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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翦率十三万大军杀到榆次城下,此时榆次左右,有赵军四万,燕军三万余,只不过秦军半数。
对于王翦的归来,燕赵诸将早就考虑好了,秦军势大,单凭目下之军和王翦对敌,实在是没什么胜算,故而早就打定主意,深沟壁垒以固守,决不出战。
为了两军联手能配合无间,燕太子丹以李牧为大将,尉缭副之,统一指挥榆次两军战事。
李牧根据左近地势和进出之路,以三万兵驻守榆次城内。然后各出一军,在榆次西南和东北各筑一个营垒,和榆次城互为掎角之势。其中城内大部为燕军各部,城外两垒则以赵军为主。同时严令各军,无令不得出战。
王翦挥军进逼榆次城及两垒,遣兵试探攻之,燕赵两军防守严密,一时之间还真是找不到什么破绽。
此时对于防守严密的城池和预筑营垒,诸侯之军都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如果时间来的及,那就是长期围困,将城内敌军困死饿死,或者彼此兵力悬殊太大,那就是攀城强攻,令敌守无可守,防不能防。
郦商攻狼盂十几日能够得手,一来是秦军之兵远不及燕军之半,加上狼盂城的城池狭小低矮,防御力实在不够,秦军又仓促而来,还没来得及整备器械。但就是如此,燕军攻城的伤亡也超过秦军的三成。
但这榆次乃太原郡雄城,城池高大,户口甚丰。对于这样的城邑,除非万不得已,没有哪一位大将愿意以军强攻。
更何况这城中的兵将,或是赵军精锐,或是燕国猛士,没一个好对付的。
能不攻城就不要攻城,还是在野战中分出胜负为上呀。
不愿意啃榆次这个硬骨头,王翦想到了介休,要是分一军去取介休,不知燕赵两军如何应对!
王翦想到了介休,城内诸将也想到了介休。
如今这介休还真如鸡肋。
按说介休位居要道,塞秦军粮道,如能牢守介休,过上几个月,秦国王翦的大军绝对会陷入粮草不足的困境。
可关键是要守上几个月。
燕赵诸将也都给秦军算过账。
王翦十几万大军在北面,一般来说最少有一月存粮,然后靠后面源源不断的运输补充。自家掐断秦军输送线十几天,刘邦还抢了两万多石粮食回来,王翦手里应该存粮不足半月。
晋阳城为前后运送中转集散之地,怎么也早早储备一个多月以上的粮草,所以王翦大军支撑两个月应该问题不大。
也就是说介休在前期的作用,是心理威慑性的,实际的作用和效果,需要等两个月后。
两个月后,汾水河谷的粟麦的成熟也差不了几天了,况且秦还可自上郡渡河,过离石运送粮秣给王翦。
所以介休不是不重要,而是其作用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慢慢显示出来。
一旦其实际作用开始显现,则秦军大败之日,也就不远了。
如此重要的一座城邑,之所以视为鸡肋,还是因为介休城的位置。
介休离榆次将近三百里。南面是秦的河东,至于北面,如今京陵、阳邑等城,说是燕赵占了,也并没有留置兵马,只是让那些官员自己维持罢了。
除了榆次,没有任何一处能给介休形成支援。
可榆次这六七万军面对十几万秦军,自保尚可,真要为了介休之兵而出城相战,那最高兴的人不是别人,乃是正中其下怀的王翦。
不救援介休,吴仗剑的万余兵马,应对秦河东方面之攻,仗着地势城池问题应该不大,可要是秦军数万从榆次这边杀过去,吴仗剑一直孤军、孤城而已,四面皆敌,纵能抵抗一时,也终究是全军覆没之局。
况且吴仗剑一军,也不过带去了月余粮草,敌军只需去了围困不攻,用不了多久,吴仗剑也难以支撑。
身为主力、上峰,绝对没有看着所属部队掉进深渊里不管的道理。
救不得,弃之不管也不合适,尉缭、郦商、荆轲等人都是大伤脑筋。
三人盘算几日,向太子丹建议,趁秦军未曾分兵南下,迅速撤吴仗剑一军返回榆次,否则一旦秦军分兵南下,吴仗剑连回来的路都断了。
太子丹坐在几后,问道:“卿等说的甚是。吴仗剑所部再滞留介休,定有灭顶之灾。应速速撤军为上。”
“只是秦军十余万就在城外,吴仗剑之军要回榆次,秦军肯否?”
尉缭上前,指着太子帐内的地图道:“太子请看,我军西南一垒,离城五里,中间以甬道相连,从此垒到河边,不过十里。秦军俱在我军之西北,欲向南堵击,非绕我营垒不可。如吴仗剑能快速撤军,我军亦精骑遮蔽附近数十里消息,则秦军不知,又何以拦阻我军之退?”
太子丹问道:“卿等此策可曾与大将军言之?”
