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来了….”
“没错,清军来了….”
“大哥…..”
光化县紧挨着均州,两地之间的距离不足数十里,且说那均州江防营的士兵得了宋韬的命令,自然立刻快马加鞭的赶赴光化县,结果数十里生生给他不到三刻钟的时间就赶到了地方,付出的代价就是一批快马已经被他跑得耗尽了体力,看样子没有段时间的休整,那一匹算不上好的战马已经没法使用了。
均州是没有电报机的,随着军政府的扩张,原来军政府采购的小型发电设备跟电报机已经严重不足了。因此只在第十一标跟十二标驻地各留下了一台,便是以防关键之时襄阳能够收到不利情报。
何进虽说练兵、打仗有些能耐,不过到底战略把握却要差上一些,他只看到那均州距离南阳有段距离,所以只在均州分配了一营的驻军,结果出现了这样的纰漏!
张国荃衣冠略有些不整的坐在大厅内,这里是河口镇原江湖会的一处会堂,如今被他辟为自己的府邸,寻常第十一标的一帮出身江湖会的老弟兄经常都来这里聚会,倒也热闹。
自光化起义之后,他争来了这第十一标标统的位子之后,又因南下西进拿下了均州、焚城、保康、房县、上津五县,坐稳了这第十一标的标统位子,后来应城传来清军大军即将南下的消息,他也被从房县调回了光化县坐镇。
不过相比县城,他反倒对这距离县城并不多远的河口小镇更喜一些,便将自己的府邸选在了这里。
当然了,防务还是要以县城为准。
那来自均州的士兵将清军南下的情报传来时,他都已经和衣将寝了!
却没想到那门卫拦不住那士兵,给他硬闯进来院内大喊求见,结果惊到了他,才得知了这码子事情!
“大哥,您给拿个主意,咱们该怎么办?”
张国荃还在思考该做如何打算,他手下的几个管带之一,也是当年江湖会的一位堂主---宋才娃开口询问道。
大殿内,他第十一标的几位管带队官崔义茂、周志娃、甘国栋、何正源等都等候在了屋内,除此之外还有一位代表着鄂中军政府的程先生安排的一位管带,不过张国荃如今羽翼渐丰、心中也多少生了些其他意思,便逐渐对他有些不喜,因此将他留在县城之中留守,自己反倒暂回河口休整。
甘国栋眉头一皱,粗着嗓门喊道:“怕他个球,大哥,叫上弟兄们咱们快马加鞭赶去支援。哼,李正唐那个小王八不是最近借着拿下了郧阳府压着咱们第十一标一头吗?此时正是个好机会,这第五协协统的位子大哥定要争来。如今鄂中分军政府名声正盛,几日来先后有三位借着战功年纪轻轻便成就了一协统帅,大哥难道还能输了他们不成!”
他是个愣子,不过乃是江湖会的一员狠厉打手,平时一番发起狠来任谁都要迁就他一番,因此倒是给他争取了一个队官的位子。
这第十一标、第十二标由于军政府鞭长不及,因此对于其编制倒也没有强制要求。张国荃、刘秀昂都曾在湖北新军效力多年,因此直接照搬了新军的编制,倒也没有随着鄂中军政府。
甘国栋虽然犯浑,不过他说得话的确有几分道里,因此几人中的另一个---周志娃也是点头附和,只听他附和道:“没错,大哥。我江湖会之所以会有如今这般盛况,还不是几场大仗打出来的名声。如今见了咱们,便是以前处处跟咱们江湖会作对的兰亭社不也得服软,大龙头亲自过府给兄弟们赔不是。军政府如今就只有三位协统,莫不是如老甘所说,久战成名。大哥未尝不能借此战事成就一番功名。到时再去看他李小儿还敢如此目中无人。”
光化起义之后,由于第五协协统之争,同样也是因为两人身后所代表的势力不同,隐隐得到了光化县内新军跟原县令、立宪派支持的李秀昂在应城因大战抽调不来大量的军资之后,短时间之内便筹集了大量的粮饷武器,反倒是支持张国荃的江湖会没能因此得到多少好处。
如此不平等的对待,莫要说是江湖会的一帮道上袍哥了,便是张国荃自己都是心中憋了一口气,也跟那李秀昂变得生分了起来。
要不是他跟程先生有些‘交情’,私下两人多多走近了几次,才在他的帮助下从襄阳争取来了不少的物资,方才完成了第十一标的武装,否则早就被那李秀昂得去了第五协的协统之位。
张国荃眉头皱得很紧,比起江湖会的一帮人,他好赖也曾在新军待过一段时间,并且上过几年私塾,只是生性好争勇斗狠,加上看不惯原清军新军中的种种黑暗,结果得罪了人,才被踢出了新军。
论起眼光来,他可比这几个江湖会的老弟兄要强得多了,自然也看的更清楚。
按照应城来便发过来的警告看来,集结南阳的清军不下万五,便是有些空头也最多去掉两千。剩下还有一万三千多人,几乎十倍于他的第十一标了。
若是清军借势从那均州南下,莫要说是他抵挡不得,便是再来几营也没多少胜算。
他可是直到,这均州可因为离得南阳偏远一些,因此只有一营守备的。
不过他又不得不提前做些准备,因此一旦清军拿下均州,站稳了跟脚之后,第二个要进攻的目标便是临近的光化县了。
“正源,你怎么看?”
