正盛,不得要领而还。但他仍然继续由非公开而公开地派人进行联络试探,并且托外国使领出来从中斡旋促进。具见袁利用和议解决当时局面,达成自己的目的,是用尽心力的。

袁世凯派出了唐绍仪为总理内阁大臣的全权代表,前往武汉与“黎军门”或其代表人讨论大局,而革命军方面也刚刚从状元公张骞处得到消息,沪宁准备派遣伍廷芳为全权代表。

杨士琦紧随上去,刚刚进言得到袁世凯采纳,心中得意的他趁机又向袁世凯说:“少川是广东人,广东人最讲乡谊。革命领袖孙文也是广东人,伍廷芳也是广东人,广东人和广东人碰头,几句广东话一说,倒不可不提防一下呢!”

唐绍仪为广东香山人,伍廷芳是广东新会人,都是同治十三年的同级第一届留美学童,他们本来就是老的不能再老的相识,袁世凯怎么会不知道?袁世凯还知道伍廷芳其实也是个坐南朝北,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

袁世凯笑笑,边走边说:“杏丞,你放心,我就请你和贵本家晳子随着少川南下吧。晳子是湖南人,革命军方面不少湖南人,让湖南人和湖南人碰头,说几句湖南话吧。”

同盟会中湖南人仅次于广东人,总部设在上海的中部同盟会更是湖南人的天下,而此次辛亥风云的主角就是几个湖南人。

同时杨度在东京时和孙中山很熟,又和黄兴、宋教仁过从甚密,孙黄的认识还是杨的介绍,因此杨对和谈是有影响力的。虽然这个杨度在袁世凯面前从来不肯承认,但是对身边的人都了如指掌。

此时,在袁世凯锡拉胡同的私邸,客厅里济济一堂,在座的除了二十位代表以外,还有些秘书、随员等。其中互相认识的熟人很多,年纪最长的是陈宝琛(伯潜),他是福建闽侯人,曾任山西巡抚,是新近奉召回京的。有的同僚中并没有接到同样柬帖,他们来之前也不知为了何事,到袁邸后熟人都在互相打听,才知原来是被派为参加南北和议的北方分代表。清廷规定北方的全国代表共二十人,系按全国二十行省、每省一额推定的。

不多时,袁世凯就穿着便服出来,见到年纪最大的陈宝琛,很是客气地说:“这番和议是朝廷的大事,所以请老世叔出来,并希望老世叔为国宣劳。”

陈宝琛即使在温暖的客厅也裹得严严实实,穿得臃肿不便,显得更是龙钟老态,艰难的起身,谦逊了几句:“近来岁数大了些,身体也不很好,还是请严又陵(复)去,要好得多了。”

袁世凯又和陈宝琛扯了几句淡,就转向各代表作了个简单的谈话,内容是主张君主立宪,首先表示了他“忠君爱国,一以社稷朝廷为念”的热诚,接着就提出了“南方的民党很猖狂,特别是湖北的李疯子,我们总要想出确保社稷的万全之策”。对于清廷权贵和满朝的老臣子,袁世凯一直表示出忠心耿耿的样子。他发誓绝不辜负“孤儿寡母”,要拼命死保清朝皇统,以报国恩。

发誓堵咒之后,他还故意问问:“诸位想想到底采用什么国体最为恰当?”

此时,那个代表干乱说话,只怕说错话就无法活着离开这个鸿门宴,一切就看你老袁怎么说。

见代表门一句话不接,他又强调说:“我是主张现在实行君主立宪最为恰当,将来国民程度渐渐开通,懂得共和的真谛,再慢慢改为共和政体。”

“与此同时,外面还流行着“要改变国体”的传说,有的说“君主立宪”,有的说“民主共和”,还有一说是“君主共和”,其说不一。老夫以为,君主制度,万万不可变更,本人世受国恩,不幸局势如此,更当捐躯图报,只有维持君宪到底,不知其他。”

袁世凯反复推论至数十分钟,语极沉痛。还是有些代表以为袁世凯要坚持君主立宪制度,喜形于色,殊为瞢瞢。但是更多的代表还是看出他的司马昭之心。

“九月初华甫督师南下以后,就将汉口、汉阳从民军手中夺回。这样就更便于与黎元洪进行接洽,并从接洽中渐知民军有“和议”意思,后来进而同意停战,在武昌召集议和会议。正在双方会商的时候,民军把南京夺去,这就使沪、鄂之间的交通发生困难,最近听说民党改定在上海开议的传说就日渐证实,南北议和就有了眉目。此次派少川为全权代表与民军议和,并决定由京汉铁路搭车南下。在代表出发之前,老夫以内阁总理衙门的名义给诸位发了公函,是召诸位来私邸参加会议。”

袁世凯又提到:“为此请各位代表南下议和,并请少川为总代表,杏城为副总代表。”

“项城,你就看我的吧。”唐绍仪起身,毫不客气的说道。虽然是清廷体制内的官员,但是一身洋装,后脑勺的辫子也这个二百五一样早剪了。他最后又强调一句,“你的心思,我明白。”

“明白就好。”袁世凯笑笑,这个在朝鲜的老战友,其实还是很热血的。袁世凯又谈了约有三刻钟,最后还客气了一句:“众位代表有什么意见,请发表发表,兹事体大,请发表发表好了。”

代表门意见虽多,但因当时那种场合和他那样说法,谁还敢提什么意见。况且代表中北方人居多,即有南人,也是在他手下任事多年的,所以都点头表示赞同,没有一人发言。但在座的代表们却有个几乎共同的心理,认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况我辈乎?”

接着庶务处送来每人一张银额二百两的大清银行支票,作为旅费。

此时清室动摇,市面上已经不大相信银两,因此现洋的兑率高得多了,二百两银子原可换到二百八十元,此时也最多只换到二百三十元。对于这点小钱,他们未必看得上,袁世凯也就是个意思。

袁世凯微笑着看着代表门离去,想着和议的美好前景,似乎也忘了那个总添麻烦,添恶心的李疯子。

(光景:送上俺最朴素的祝福,兄弟们,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