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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章新的任务

如何得到粮食?这是攸关生死的大事。

对新义军来讲,除了抢。还有别的办法吗?没有。他们只能去抢。抢坞堡。抢山寨。将附近所有的粮食都抢到手中。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唯一答案。石青给出了另一个答案。一个疯狂的计划——抢军粮!无论是大晋的或是大赵,只要能抢到,就毫不犹豫地去抢。

“大晋正着手北伐,大赵会出兵抵抗。两军交战之地,不外乎淮河以北,黄河以南。他们谁胜谁负,与新义军无关。新义军要做的是,痛打落水狗,抢夺战败方的粮食。战败者忙于逃命,不会用心保护;这是机会。只要抢先一步,赶在胜利者前面,就可收缴大量粮草辎重。”

石青的设想疯狂、大胆而且很难施行。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谁能提前预知结果,谁能判断胜负揭晓时刻?不知道这些信息,新义军怎么做到适时出击?怎么能抢到战败方的粮食又不被紧随而来的胜利方发现?其中间隔短短一瞬,谁能把握得如此精准?

新义军文武人人震骇,没人认为这个计划能够成功。连最疯狂的司扬,也蹙起了眉头。连思维如天马行空的伍慈,也沉默不语;这个计划超出了他的想象。

但是没人反对!

首领之所以能成为首领,就是因为,他能在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时创造出可能。尽管有诸多疑虑,众人仍然希望首领是正确的。

对于穿越客石青来说,这不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知道大晋必败,知道失败的过程。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针对此制定详细周密的计划,以个人权威强势推行下去。一旦成功,他就创造了一个奇迹,他的权威将会达到一个新的高度,新义军上下会因此盲目崇拜。

“未来三个月,新义军的一切行动将围绕这个计划展开。为了确保计划顺利进行,新义军需要确立新的建制。”

石青似乎早有考虑,一条条任命随口道出。

“新义军比照中外军事,分两大兵种;一是相当于禁军的志愿兵,为常备兵。先建五个营,每营定编一千二百人,目前人手不足,每个营可先凑齐三百人。孙霸、侗图、万牛子、丁析、崔宦分任五营校尉。韩彭为志愿兵统带。一是相当于郡乡兵的义务兵,是后备兵。义务兵先建四个营,每营定编三千人,不足人员,留待以后补充。赵不隶、张炜、黎半山、燕九分任四营都尉。司扬为义务兵统带。两兵种之外,新义军家眷、子弟及辖下人丁组建民部。。。”

新义军上下个个长大了嘴,震骇、疑虑、振奋。。。不一而足。

五营志愿兵六千人,四营义务兵一万二千人。一万八千人啊!这个数字让人疯狂。

让人疑惑的是,新义军需要多少时间,需要收编多少坞堡山寨,才能完成这个目标?养活这么多军队,需要下辖多少人丁?要知道,整个兖州也未必能养活这么多军队,三义连环坞二十年经营,不过三万多人丁,万余青壮士卒。

疑惑之余,这个数字又是那么令人振奋,一旦完成这个目标,新义军足以傲视天下,不容任何人小觑。

石青没想那么多。

接下来的秋冬两季,有二十多万人南下;只要截住这些人,还用发愁兵源人丁?单纯从数字上来将,再扩一倍也不是难事。如今他发愁的是,如何弄到粮食,让二十多万人捱过这个严冬。

“。。。民部由孙叔掌总,赵谏协理。辖下设治学司、匠户司、屯耕司、建筑司。孙叔未到之时,民部事务赵谏负责,要立刻运作起来,选拔人手,组建各司,理顺职责;一到地头,建房屯耕。不能耽误秋播。。。”

“石帅,请问,民部各司人手从何处选拔?”赵谏插了一句。原有民部人员多随孙俭乘船,不知何时才能抵达。新义军一穷二白,怎么完成组建民部各司以及建房秋播这许多事?

