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书房?那改天也可以嘛。”郭炎道。
谢天成道:“郭书记,你以为我单纯地是请大家到家里吃饭了么?我的用意有好几层啊,至于省钱,那只是开个小玩笑,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想跟大家拉近距离,到酒店去喝酒吃饭,相信大家天天都会去吃,吃来吃去也没有啥味道了,到我的家里,炒几个家常菜,喝几杯鸡鸣老烧酒,让大家看看我的书房,欣赏一下我的藏书,这样不也特别有意义么?”
郭炎略微一沉思,知道谢天成没有把话说完,他的最主要的用意都藏在话里了:我要跟大家接近,看看大家给不给这个面子,同时也让戴咏华的党羽们,看看今日之鸡鸣县谁主沉浮!
县委办公室主任丁家辉第一时间知道了谢天成今晚的活动安排,在打电话通知各位县领导之前,他迅速过了过脑子:谢天成玩得这一招厉害啊!他想把今晚的饭局作为一块试金石,试试各位县领导对他的诚心!
其实,谢天成这么做还有一层用意,那就是通过在自己家里摆这顿酒,让各位常委们传达给鸡鸣县官场,让所有的人知道:第一,谢天成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新领导,与戴咏华绝不相同,鸡鸣县从今日始,要换天了!第二,谢天成邀请大家到自己家里吃饭,相信没有人不给他这个面子,这也意味着向外人传递了一层消息:鸡鸣县委常委们,都已经围绕在了谢天成的身边,大家是一家人!谁若背叛,谁就不得人心!第三,如果此事传到了市委,或者是更高的权力机关,上头的领导们一定也会因为这样的做法而欣慰,这是全体县委常委的一项集体活动,而绝对不是搞小帮派小集团!
……
厉中河从谢天成办公室里离开之后,并没有立即回到清河镇,而是买了一大包水果,径直到了傅老的家中。
傅老家里的人,对于厉中河再是熟悉不过,不经通过便给厉中河打开了门。
厉中河迈着轻快的脚步,直奔傅老的书房,他知道老爷子这个时候正在写字。
果然,当厉中河轻轻推门而入的时候,傅老已经写完了一幅字,内容是《沁园春雪》。
书房里,盈溢着深浓的墨香,下午的阳光,缓缓照进了临窗的书桌上,傅老那满头的银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动着健朗的光泽,整间书房显得静谧而温馨,充满着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恬淡与闲适,也许,也只有像傅老这种退居多年的老领导老干部老同志才有如此的心境罢?貌似桃花沟的王大驼、祁大骡子等老农民们绝对没有如此的心境!这也许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人的生活层次,尤其是精神生活的差别,就在这里!
“爷爷,来,休息一下吧,吃个苹果。”厉中河一边说一边拿着水果刀给傅老爷子削了一个苹果。
傅老慈爱地看着厉中河,笑道:“爷爷啊,您的字,比谢天成写得好多了。”
一听厉中河提起了“谢天成”这三个字,傅老明显怔了一下,随即,笑了,道:“我知道你和谢天成之间走得近。”
“嗯,是的。”厉中河毫不否认,道:“我经常看他写字,总觉得他的字里缺少了一些什么。”
傅文来笑道:“谢天成以前曾经担任过海中市书法协会副主席,他是林海省作家协会会员,在书法艺术上,还是很有造诣的,我看到过他的作品,他写的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还是很不错的。得了全市书法比赛一等奖,又拿了全省书法比赛二等奖,当时,我是评委。”
顿了顿,傅老话锋一转,道:“如果细细观赏谢天成的书法,你就可以看到,在谢天成的书法里,有一种隐而不发的奇怪味道,这种味道,一般意义上的书法欣赏者无法捕捉得到,你只有细细揣摩才能发现,他的笔势,在最初的字里行间,很和缓,甚至可以说是循规蹈矩,但是,越往后,他的气势越大,越刚猛,越有威力,就像一头经验丰富的威猛兽王,越战越勇,越战越有气概,他的书法后劲十足,到最后犹如排山倒海般狂涌而来,让人震撼!”
“呃——”厉中河听着傅老对谢天成书法的评价,暗暗惊奇,他想起了春节之时跟随谢天成到桃花沟与当地群众们一起过春节时的一个场景:谢天成在贯穿桃花沟的那条曲曲折折的青石板小道上,摆了一张小桌子,义务为乡民们写春联。县长亲自给大家写春联,这对于桃花沟的群众们则言,绝对属于破天荒的第一次,而且,在桃花沟群众们的眼里,谢大人写出的字,比桃花沟小学的李老师写的字不知强了多少倍,谢大人的字,就是这个世界上写得最好的字。对于厉中河而言,他同样觉得谢大人的字已经到了登峰造极地地步,可是,谢大人的字,究竟写得怎么样,应该如何用语言来评价,好在哪里,从字里行间可以感觉到哪些深刻的内涵,厉中河一个字也说不上来。今日,他没想到傅老竟然会在无意之间提起谢天成,真是奇之怪也。
“爷爷,我觉得吧,既然你和谢天成都是热爱书法之人,你们可以成为朋友!”厉中河坦诚地道。
傅文来笑了:“是啊,从这个角度而言,我还真愿意结交一下谢天成这个比我小了三十多岁的小朋友,只不过,我不想因为这个而引起一些人的谣言罢了。”
厉中河道:“爷爷,如果谢书记知道您对他的书法如此有研究的话,相信他一定会相当的高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傅文来打断了厉中河的话,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下次如果你再来我这儿的话,一定会给我带来一幅谢天成最新的书法作品,是么?你用他的书法作品,帮他敲开我的家门,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