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九携着云妹,下了餐霞岭,漫步栖霞山后山,往事如风,恍若昨日。
“栖霞山、迷离兔,引入深山、人迷津渡。”叶九一边给云轻柔说着颇有些灵性的迷离兔,一边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停在一处,伫立良久。
好在云轻柔光顾着四处追寻迷离兔,没有留神九哥的异样。
到后来云轻柔怏怏而回,恋恋不舍道:“九哥,迷离小兔躲的好快,就听得树丛一响,白影儿如飞,早跑的无影无踪了。咦?九哥,你在想什么?我跟你说话呢!”
叶九赶忙回过神来:“哦!没什么。”
“还说没有?哼,九哥又哄我,我都看出来了,你的神情早就把你出卖了。”
云轻柔仿佛一眼就看穿了九哥的心思,毕竟从小青梅竹马,如今又约定婚姻,朝夕相处,彼此一个眼神,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叶九惟有苦涩的一笑,不再隐瞒,轻叹道:“云妹,这里就是我与沈兰心姑娘初初相遇的地方。”
云轻柔一怔,四外瞧看,满腹怀疑着,逼问道:“在这里呀!呵,选了个好地方嘛,你和沈大小姐独处山林,怪不得她会相赠你红玉滴珠耳坠儿,还你一半儿,她一半的。”
叶九忙道:“不不!当初我见沈兰心大小姐时,是我躲在草丛里,认定她们是魔道魔女,后来被迷离兔所扰,不得不出来,一切都是误打误撞的,并且最开始我见的是她的丫鬟小晴,绝非云妹想象中的那样。”
云轻柔一听当时有丫鬟在场,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狐疑,嫣然一笑道:“哦?是吗?我可没有多想,若是你解释的太多,那就是掩饰了,让我不得不多想哦。”
叶九见云妹还不相信,无可奈何的叹道:“既然云妹不信,我也不再多做解释了。哎,小晴可以作证,山花枫林可以作证,迷离兔也可以作证。”
云轻柔扑哧一笑,挽着九哥的手臂,故意刁难道:“迷离兔怎么作证啊?九哥真会哄人。”
叶九也知她是故意的,趁机顾左右而言他,笑道:“当时我后山采药,躲在草丛里时,山里的迷离兔都和我很熟悉,甚至有两个迷离兔翻到我药篮中,相互挤着抢药草、啃蘑菇吃,更有还跳到我肩头。别看云妹一来迷离兔就跑,我一召唤,它们准来。”
云轻柔果然很感兴趣的样子,早把盘问九哥的事儿抛到九霄云外,忙拉着他道:“快来!我倒要看看,九哥是不是又在吹牛?”
叶九微微一笑,对着枫林双掌合捂,吹了个口哨。
不多时,草丛微动,当真探出好几只迷离兔来,都奔着叶九来了。
云轻柔大喜,倩影翩翩如蝶,刚一闪步而出,惊动了迷离兔们,又窜入草丛不见。
云轻柔秀眉微蹙,略有些失望道:“迷离兔真是胆小,见了生人就跑,九哥,好歹给我捉一只来,我看小兔子们果真听你的话哩。”
叶九一拍乾坤袋,飘出几个存放药草的储物袋来,有的是他从方寸山毕宿乌月福地弄来,有的却是归云宗外门弄来的金银花、三七、百年何首乌等寻常药草,也是配制上品九天花露所用的,只可惜这些药材容易找,血菇难寻,所以剩下了好多。
云轻柔眼睛一亮,喜道:“迷离兔喜欢吃药草?”
“但凡有灵气的药草迷离兔都吃的,你就瞧好吧,来我身边,莫要惊着了小兔。”叶九说的信心十足,和云妹蹲下身来拣出一堆金银花,又吹了一声口哨。
迷离兔从草丛钻出,有几只见了叶九来喂它们药草,一溜烟的蹦窜过来,等到了药草堆前,乌丢乌丢的兔眼好似很迷惑的看着云轻柔,不敢吃药草。
云轻柔瞧着迷离兔可爱极了,又生怕惊走了它们,赶紧给九哥递眼色。
叶九淡然一笑,一把便抱来一个迷离小兔,轻轻梳栊兔毛,让云妹来喂它。
其余的迷离兔远远的观望着,见有药草,纷纷蹦跳来,欢喜的云轻柔了不得,大把大把的从储物袋抛出药草,小心翼翼的喂着。
叶九笑道:“你倒舍得,我当初在栖霞山时,常来后山采药喂迷离兔,它们的习性我最了解了,即便是胆小的新生小兔儿,也不会怕我。”
叶九和云轻柔喂着迷离兔,一个是重回故地,见到迷离兔倍感亲切,一个是对可爱的迷离兔爱怜不已,到最后云轻柔也抱了一只小兔,问道:“九哥,以后我能把它们抱到迷仙谷养着么?”
叶九微微一笑:“只要你喜欢,也是可以的。不过迷离兔也有兄弟姐妹,你抱走了一只,它就不能回到家园,与众多小兔们一起山里嬉戏了。”
云轻柔一想也对,当下恋恋不舍的放下小兔,看着它们吃草,轻叹道:“没想到九哥方才还如煞星魔王降世,对付魔道诸魔杀人如麻,现在却对迷离小兔们十分怜惜,真不知九哥是心肠太狠还是心肠太软,连小妹都有些看不透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九哥绝不会做任人宰割的绵羊,但做凶狠的狼又不会太长远的。”
叶九目露沉思,显然是被云妹说中,他又何曾不是在矛盾与纠结中,最后长叹道:“云妹说的很对,我的心肠本来很软,甚至有些君子气的迂腐,但经历的生死磨难越多,我越来越发现,什么大魔头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多情?无情?又岂非在一线之间?哎,只怪这个世上太复杂,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我只求问心无愧罢了。”
云轻柔抿嘴一笑,悠然道:“我可不是让九哥扪心自问,我是让你在我面前,像绵羊一样温顺;而在大敌面前,再像凶狼煞星一样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就好了。”
叶九笑道:“哦!我就那么像好欺负的绵羊么?对云妹来说,我宁肯做一只狡猾的狐狸也不为过。任由云妹天资聪慧、冰雪聪明,也要被我哄的,不是么?”
话声未了,叶九趁着云妹翻个白眼的工夫,赶忙飞身掠后,这才没有被云妹一把抓着。
云轻柔嗔道:“哼!九哥拐着弯子损我,欺负我么?有你好瞧的,你给我站到!”
叶九和云妹在栖霞山后山场里追逐玩闹,仿佛忘掉了尘世间一切烦忧,还像总角之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般的开怀,就好似天底下再没有什么能够比两人在一起更让人开心快乐的了。
只可惜快乐终究是短暂的,一时的忘却,一时的忘情,终究不是一世,终究不是永生。
两人随着日落西山、夜幕降临,总算是定下心神,想起当前的处境来。
叶九笑道:“好了,玩闹了半日,天已经黑了,我们当真要住到餐霞岭的梧桐洞府里?”
云轻柔反倒迟疑了:“事前没见着灵姊姊,没打过招呼,是不是有些不妥?”
叶九点点头道:“嗯,另外那里也没吃没喝的,总不至于烧些野味来吧?我怕会招致金陵附近的魔道群魔注意,一旦他们发觉盘踞栖霞山的练气、筑基魔修弟子消失不见,说不定会寻来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