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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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砍根削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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嫪毐听了,脸色阴晴不定,许久才沉声道:“适才先生言道,熊启等楚系宗亲,遍布朝中内外,根深蒂固,势力广大,即便太后亦只能抑制。我又如何能尽除楚系一脉?”

“楚系一脉不除,此策岂不是空谈?”

郦生冷笑一声,道:“君侯,单凭朝堂政争,自然难以对付楚系。”

“大树万丈,唯有一根,根去则万事俱休!”既然楚系以华阳太后为核心根基,只要去了华阳老太后,则楚系就垮了一半,再要干掉昌文君、昌平君等数位关键人数。楚系纵然在庞大无比,那也会立刻冰消瓦解。

嫪毐眼眉一挑,惊问道:“既然根深蒂固,纵能去其领袖,又焉能冰消瓦解?”

郦生仰首大笑,道:“君侯何不知人心也!人所乐者,富贵也!”

“楚系一脉虽然官员众多,势力庞大。除了几个核心首脑人物,其他人等,哪一个不是为了富贵才卖身投靠?君侯既能砍其根基,削其首脑,其余众人自然胆战心惊,茫然无措。君侯那时大权在握,只要诚心招揽,贫者富之,穷着贵之,这些人既有富贵可图,谁肯去为华阳和熊氏兄弟陪葬?”

“怕只怕君侯只顾快心恩仇,穷追不舍,为渊驱鱼为丛驱雀,反倒将这乌合之众,逼成生死大敌!”

嫪毐摇头道:“有先生良言在先,我岂能做此不智之事!”

略一沉吟,嫪毐又道“这砍其根基,削其首脑八字,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郦生微微一笑,道:“难也难,易也易!”

嫪毐不解其意,道:“这话怎么说?”

郦生道:“所谓难也难,华阳贵为太后,荣养深宫,以赵太后之尊,亦不敢轻侮。何况杀之?”

“熊启身为御史大夫,熊颠为郎中令,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官,势力庞大,即便大王要杀之,也需掂量再三!”

“所谓易也易,华阳者,一老妪而已,一两个六尺之童,即可置之于死地。熊启兄弟官高爵显,也不过只有一颗首级,一把三尺剑,尽可取其性命!”

“难易之事,不在他人,但在君侯尔!”

嫪毐大感兴趣,道:“先生莫说空言,且说如何行事!”

郦生起身,到嫪毐身边,轻轻说了半晌,嫪毐听了,不断地点头,最后笑道:“先生果然厉害,如此一来,楚系宗亲还真可一举灭之!”

“楚系既灭,吕不韦不足为患,大事可成矣!”

顿一顿,嫪毐又生疑问,道:“如此妙策,先生怎说是下策?”

郦生捻须一笑,道:“此策牵扯甚广,你死我活不能留情,必然大有杀戮,一旦行之,毫无转圈后退的可能,万一不成,即死无葬身之地。”

“以君侯富贵之身,行此万险之事,自然为下策!”

嫪毐猛摇其头,高声大笑道:“先生错矣!人生如局,不过一场豪赌,胜则一切皆有,败则万事成空!先生之计,正和我意,此乃上上之策!”

郦生笑道:“既然如此,郦某自当奉陪君侯做此大事!”

嫪毐举起酒爵,对郦生一示意,道:“既如此,请与先生共饮一爵!”

郦生昂然道:“如此快事美酒,一爵哪里够?最少也要三爵!”

嫪毐哈哈大笑,当即连干三爵,郦生一一奉陪,喝完以后,郦生又道:“君侯,大计既定,君侯当遍交公卿官佐和宗室子弟,贿之以金钱,动之以富贵,广结善缘,以备助力!”

“以秦之法,宗室非功不得封,如今宗室之中,凡不得意者,皆非楚系一脉。非敌即友,君侯当留意之!”

嫪毐拱手道:“先生所言,嫪毐铭记在心,定当遵行不误!”

两人大事已定,心无挂碍,当即开怀畅饮,直到双双醉翻,才有侍从僮仆搀扶下去。

自此以后,嫪毐对郦生,尊为师长,连带其弟郦商,也成了嫪毐最亲近的心腹,掌管嫪毐府中的侍卫等事。

嫪毐一心要图谋大事,自然要将拼财丢脸的事丢在一边,只是他要忘,别人可还惦记着,赵太后次日问起,听说嫪毐拼尽五百金,连玉璧玉环都压上,还输给了昌平君府,顿时火大,狠狠埋怨了嫪毐几句。嫪毐羞愧难当,只得俯首请罪。

赵太后看嫪毐伏在地上连头也不肯抬,偶尔抬头回话,眼中泪光闪闪,赵太后知道嫪毐花费偌大一笔钱财,不但未能扬眉吐气,反倒颜面扫地,这心里自然委屈的很,不由也是心疼,暗道:“打狗还要看主人,熊启明知嫪毐乃我之爱臣,却偏偏竭财尽智,要压他一头,却是着实可恨!”

