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铎一系的军官出席,就是公务了。潘美想的很周到,邓舍不再推辞,将手头的文档处理妥当,引了亲兵,众人出了省府。
那楼外楼便在花柳街上,此时天色已晚,但见灯火辉煌,整条街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和城中其他地方相比,简直天壤之别。潘美熟人多,一路走一路招呼,不多时,来到一座高楼前边。
邓舍抬眼观看,见有两三层高,每层都挂有大红的灯笼,夜色里,衬得一座楼都是红彤彤的。楼上有几间房开着窗户,歌女舞姬的身影隐约可见,男女调笑之声,声声入耳。七八个裹着绿巾的龟奴,立在楼外迎客,潘美跳下马,对邓舍笑道:“这便到了。邓帅,你看如何?”
邓舍指着楼两边的门联念道:“杯中倾竹叶,人面点桃花,哈哈,端得是酒色双全。潘将军选的地方,自然是好的了。”说着,也下了马,潘美拉着他的手,两人走入楼中。
楼内一片莺莺燕燕,大厅上满堂高座,人声喧哗,当面一处高台,正有一个乐班子在哪儿卖艺,丝竹管弦声中,两个油头粉面的歌姬曼声浅唱。邓舍略听两句,他对流行曲调儿稍有了解,听她们唱的却是马致远的一首越调《小桃红》,恰巧唱到结尾两句:“主人爱客,寻常迎送,鹦鹉在金笼。”
这两人唱的不错,曲音才落,掌声喝彩不绝。潘美哈哈大笑:“好一个主人爱客,寻常迎送。”双眼翻起,往周围撒了看去,蓦然提高声调,喝问道,“却不知主人何在?”
堂上静了一静,无数道目光转投过来。堂上来客们穿的虽是便装,邓舍瞧的出来,大半皆是军官,换了寻常人等敢如此莽撞,怕不早打了出去。
只是潘美身为潘诚的义子,官职不高,地位极高,可以说,除了三位平章等寥寥数人,辽阳城中没比他再大的。众人看了几眼,认的出来,不相熟的转回头继续饮酒作乐,相熟的不拘官职高低,纷纷过来,嬉笑问好。
一人分开人群,急匆匆跑了过来,大老远就笑道:“潘将军你可来了,叫小人等的辛苦。”他个子不高,又肥又矮,迈着两条短腿儿,飞奔的模样甚是好笑。邓舍认出,似是左右司下边的一个官员。原来这花柳街上的青楼,尽是官营,看它生意火爆,想必来钱不少,难怪方补真再三劝谏,关铎迟迟不肯禁止。
潘美笑骂道:“你个老乌龟,摆什么谱儿?非得潘爷亲自叫唤!”那人来到近前,一揖到底,笑道:“潘将军不是不知,小人劳碌命,一到晚上,忙得脚打后脑勺,失礼失礼。”看到邓舍,忙又躬身,道,“邓帅也来了?快请快请。”
邓舍含笑点头,天色闷热,楼内又人多,热气熏天的,众人脸上汗水直流。那人眼色伶俐,一叠声招呼,两个戴着黑角巾、穿着黑衫儿的妓女捧了脸盆毛巾,请他们先洗手降温。
潘美随便抹了两把,丢下毛巾,问道:“他们到了么?”那人道:“早就来了,小人遵照潘将军的吩咐,安排在了楼上。”潘美点点头,道:“邓帅,这便请吧。”朝周边儿人抱了个罗圈揖,“诸位玩儿好,小弟楼上去了。”顿了顿,笑道,“大战在即,诸位可千万悠着点儿,别闪着了腰,惹上官们恼火。”
