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零点还有十分钟时间,张进、毛建功和李节高三人依然没有被推出手术室,手术室外的人们也越来越是焦急。
伤者的家属们的情绪也越来越是激动。一些家属们甚至放出话来,如果一旦出现不可预料的事情,他们一定向市委领导反应!务必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
这时,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郭炎在县医院院长丁尚德、县公安局局长柳威等领导干部的陪同下来到了医院,直奔手术室门口而来。他是受县委戴书记委托而专程前来探望慰问伤者及伤者家属的。
在郭书记的身边,还跟着县委宣传部尚欣妍以及市报记者赵青、市电视台记者任莺。她们两位记者刚才得到了尚欣妍的电话通知,知道这件事情非常严重,于是立即向报社领导和电视台领导进行了汇报,得到批准后,她们在第一时间赶到了鸡鸣县医院。
由于赵青和任莺得到了上级领导的批准而并非私自前来采访,所以,鸡鸣县领导层想要阻挠却来不及了。戴咏华专程给宣传部长虞丽华打了电话,既然记者们奉命前来采访,那么,必须得招待好,同时,要统一宣传口径,不得造成负面影响。虞丽华立即给尚欣妍打了电话,要求尚欣妍全程陪同市里的记者,尚欣妍接到虞丽华的电话时一阵偷笑,她等的就是这个电话,现在可以名正言顺地参乎到这件事中间了。
看到郭炎等领导干部来到,现场不知谁喊了一句“郭书记来了。”
顿时,郭炎以及柳威、丁尚德等领导干部立即被伤者的家属们团团围住了。
“郭书记,我们家张进被打得生死未卜,你们当领导的管不管?”
“请郭书记给我们主持公道!”
“郭书记,您上次开会的时候说过,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们出了这么大的事,您会不会一抓到底?”
“郭书记,凶手是谁?公安局有没有找到?把凶手找出来,杀了他!”
……
伤者家属们群情激愤,说什么的都有。
郭炎副书记身边的公安局局长立即朝着葛斌狂吼道:“葛斌,你过来,你是怎么维持秩序的?把现场给我清理一下,闲杂人等全部撤离,保护郭书记……”
郭炎书记大手一挥,朝着柳威发火了:“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啊?清理谁?让谁撤离?谁是闲杂人?这些人都是伤者的家属,人家的孩子们正在手术室里躺着呢,人家心里的痛苦,你们理解么?他们都是伤者的家属,不是闲杂人!你们这些干公安的,在这里添什么乱?你们不去认真地破案,在这里傻愣着干什么?你们身上的警服,是震慑犯罪分子的,不是吓唬老百姓的!”
柳威被郭书记一通训斥,脸上红一片紫一片,朝着葛斌道:“把你的人带走,给我好好查查,谁敢给我徇私,谁身上的警服就别穿了!”
葛斌知道柳局长的难处,朝着城关镇派出所以及手下的干警们一挥手,众警察顿时作鸟兽散。
“你也去,你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去把这个案子好好查查,必须尽快破案,给伤者和伤者的家属一个交待,给全县人民一个交待!”郭书记冲着柳威道,他一点都不给柳威面子。
草他马的隔壁,这关老子啥事嘛!老子他马的招谁惹谁了,这郭书记训起人来也太不给面子了吧!柳威满心的郁闷无处释放,郁闷愈加浓厚,最终转化为无穷的怒火。
官大一级压死人,郭书记是鸡鸣县排名第三的领导者,他说出的话,谁敢不听?柳威身为县公安局局长,自然乖乖地服从命令,心里揣着无尽的怒火,脸上却挂着僵硬的微笑,转过身去离开了现场。
一离开了现场,柳威冲着葛斌就是一通臭骂:“他马的,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啊?谁让你们在这里呆着的?啊?”
自个儿受了上司的训斥,柳威自然而然把心头的怒火朝着这些不得力的下属们释放出来。
葛斌也不是个好脾气,但他绝对不敢在自己的顶头上司面前表现出任何的不悦来,尽最大的努力把心头的火气压下去,道:“我已经让人把东北菜馆七点到十点的监控视频记了下来,把县委县政府周边的监控视频记录了下来,又让人到移动公司把厉中河的电话查了出来……”
“这是你的事!我要的是结果!”柳威当着葛斌的面大发官威,道:“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
葛斌倒吸一口凉气,操,你他马以为老子是神仙啊,掐掐指头就能算出来啊!这件案子太他马复杂了,不要说两个小时,就是两天也很难说破不了啊!
然而,葛斌面对自己的上司,哪敢反驳,只得道:“我尽最大努力推进案情的进展!”
不等柳威开口,葛斌便转过身去想要离开。
“给我站住!”柳威恨恨地道:“我不是要你推进案情的进展,我是要你在两个小时之后破案,把这件案子调查得水落石出!”
“是!”葛斌道。
看着柳威转身走了,葛斌开始把自己心头的怒火向下传递,朝着刑侦组的干警们吼道:“他马的,你们是怎么干的?限你们一个小时,必须给我破案!”
……
却说县委副书记郭炎赶走了公安局长柳威以及其他的干警之后,勇敢地面向伤者的家属,道:“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向大家表示慰问,戴书记和谢县长已经作出了指示,尽快破案,给大家一个交待,我刚才已经跟医院方面沟通过了,尽最大努力抢救伤者!请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此时,手术室外已经恢复了安静,刚才郭书记赶走了公安局的干警,特别是对柳威发的一通怒火,使伤者的家属们心里得到了暂时的平衡,大家觉得这样的领导干部才是好领导,只有这样的领导干部才会真正在心里装着咱老百姓!
厉中河看着郭炎副书记,心中暗暗升起一阵敬佩。他知道,刚才郭炎书记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公安局长柳威一通猛训,实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明着是训柳威,实质是在安抚情绪极不稳定的群众家属,现在来看,郭书记的这一招实在是厉害之极!
等到了凌晨一点的时候,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推开了,几名满头大汗的主治医生走出了病房。
“伤者情况怎么样?”郭炎冲上前去焦急万分地问。
几十名伤者家属们纷纷围拢上来。
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主治医生在回答郭书记的问题之前,扭头看了一眼郭书记身边的医院院长丁尚德。
丁尚德道:“把情况如实向郭书记汇报。”
主治医生这才面向郭书记,压低声音,道:“人没事,但有两个人可能终生残废!”
郭书记一听,两道浓浓的眉毛拧到了一块儿,没有说话。
此时,张进、李节高、毛建功三名被推出了手术室,分别住到了特护病房。
看着他们苍白如纸的脸,挂着掉水,肩膀、腿上、脚部打着厚厚的石膏,他们的亲人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走廊里发出了一阵阵连绵不绝的哭泣声。
桑家明和林发达、吕青、王国华、厉中河等扶贫办的领导和干部们赶紧上来帮忙,有的帮着推车,有的帮着提药瓶,王国华象征性地帮着张进掖被角。
厉中河则和医护人员们一起把三名伤者移到了床上。他看到,张进的左右两条手臂、右肩纷纷打上了石膏,李节高的左右两只脚丫子也打上了石膏,毛建功伤得最重,他的腰部、左右膝盖纷纷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