“若是置之不理,以后这厮岂不是越来越放肆?”

越想越气,赵太后一直放不下此事,过的几日,到底被她寻个由子,传来昌平君熊启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昌平君熊启,一向得华阳太后喜爱栽培,又是聪明强干之人,自从入仕,无论官职高低,一向都是受人尊重,何曾被人劈头盖脸训斥过。如今贵为副相,竟然被太后借故斥责,丝毫不留情面,这明明是太后为嫪毐找脸。

熊启暗骂嫪毐,你小子斗财不行,是自找丢脸,却要借太后给我翻后账,你小子等着,看我不想法收拾你才怪!

熊启心里这样想,但他也是相国城府,一向讲究的是喜怒不形于色,太后训斥许久,熊启只是唯唯,并不辩驳。赵太后训了一阵,总算出了口恶气,见熊启老老实实的挨训,知道这是受华阳老太太关照的国家重臣,不搬到那座大山,自己又抓不住他大把柄,也只能对熊启痛快痛快嘴罢了

看熊启依然一副沉沉静静虚心受教的摸样,赵太后气道:“算了,看你这副刀枪不入的样子,我说你你心里也不服,去吧,我找大王说去!”

熊启恭恭敬敬的道:“太后言重了,微臣岂敢不服太后!”

赵太后气道:“什么不敢,去吧,去吧!我懒得看你这副样子!”

熊启施一礼,道:“尊太后旨意,臣告退!”

说罢,转身而去!

赵太后盯着熊启远去,恨恨的对嫪毐说道:“看到没?就是这敷衍样子,连我都不服,岂能让你?”

嫪毐接口道:“太后说的是,这等跋扈之臣,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日后大王亲政,只怕这厮更会挟权自重,凌辱大王!”

赵姬最疼爱,就是自己的长子嬴政,至于和嫪毐生的那两个,一来是名分不正,私养在宫外,感情不深,二来和嬴政曾经母子相依为命,共过苦难的。一听嫪毐说道熊启将来或有尾大不掉之事,太后也不免心忧,道:“此事不可不防,怎么也不能让政儿受了委屈!”

嫪毐低声道:“太后,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太后当早为之备!”

赵太后点点头,道:“幸亏有你,否则一旦将来有事,我岂不是悔之晚矣!”

两人在这里议论熊启,熊启一边走,一边也在琢磨如何收拾嫪毐!

来明的?那是想也别想,不管怎么说,嫪毐官不大,可是由赵姬护着,别说自己,就是大王,投鼠忌器,碍于太后,也未必能对付嫪毐。

来暗的?这嫪毐一身功夫不错,只要出宫,这前后侍从勇士又不少,想对付他的性命,还真不容易!

再说了,如今朝中,谁都知道自己和嫪毐这次争斗,伤了脸面情分,若嫪毐出事,不用想,都会认为是自己找人干的,别看赵姬现在拿自己没办法,那是没急眼。要是知道自己要取嫪毐的性命,这赵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只怕那时没吃到羊肉,反惹一身骚!

看来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老太后不是说了,凡事先让他三分!

这两方暗自动心思,要寻机会置对方于死地。别人可不知道此事。反正最近热闹多,先是什么太子椅,后来又是燕玉羹,接着又是放赏拼财。

这姬丹得了多少钱财,准数别人不知道,但光听报单之数,也已到了两千金以上。一日而已,就是两千多金,这姬丹也太厉害了吧!

文信侯吕不韦,听家人告知当日之事,吕不韦呵呵一笑,道:“夫人高明,三百金一出,虽然不是最多,但我家不是和别人比出来的,乃是一掷而出,飘然而去。不是最高也是最高了!好,好!”

“这姬丹怎么能搞出这等新奇东西?难道这也是天帝梦中所授?奇也怪哉”

“一日两千金,这燕丹生财有道呀!”

这新鲜事情,自然有人会传到大王嬴政的耳朵里,尤其是王离当日,就在姬丹府中听讯,自然要将当日情形禀报嬴政,嬴政笑道:“这燕丹治国不知如何,做这商贾之事,倒还真是有几分天分!”

转念一想,:“不对,燕丹如此大发其财,乃是早有预谋,并非幸会。其布置乃是一环套一环,只怕昌平君也好,长信侯也罢,这可都是调入燕丹圈套了!”

“此人明是粗豪,竟有如此慎密之策,委实小瞧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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