众人哄堂大笑,让开道路,潘美拉着邓舍,随那矮胖子穿过大厅,上了三楼。他知邓舍头次来,向他介绍:“这楼外楼乃是花柳街上第一楼,和别处规矩不同。底层、二层,只要有钱,就能来;唯有这第三层,只招呼官人。没有官身、不是七品以上的,再有钱,你也进不来。”
邓舍点头,表示知道,心想:“关铎此举,无非区别对待、笼络人心。”三层皆为雅室,铺着厚厚地毯的过道上,落脚无声,每间雅室门外,都静悄悄站着随时等待招呼、侍候的婢女、龟奴,那矮胖子一现身,人人跪倒,头伏在地上,抬也不敢抬。
矮胖子瞧也不瞧一眼,大步走过,潘美安排的地儿在最尽头,是最大的一间。打开门,里边已坐了七八个人,纷纷站起,抱拳相应。邓舍和他们算是第三次见面,第一次,在关铎军议上;第二次,在今天上午,忙也回礼作答。扫了一眼,潘美说的不错,果然有几个关铎一系的将领。
其中两个还是熟人,一个结巴老李,名叫李靖的;一个先时激将他的人,操的河南口音,名叫许人。叙礼完毕,宾主入座。那矮胖子问道:“潘将军,客人齐了么?”潘美点点头,也不多说,直接道:“上酒上菜!”瞧了矮胖子眼,笑道:“知道你忙,也不劳你的大驾相陪了,滚回你的乌龟壳里去吧!”那矮胖子应了声,也不生气,笑嘻嘻带门出去。
一个身材瘦小的军官笑道:“姓王的这厮,脸皮越来越厚。混在这窑子窝婊子群中,竟有些乐不思蜀的样子,关平章叫他来管花柳街,还真是知人善用。”
李靖出了名的嘴大话多,接口说道:“关、关平章用人,自然没的说的。要说这老、老王,给咱军中立的功劳不小。”潘美笑吟吟道:“怎么说?”李靖道:“小、小道消息,只这楼外楼,一个月收入银钱……,俺估计,都快、快能赶上个小城的赋税了。”
邓舍大吃一惊,有人不太相信,道:“老李,你什么都好,就有一点,太爱吹牛!”老李道:“谁不知俺包、包打听的名头,从无虚言。”
潘美心知老李所说是实。一则辽阳红巾转战塞外,攻陷城市甚多,尤其年初陷上都,“穷极江南,富夸塞北”的地方,简直富的流油,抄掠之下,军官皆富。二则这楼中官妓,多半为所俘获各城中达官富人家的妻妾女儿,姿色或许普通,往日的身份在那儿,对泥腿子出身的军官们吸引力很大。城中又没别的消遣,这花柳街可不就成了唯一的销金窟了?
他笑道:“老李啊老李,你枉与名将同名,不想着怎么好好打仗,整天脑子里都转的甚么?关平章知人善用,怎就没派了你去斥候队?才不愧了你包打听的大名。”
老李嘿嘿一笑,不再多说。邓舍冷眼旁观,看出他们虽坐在一起,毕竟派系分明,面对潘美系一般的中级将官还好,对上潘美,老李做为关铎嫡系,不免面上有些讪讪。
谈笑间,酒席布好,婢女退下,那矮胖子又兜了回来,领一群官妓,分给诸人、指挥陪坐。在座众人,除了邓舍,都是熟客,矮胖子对他们的喜好、相好一清二楚,安排的妥妥当当,人人满意。
末了,他对邓舍拱手,道:“邓帅初次来,小人不知邓帅所好。久闻邓帅大名,人都说高丽女子侍候人的功夫,天下无双,小人楼中尽是些乡野粗鄙之色,能比得上的,怕是没有,……”