见大堂上几人争得不可开交,鼓动他快些前往支援。
张国荃隐隐心中有些烦闷,却将眼神落在了一直都没开口说话的何正源身上了。
这何正源原是江湖会的一个出纳,字义茂。他本是个落魄的书生,幼时家道未没落之前接受过很好的教育,吟诗作画甚至天文数算都十分精通。只是他那老父早死,家中又有族叔窥视家里的几十亩良田,便勾结了当地的几个投效了意大利洋人教堂的二鬼子,抢夺了他家的祖产,将他赶出了祖宅去。
这何正源虽说满腹才学,不过年少时从未接触过‘柴米油盐’之物,刚被夺去了产业,差点没饿死街头。
多亏了当时的江湖会的一个老堂主看他可怜,便收留了他,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出谋划策,后来又推荐他做了这江湖会的出纳,帮忙管理本就不多的一点产业。
他本原名何义茂,只是这江湖会内还有一位堂主名叫崔义茂,为了避嫌、也是为了以作区别,他便将自己的名字跟表字互换了一下,这一下原来的表字‘正源’反倒成了他的名字。
按说这种会议他一个连师爷都说不上的人物是没资格参加的,不过张国荃与他接触过一段时间,发现他的确有些才情,对那大势也把握的主,便做主将他调到了自己身边培养,才派人将他叫来。
“大人,几位大人说的都有理。只是,我第十一标只有区区一千七八余人,火炮也仅有十余门,过半都是当年太平天国时留下来的土炮,恐怕实难抵挡清军兵锋。何况均州宋大人那里可是只有区区数百人,一旦清军强要渡江,则均州必失…或许此刻这均州已经被那清军拿下了也说不定!”
这何正源倒是看得精准,他这一说,这些日子来多少领教了他本事的屋内几人顿时不说话了。
到底是个混人,只是抓耳挠腮了一阵,那甘国栋又咕哝了起来,“那咱们就什么都不做了?眼看到手的功劳要飞了!”
何正源脸上一肃,却没理会那混人,反倒是盯着张国荃看了一阵,才开口道:“不,大帅。依在下之见,均州一失,清军便只有两条路可走,无外乎东进跟西进,届时不但郧阳府的十二标要遭战事,咱们光化县因为卡住了清军东征襄阳之咽喉,势必要遭众军强攻,大人还是提前做好准备的好!”
他这意见与那张国荃的想法一致,因此他郑重的点了点头,询问道:“正源心中可是已有了主意?快快教我?”
何正源道:“敌强我弱,局势又对我等严重不利。大帅此时更应沉着应付,好叫应城的那位瞧见大帅的能耐!”
张国荃低头微微一品,眼中闪过万千心思波动,思考了一阵之后方才开了口,“如何作为?”
“第一,立刻命县内加紧戒备。清军势大但劳马驰途,我第十一标可占地利之优势与他一斗!不过在此之前大人还有两件要事要做!”
“说…”
“第一时间将清军南下之消息通知襄阳,让何帅、马参谋的两协大军做好准备;并命人电传李大人的第十二标命他做好准备,不得有半点耽搁!”
“何解?”
“我第十一标兵力不足,清军势大。大人坐事不乱,让襄阳提前做好准备可叫第三协、四协近万大军不至于准备不足、落入下乘。第二襄阳一旦接到情报,定会第一时间派遣援军助我。第三可在大帅面前加分。第四通报李大人我部即便战败也不会给人落下口实,反倒让人看到大人之德!”
张国荃心中一阵思考,当下便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何正源所说不错,此时确实不适宜行那落井下石之举,反倒应该通力合作,共度难关。
“正源所言甚合我意,之前你已提到第一,莫非还有良策助我?”
“是,大人。大人若要功成还要再行两策…”
“请指教….”
“第二,准备后路、清军若果大军南下,县城城防失修多年、必不可久守,大人还应立刻督令一军前往谷城接管,以作撤军之备!而这第三,正源只想询问大人一句,可想成事?”
张国荃心中一动,他前两策都令他十分中意,听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当下不动声色的询问道。
“不,这很重要。大人若要成事...可借战时兵防不足,于县内再征三千之兵!行那果断扩兵之策。”
......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