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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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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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贾道燕使四出,恐不利于秦。随后献计道:“如今诸侯,韩魏无力,赵国窘急,楚自李园问政,尚未及于外,齐国自守,又素亲秦。唯燕拓图千里,又助兵赵国,今新的两郡之地,正是得意之时。使者四出,燕丹之心,在于谋秦。”

“兵法云:其上伐谋,其次发交,其下伐兵。故臣以为,当先举兵制燕为是!”

“然燕与我相交之地,乃云中、雁门。云中与我上郡,山河相隔,崎岖难行,大军不足以征之,唯可攻雁门。”

“雁门之南,句注塞在焉,大军征伐,输运非易,故臣以为,举兵临燕者,以战逼和,迫燕赵之盟可也。”

“如燕畏我之势而和,则可诱之以利,秦燕举兵取赵可也。”

“以赵国今日之势,秦燕两国之兵临之,则赵国必崩。灭赵而后取韩魏,韩魏非降如何?”

“既取了韩魏,中原之地尽归我大秦所有,恰可南和楚,东联齐,北上攻燕可也!燕拓土虽广,然皆为苦寒之地,出产贫瘠,新得赵土,亦未必能固,我与齐联手攻之,燕南之地,非燕可有也。取了蓟城,一路从东向西,一路从南向北,自可夺代北三郡之地,如此燕丹何以抗之!”

姚贾乃魏国贫贱子弟,聪明好学,得享大名,无奈在魏、赵两国,都甚不得意,好不容易西行到秦,得茅焦推荐入仕,当然晓得机会难得。他在秦王政身边冷眼看着,一直揣摩秦王政之秉性心思,知道秦王政虽然在秦赵大战虽然得了不少城池,但毕竟后期吃了亏,羌廆大军被歼灭,可谓大败败,秦王政心中对燕赵耿耿于怀,委实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李斯之计虽然稳妥,却是不合秦王政的心思。

而要动兵,军中大将王翦,又是主张先攻赵的,故而姚贾献上这一策。

这一策虽然揣摩秦王政的心思所处,姚贾并非只是奉迎,他更是考虑到燕国如今的作为对于韩魏等诸侯的影响。

本次大战之败,诸侯都看在眼里,都知道燕国其中作用还要大于赵国。如果秦此时弃燕赵而攻韩魏,倒好像是拿燕赵无法才转而欺负弱小一样,反倒成就了燕丹的威名。

所以,秦必须先制燕,将燕丹的威望打下去。

不一定必须是吃掉燕国或者打多大的一个胜仗,只要把燕国压服了就行,让诸侯看到,燕国要和秦国对垒,还远远不够。

如果能压服燕丹,那时再诱之以利,约燕共同击赵。

燕既不敢与秦相对,秦又许之厚利,还有不同意攻赵之理么?

秦独自大兵击赵,赵尚不能坚持,如果燕军再会同进军,赵国之亡岂不是顺理成章?

燕既能背盟而攻赵,则韩魏又岂敢信燕国之言,高燕丹之人乎?如此纵然燕国之力稍增,亦不足为害了。等灭了韩魏,秦联合齐国北上,想必燕国怎么也不是齐、秦之对手吧。

秦王政听姚贾之语,面上露出笑容,道:“卿之策,亦妙。”

然后看看群臣,都在等自己决断,秦王政道:“诸卿所论,寡人皆已知之,容寡人静思而定。”

说罢起身,由大夫郎官侍卫者,退往后殿,细细想来,燕丹助赵大胜,名声鹊起,如今使者四出,其心叵测,或者姚贾所说,先伐其谋为上,遂又召昌平君和王馆两相商议,昌平君道:“姚贾所言有其理,然太原、河东疲敝,大王不可轻视。”

王馆沉吟,徐徐言道:“如今之战,事关扫灭诸侯根本,不必往日,赵国之疲,当不容其恢复,关中之兵,近年少出,当大用之。”

待两相退去,秦王政又召王翦问之,王翦道:“臣自太原回,太原、河东之情,臣实怜之,然大势不可误,民苦亦应当之。”

秦王政问道:“如以姚贾之计如何?”

王翦回道:“姚贾之计虽善,恐燕丹难服。欲和必先战之。”

“臣与范增在代北相持,知此人善用兵,非轻易可取,欲战胜而和,非大兵不可。”

当初范增在秦宫,挺身顶罪,秦王政对其印象颇深,点头道:“此人颇有胆色,不想竟是将相大才,不知卿需多少兵马?”

王翦脱口而出道:“非二十万不可!”

二十万兵马,说起来并不是多高的数字,上次大兵伐赵,各地合计就有近四十万之数,但上次乃是各郡之兵为主,关中兵马,不过数万之众。按照群臣所说以及自己手里各地上计之数,太原、河东等本郡兵马,现在可调用的确实不多,这二十万,需从上郡和内史所出。这让秦王政有些迟疑。毕竟内史之地,乃大秦根本,调出去十几万兵马,关中未免就有些空虚。

秦王政问道:“调巴蜀之军可乎?”