他指了指落座邓舍身边的女子,道:“幸好,前数日金州倭人为和咱通好,献上了几个倭女。关平章送来一个,原封货儿,尚且没人尝过,总算异国风味,邓帅慢用,若不满意,小人再来换过。”邓舍显赫高丽、又俨然关铎红人,这矮胖子老王明显在巴结奉承。
邓舍心中一动,看了看那倭女,模样挺周正,笑道:“多谢王大人了。”他心中想道,“金州送来的么?这么说,关铎已和金、复两州的倭寇搭上了线,不知怎么谈的?”料来不出安抚倭寇惊惧,或劝其不动、或要求合力并攻盖州。果然老谋深算,打盖州,不动则已,动必力胜。
邓舍满意,潘美不满意,他皱了眉头,问道:“珠帘秀呢?”老王答道:“潘将军稍等片刻,珠帘秀正在换装,一会儿就到。”潘美这才无话,撵了老王,他举杯道:“邓帅素在高丽,同诸位相见日少,虽说邓帅不在意,咱做下属的不可失了本分。今天酒宴,没别的事儿,趁这个机会,多拍拍邓帅的马屁,日后临阵,也好求邓帅给咱们分个清闲活儿。哈哈。”
他话音一落,站起一片,都嘻哈哈端着酒杯,来找邓舍敬酒。邓舍吃过一次亏,岂会再上当?忙也起身,笑道:“诸位将军都是豪爽人,南征北战,大名我已久仰了,今日能与诸位把酒相欢,我欣慰的很。只是酒量浅,不敢多喝;战事将近,明日也要早起。这么着,咱一杯到底,如何?”
邓舍既为上官,他说的话,不能不听;来的众人又都心中有事,稍微劝了两句,顺水借势,共同碰了一杯。
邓舍亮起杯底,向众人照了一照,道:“说起来,我还得感谢潘将军,自回辽阳来,早想和诸位见见,可惜一直没得闲暇,拖延至今。”一伸手,道,“请坐,诸位请坐。”空杯放下,自有陪坐官妓识趣斟酒。
杯来盏往,觥筹交错,众人谈谈说说,几句闲话过后,到底军人本色,话题转到了即将到来的辽南一战。在座的这些人,比起胡忠等来,当之无愧的平章嫡系,见识、听闻高出不少,左李道:“前天在省府,俺碰上才从盖州回来的哨探,打辽州时,俺们同在一个营中,算是相识。”
这话顿时引起了众人的兴趣,曾激将结巴老李的许人问道:“盖州情形如何?”左李瞧了眼潘美,道:“盖州军情,那是军机要事,那厮也不敢多说,只说了一句:我军备战,而高家奴茫然无知,形势一片大好,此战,我军必胜。”
结巴李靖道:“打、打盖州又没咱的事儿,倒是沈阳,纳哈出要孤注一掷的话,少不得,一场血战。”潘美称是,道:“老李说的不错,打盖州,关键还在沈阳、辽西这几路上。”转头看向邓舍,笑道,“辽西不管,沈阳该怎么防,邓帅想必已经胸有成竹了?”
邓舍笑了笑,道:“三路守、一路攻,乃是三位平章大人的意见,该怎么打,我等听命便是。”有道是言多必失,难得关、潘两系同席的机会,他抱定少说多看的宗旨,也许能更有助了解各系间的关系、更好地把握辽阳城中一团和气之下的潜流。
有人撇了撇嘴,道:“邓帅言不由衷,自邓帅回来,至今不过半月,邓帅在高丽的种种威风事迹,早已传遍军中。八百人起家,打下八百里江山,真真用兵如神。说实话,此番战盖州,能归入邓帅麾下,不少人羡慕俺呢!”