石青点头示意知道了。继续说道:“自明日起,全军分三路北上,志愿兵为西路军,义务兵为东路军,民部和我为中路。各军间隔十里,搜索前进,遇到南下编户通通收容,然后交给民部管理,丕之可以从中挑选能力出众者予以任用。需要强调的是,这些编户以后会是我们的乡邻兄弟,收容只能好生劝说,不可动辄打杀。。。”

石青说到打杀之时,眼睛看向司扬。

司扬佯怒道:“蝎子,瞪我干吗?莫非我胜过黑豹、毒蝎,先行修成了杀人魔王?”

石青笑笑,没再理会,对大伙道:“大晋与大赵交兵就在眼前,时间紧迫,各营统带好生准备。新义军能不能在兖州立住脚跟,就看这一次了。”

。。。。。。。

众人散开,伍慈迟迟捱捱,待人走的差不多了,转回石青身边,望了眼祖凤,小声道:“石帅。慈提议收拢流民,不仅为增加辖下丁口,更主要的目的是补充新的士卒,以免三义连环坞旧人在新义军里坐大,以慈之意,把他们调拨些到民部,志愿兵尽量从编户中选拔,较为妥当。”

“坏东西!一肚子馊主意。”祖凤忍不住怒骂起来。

伍慈畏缩了一下,依旧殷勤地注视石青。石青默然点头。“行云的顾虑有道理。三义连环坞的兄弟,我们既要诚心接纳,不能自外;也要防止少数宵小之辈。。。”

“你说谁是宵小之辈!”祖凤勃然变色,厉声冷斥,真的生气了。她可以不计较伍慈,石青的话却不能不在意。

石青尴尬地摸摸下巴,哄道:“防患于未然吗,这也是爱护三义连环坞的兄弟一种。。。”

“其实。。。”伍慈涎笑着上来解围。“石帅应尽快与祖小姐成婚,大家一家人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三义连环坞的兄弟也会安心,宵小之辈也掀不起风浪。”

“呸!做梦!”祖凤轻啐,恼怒中带上几分羞涩。

石青谓然一叹。成婚?怎么可能。

为了新义军民部能有新的家园,为了挽救二十多万南下流民的生命;对孙威的许诺、北上大干一场的心愿,他都统统抛弃了,哪还顾得上成婚。

听见叹声,祖凤脸色一黯,噘着嘴走了,远去的身影孤伶伶的。石青正想追上去解释,霍然发现夜色下还有一个更为落寞的身影。

是孟还真。

“孟兄。耗子没为你安排住处?”石青踱了过去。

来到新义军只半个时辰,孟还真整个精气神完全变了。初来的意气风发变成现在的黯然消沉。听到石青问话,他淡漠地回道:“谢石帅挂念,孟某住处已安置妥当。”

“孟兄似乎有心事?”石青看了看他的脸色,试探地问了一句。

“说不上心思。有些失意罢了。”

孟还真盯着石青,困惑道:“孟某与石帅一晤,原本以为,石帅明辨是非,怜民疾苦;乃仁人义士。谁知。。。实在很失望。石帅意欲掳掠民众,抢夺军粮;所作所为,到底立身何处?持何立场?以某观之,新义军除了胆子更大,更疯狂,与其他盗匪一般无二。”

石青沉吟不语,思索着怎么向他解释。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家祖说此话时,定然没想到,世人皆有私欲,但凡有刀有枪,就会驱民以逞,谁会真个以民为贵?”孟还真黯然叹息,转身离去。

“等等。”

石青追上,一揖道:“孟兄金玉良言,石青铭记在心。只是,这世间并非任由我等涂抹挥洒的乐土。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石青有不得已的苦衷,望孟兄体谅。”

“苦衷?”孟还真顿住脚步,等着石青解释。

石青苦笑。他知道未来,知道将有二十多万人会在南下途中死亡倒毙,可怎么解释?“孟兄。行动比语言更有说服力;石青与新义军如何,请君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