王翦回奏:“巴蜀之军,甚少征战,多用之戍守输运,莫如内史、上郡、北地之卒。”

秦王政点点头,道:“就如卿所奏。”

“此次征伐,寡人欲卿以上将军统之,姚贾、贾遗两卿,随行监军出使诸侯,和战之事尽付卿一并决之。”

秦王政将前方大权,尽皆赋予王翦,王翦慨然应诺曰:“大王信重如此,臣粉身碎骨不足报也!”

秦王政起身,手抚王翦之背,轻声道:“寡人知卿大才且忠,以此事付卿者,欲卿报燕人欺寡人之恨也!”

“卿子王贲,亦是良将,寡人调其为太原守,卿父子一同努力。”

王翦再三谢过,这才辞了出去。

君臣定下大计,次日秦王政颁召,发上郡、内史兵二十万到太原,以王翦为大将,姚贾、贾遗为监军伐燕。

同时,派李斯和甘罗出使韩魏两国。

李斯这几年屡次出使,韩国君臣和他都不陌生。刚进韩国之境,韩王安就已经知晓,对大夫相国张高道:“李斯为秦王宠任,跃而为廷尉,高居列卿,寡人事秦素谨,其又来何意?”

张高父兄皆为韩相,乃韩国之世家之族,年不过四十,却是早已在宫中多年。张高为人,宽厚恭谨,韩王安甚是信之,郦生到韩,除了拜见韩王安,因张高为韩王近臣,和张高交往颇深,这中间除了张高为韩王近臣之外,更主要的是太子丹曾暗地里吩咐,倒是韩故相张平长子张良,虽年纪不大,但日后前程不可限量,让郦生多多与张家交往。

郦生口才便给,言语诙谐,张高也甚是喜之,只是对于郦生所说盟和之事,张高不过大夫,并不执掌国政,只是唯唯而已。

如今听韩王安问起来意,张高不由苦笑道:“大王何必问也,定是为燕国使臣之事。”

韩王安听了,面皮不由一红,道:“寡人为诸侯,秦有大事,寡人亲朝咸阳,如同郡县,不可谓不恭。诸侯使者往来,原本常事,李斯为此而来,岂非小题大做乎。”

这话张高却是不好答。没错,秦国为此派使者前来,如果是兴师问罪,那当然是大题小做。

不过李斯还没到,怎么就知道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呢?还不是心虚么!

当日郦生来时,张高曾对韩王安进言:“韩处中原,为腹心之地,郦生前来盟韩者,以韩可为秦之害也。”

“然韩地阔不过一郡,丁口数十万,秦三面围之,近且强,燕处东北,远且弱,舍近强而亲远弱,非自保之计也!”

“只是秦留韩不攻,非亲韩也……”张高的意思是,秦国现在不攻韩,是因为要留着韩国挡住楚国,免得北上大战,后面为楚国所趁,一旦秦军攻破了赵国,将来有余力要对付楚国的时候,那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韩国。

所以,韩国现在就亲近燕国而与秦国相抗,那是找死,如果紧紧靠着秦国,与诸侯作对,一旦秦人平灭诸侯,韩国的下场也好不了,所以当时张高建议韩王安,低调接待燕使,大王代之以礼,寒暄一下也就算了,至于什么更多的,谈也无益,还不如暗地里多送金玉给郦生,以此结好燕国,将来一旦韩国有变,需要诸侯相助,这也是一条路。

韩王安当时答应的挺痛快。可当郦生到了,送上燕王的礼物,这郦生舌绽莲花,哄的韩王安甚是高兴,多次大宴郦生。

而郦生在这一段时间,更是游走于韩国大臣之间,往来游说诸大臣,道是秦国狼子野心,欲平诸侯为郡县,燕欲共和诸侯,一同举兵抗之。

如今韩国的朝中大臣,都是知道大势难以挽回,郦生礼物多多,见面自是好的,至于韩燕合兵之议,还真没什么人放在心上。

不过说的多了,韩王安反而动了心思,毕竟如今这大王,处处看秦国眼色,实在是窝囊的很,要是燕国当真能连结诸侯大兵,齐力攻秦,韩国恢复旧土,转弱为强岂不是甚好。

但也就是动动心思想想罢了,要粮没多少,要兵不过几万,还想和秦相抗,那不是找死么!

倒是张高之侄张良,却和郦生颇为说的来,此子别看年纪还幼,长的齿白唇红,清清秀秀的,为人却是慷慨激昂,甚有大志,屡屡劝叔父交好燕国,以为后计。只是张高虽然宠爱张良,但以其年幼,并不以为意。

见韩王安听李斯之来就心虚如此,张高只得劝道:“大王何必为意也,李斯之来,不过言秦韩之和罢了。以臣所料,秦当与燕有战,断不会以小事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