八百人打下八百里江山?邓舍吓了一跳,人传人、话传话,夸大的也忒离谱。他连连摆手,笑道:“谣言止于智者,诸位,这话听听也就算了,当不得真。”瞧了潘美一眼,见他笑眯眯不发一词,叹了口气,接着道,“实不相瞒,丰州一败,仓皇如丧家之犬,转往高丽,实在无奈之举。侥幸能打下几座城池,全赖三位平章大人的威名。要没有三位平章虎视辽东,只辽南、沈阳两路鞑子,不早把我给吃了。”
这话实事求是,众人点头,潘美道:“邓帅无需过谦,三位平章固然是为依靠,然而为什么高丽就不是俺打下来的?……这就是水平啊,诸位。来,再敬邓帅一杯。”
众人碰了,一饮而尽。门外环佩轻响,进来个女子,年约三旬,生的骨格轻盈,丰姿婀娜,款步进来,素手上执着一段青箫。她一双眼黑水晶似的,滴溜溜转了一圈儿,众人面上一个不拉,蹲身一福,娇滴滴道:“奴家珠帘秀,见过诸位将军。”
潘美同她老熟人,一拍桌子,佯怒道:“你个淫妇,又转了几桌台子?这时才来!爷今儿好容易请来贵客,你却不肯给爷长脸么?”珠帘秀叫苦喊冤,道:“就因了潘爷来,奴家不敢给潘爷丢脸,换了身好衣服,打扮太久,耽误了时间。”朝潘美丢个飞眼儿,腻声道,“潘爷莫气,待稍顷,奴家好好给潘爷赔个罪。”
潘美哈哈一笑,道:“过来坐。”介绍邓舍,“这一位,双城总管邓帅,咱辽阳头一个年轻有为的俊杰,你也别给爷赔罪,把他伺候好了,爷就高兴。”
先前的倭女语言不通,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潘美自作主张,掀手把她赶走,对邓舍道:“木头人也似,杵在哪儿,话也不会说一句,有什么意思?邓帅,且来尝尝辽东第一珠帘秀。”
邓舍无可无不可,请珠帘秀入座。行首就是行首,名妓就是名妓,珠帘秀一到,席上气氛大为不同。她八面玲珑,几句话挑起满堂欢笑。许人等人,丘八出身,莺莺燕燕的、早就忍耐不住,先前看邓舍的面子,勉强克制,这会儿顾不得许多,几杯酒下肚,放开来,猜枚划拳、摸脚抠乳,乱做一团。
邓舍近日名头甚劲,珠帘秀从嫖客们的嘴中也听闻过他的大名,不忘盘被之余,着力奉承。邓舍对风月场兴趣不大,含笑敷衍,偶尔同潘美眼神相对,两人都是一笑。邓舍知他请自己赴宴,绝非纯粹花酒而已,见他一个劲儿灌李靖几人喝酒,心想:“莫不是灌醉了外人,才好开口?”
他却料的错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珠帘秀连献数曲,气氛达到高潮,潘诚适时拍了拍手,酒杯放下,叹了口气,道:“诸位,邓帅为人,大家想必都已知道。俗话说,酒品看人品,这杯到酒干,俺来问,邓帅称得上豪爽么?”
诸人半醉鼓噪;李靖挑起大拇指,结结巴巴道:“豪、豪爽!邓舍再不豪爽,就没豪爽人了!”潘美问道:“算的上同道中人么?”一人接口道:“自然。”潘美道:“既然如此,同道便该交心。邓帅,有桩泼天祸事,你说,该不该对你讲?”
邓舍心头急转,他这话甚是耳熟,不由想起胡忠的危言耸听,猜出他的用意,却奇怪他怎么就当着李靖这些关铎的嫡系就敢直言拉拢?笑道:“甚么泼天祸事?潘将军请讲。”
潘美正色道:“邓帅莫笑,以为俺在危言耸听么?”邓舍道:“自然不是。”他装糊涂,问道,“潘将军在讲沈阳么?”潘美摇了摇头,道:“沈阳纳哈出,军马虽多,威望不足,不值一提。邓帅,有一个人,不知你认识不认识?”
“何人?”