尉缭低声道:“吴仗剑一军在外,即便丧了,虽伤我燕,也是有利两国主力抗敌,臣等轻言救之,如大将军不允,则进退两难。”
“如太子允可,太子私下与大将军言之,万一大将军有异,也可细商。”
尉缭这样一说,太子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几位之所以来找自己,还是因为李牧乃是赵国大将军,并非燕军之将。
倒不是这几位对李牧有什么成见,而是这中间涉及到感情和利益的此消彼长的问题。
不救吴仗剑一军,令其死守介休,哪怕最后全军覆没,单纯从军事布局和兵力消耗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合适,甚至可说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毕竟吴仗剑钉在介休,对于秦军来说,总是如鲠在喉。
即便秦军大举南下去夺介休,以攻守之比,燕军也肯定吃不了亏。
一个冷血的主帅,完全可以采取这样一种主动牺牲一部偏师的做法来换取更大的利益。
李牧肯定不会冷血,但李牧作为大将,狠下心牺牲还是能做到的。
况且吴仗剑那一部,是燕军而不是赵军。李牧更能舍得出去。
而且一旦李牧决定这样做,别人也只能替吴仗剑一军惋惜几句而已,还真是没法指责李牧什么。
所以尉缭等人先私下里找太子丹商谈此事,免得公开向李牧提出之后,一旦不遂无可挽回。
这城中两军之人,唯太子丹身份特殊,位在李牧之上,又是翁婿,私下说话比较好办。
太子丹笑笑,答应了众人之请,遂由贯高陪着,前去见李牧。
李牧恭请太子入帐,行礼相见,奉太子上位坐下,贯高陪侍在侧,李牧坐于对面。李牧问道:“太子如何有暇?”
太子丹看帐中只有自己三人,也不支吾,直接说及介休之事。
李牧听了,微微一笑,道:“臣与太子相识多年,以臣观之,太子于军国大政,规模宏远,器物技巧,亦多有他人所不及,偏理事治政、临阵统军,绝非太子所长。”
“此乃尉君等将为太子言乎?”
李牧虽然是问,语气却是肯定的很,太子丹一愣,暗道李牧当真是眼光老辣,规模宏远也好,器物制作也罢,都可从后世择他人所见行之,这涉及到具体的战阵布置,理事治政,都是需要多年经验积累,自己当然不如这些日日侵淫其中的大臣名将了,可不就是自己的短处么!
只是事关两军将佐之间的信任和默契,坦承为尉缭所言,万一李牧误会诸将对其不信任,让李牧对诸将心中有了芥蒂,对于两军的齐心对敌却是大大的不妙。
太子丹正要开口否认时,李牧又笑道:“太子还是莫开口的好,有道是君子不诳。”
李牧啥都明白了,解释说不定越描越黑,只得笑而不语,贯高在侧,赶紧岔语,哈哈一笑道:“大将军明见万里,想必是已有良策了?”
这话虽未承认,也相去不远,李牧正色道:“此战非止为燕,亦为赵也!”
“臣受太子之托,掌诸军调度,此万余兵马孤悬在外,岂有不虑其安危的道理。”
“诸将求太子前来,无非是明知死守介休并无不利,恐我弃万余兵马而谋大局也!”
“然诸将不知,如以今日之实力,纵然舍了介休万余兵马,我军面对王翦大军亦无良策,还不如多保一军性命为是。”
“如我军实力大增,又何必轻舍介休险要之地,令敌无后顾之忧?”
“故当今之局欲解,非止介休一处,还在和战大计,此唯太子可定也!”
兵无常形,水无常势,关键是在随机应变!
太子丹对于和战大局,一向是以此为原则的。
对于太原之战,当初太子丹的考虑是,秦数郡疲敝,大军远上雁门,燕赵攻其虚弱,当有大利。这一点,李牧和诸将谋臣都是同意的。燕赵两军突然西进之初到现在,燕赵连取平坦城、盂县、榆次、寿阳邑及上党数城的战果,也足以证明。
但对于伺候战局的变化该如何的把控和应对,此前并无明晰的计划,只是抱定视战局而定,随机应变的想法。
夺狼盂也好,抢介休也罢,无非是为了创造更好的战略局面,其根本的战略在于仗要打,但不能打的太大,必须适度控制大战的规模,不要惹得秦彻底翻脸,不顾一切的举国来战。
郦商大战狼盂,杀敌甚重,燕军也遭受了不小的伤亡,但将王翦堵在太原郡北部狭小之地的意图却没能实现。
王翦大军归来,彼此对峙于榆次城下。燕赵联军的实力处在下风,这后面究竟如何办,李牧作为全军战事的调度者,自觉不能只看介休一城一地的得失,一军一部的存亡,如何规划整个战局,并据此调度军力以求胜才是最主要的。
赵国的力量李牧清楚,太子丹也明白一二,这仗要想打的顺利,还必须靠燕国增兵。如果欲相机求和,那也主要是看燕国的意思,反正赵军目前已经所获甚丰,关键是燕国什么态度。
此等大计,站在李牧的赵军大将的位置上,实在不好多说,非太子丹亲自定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