席上诸人安静下来,听潘美说话,他一字一顿,吐出三个字:“李敦儒。”
邓舍一怔,潘美的话大出意料,他提出李敦儒究竟何意?慢慢端起面前茶碗,抿了口,道:“李夫人的夫君?却有一面之缘。”余光四看,左李等潘诚的嫡系面无表情,李靖、许人等关铎的嫡系都是神色微动。
潘美道:“正是。邓帅和他有一面之缘,觉得此人如何?”邓舍道:“这怎么说?没有深交,不好评价。就军中耳闻,众口一词的称赞,李大人甚有经济才干,极得关平章重视,可谓我辽阳股肱。”
潘美道:“李敦儒极得关平章重用,可谓我辽阳股肱。这话一点儿不错。只是,邓帅,你是不是得罪过他?”邓舍越发摸不清他的用意,失笑道:“此话怎讲?我与李大人只见过一面,何来得罪一说?”
潘美道:“要没得罪他,他为何在关平章面前诋毁污蔑于你?”话说到这里,邓舍顿时醒悟,潘美要挑拨离间。却有一点仍然没有想通,若要离间,私下不是更好?他为何不避李靖几人耳目?更别说还有珠帘秀等官妓在座?
他心思电转,口中答道:“诋毁污蔑?潘将军说笑了。”潘美道:“邓帅不信么?老刘,你来讲罢。”却是先前那瘦小军官,应声,道:“邓帅,潘将军所言,句句属实。这消息是俺得来的,便是方才提及的那个盖州哨探,他密禀关平章时,李大人当时在场。临进门,隐约听到了一句话。”
潘美道:“甚么话?”
老刘道:“却是李大人对关平章言道,他听清楚了六个字,邓帅且要三思。”潘美道:“哪六个字?”左李意味悠长,道:“辽阳近、高丽远。”
“这是诛心之言!邓帅,甚么是辽阳近?甚么是高丽远?李大人要置你死地啊。”
邓舍闻言,不由仰头大笑。众将相顾,潘美愕然,他作色问道:“邓帅为何发笑?”
邓舍徐徐道:“潘将军、左将军,你们呀,吓我一跳,原来只是这六个字。有什么不对?辽阳本比高丽近,……”他注意到李靖、许人两人,对视了一眼。许人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搂着边儿上官妓,低声调笑;李靖城府浅,一双眼忍不住瞟向自己。
他神色不变,不管此事真假,绝不能顺着潘美话锋往下说,索性拾起沈阳话题,接着道:“其实下午在省府,我就在思考这个问题。要防沈阳,辽阳近、高丽远,高丽虽有出军,这主力一路,还得指望辽阳。诸位,你们意见如何?”
他话题转的巧妙,潘美瞪着眼瞧他半晌,蓦然爆出阵大笑,道:“邓帅既为主帅,眼光果然与我等不同。”连称了两声好,不再纠缠,他相信邓舍是聪明人,点到即止,端起酒杯,再次殷勤劝酒。
只是有了这段插曲,席上的气氛终难再调动起来,不尴不尬的,又猜了两圈儿枚,听珠帘秀吹了两曲箫,一时席散,各自归去。
潘美和邓舍住的不远,两人结伴而行,踏月凉风,一路上扯些闲话。李敦儒云云,潘美不再提,邓舍也不再说。路口分手,邓舍转回府中,对潘美今晚举动,他百思不得其解。
天气闷热,侍女们伺候着他洗沐时候,他忽然猜透,哎呀叫了声,心中想道:“好你个潘美,欲擒故纵,要把我逼上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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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七八个裹着绿巾的龟奴。
龟奴,又叫五奴。元时规定,“娼妓穿皂衫,戴角巾儿,娼妓家长并亲属男子裹青头巾。”皂衫,就是黑衫。
朱元璋在金陵“立富乐院于干道桥。男子令戴绿巾,腰系红搭膊,足穿带毛猪皮靴,不容街中走,止于道傍左右行,……妓妇戴皂冠,身穿皂背子,……”
龟奴这个名号,元明时才有。因为头裹绿巾,同时也成为“戴绿帽子”这个词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