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青犹豫了一会,道:“我们还是一块去吧。”
“这一回为什么表现如此通情达理呢?”厉中河笑问。
吕青脸一红,道:“你没脑子啊,不会自己去想?”
“嗯,如果要让我去想,我肯定认为你喜欢我,喜欢那种成双成对花前月下的浪漫感觉。”厉中河相当无耻地道。
吕青用一副可怜的目光看着厉中河,感觉自己有点头大,这厉中河怎么会如此无耻呢?她长了这么大,还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自我感觉如此良好的家伙。
不过,吕青扪心自问一下,又觉得厉中河绝非表面上这么大大咧咧,他是一个很有心计很聪明的主儿,他的心里有一种隐隐约约有正义感,或者还有一点点邪恶的念想,总之,他吃不得亏,一旦得理儿,绝对不让!下午跟王国华、张进等同事之间发生的争执就证明了这一点。
下班之后,吕青依然穿着那件深红色的高领羽绒服,下身是一件石磨蓝牛仔裤,脚踏一双淡红色的棉绒鞋,美妙的身材,行走在漫天风雪的大街上,路人的回头率相当的高。
而厉中河走在吕青的身边,情不自禁地滋生出一抹洋洋自得的神情。
“中河,你要去哪里?”
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厉中河赶紧回头,只见老爸厉国庆从身后赶来。
“老爸,还不回家啊,都下班了。”厉中河呵呵笑道,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软中华,塞到了老爸的口袋里。
“哎呀,你这孩子,老爸有烟,你自个儿留着抽吧,我说儿子,晚上回家吃吧,你妈包了饺子。”
说这话时,厉国庆扭头看看厉中河身边的吕青。
“您好,厉叔叔。”吕青很有礼貌地道。
“哦,您好,您好,我叫厉国庆,厉中河是我儿子。”厉国庆立即进行了自我介绍。
吕青赶紧道:“厉叔叔,您的儿子很优秀,您真了不起。”
厉国庆喜欢被人恭维,而吕青又是一个声音悦耳、相貌娇美的女孩子,他更是高兴,道:“丫头啊,中河可是个好孩子,跟我年轻的时候一个样儿,你们接触的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老爸,雪天路滑,您老小心点。”厉中河唯恐老爸一高兴说错了话,赶紧把老爷推走了。
“中河,记得哪天让人家女孩子回家来吃饭啊!”厉国庆远远地道,然而,厉中河和吕青已经并肩走入了风云之中。
吕青暗暗后悔和厉中河一块到谢县长家,这下好了,人家厉老爷子已经把她当作未来的儿媳妇了。
厉中河已经猜测到了吕青的心中所想,笑道:“过几天是我老妈的生日,你跟我回家吃顿饭吧,也让我老爸老妈看看你,如果过眼的话……”
“滚!”吕青骂道:“厉中河,我可告诉你,你别做梦了,你的脑子真的有问题,你真的应该到医院去照个脑CT,要不然,你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了。”
厉中河哈哈大笑,正色道:“你可是领导干部,而我,从桃花沟调到扶贫办来,是县委领导的决策,你如果说我的脑子有毛病,就是在变向地说明县委领导的决策有问题,再往深里说,那可是县委领导的脑子有问题……”
“哈哈哈……”吕青被厉中河的一番话逗得前仰后合。
不多时,俩人来到了一个水果摊前,吕青停下来,道:“买点水果去吧,总不能空着手。”
厉中河微笑着打断了吕青的话,道:“你以前去过谢县长家么?”
吕青道:“谢县长以前在市里工作的时候,我曾经去过一次,自打来到鸡鸣县之后,我就没有去过他家。”
顿了顿,吕青问道:“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厉中河道:“搞清楚了这个问题,我们才能决定要不要提东西去人家的家里。”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啥都别买了。”厉中河道:“谢县长家住在领导干部聚集区,人多眼杂,还是空着手去吧,人家说咱两个没关系,如果拿谢县长来说事,那可不得了。”
吕青笑了:“不就是提点水果么,又不是黄金,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呀,考虑问题实在是狭隘得很,心眼太多了,有时候也未必是件好事。”
这时,卖水果的老太太开口了:“还是这位姑娘家通情达理,既然要到人家的家里去,手里不提点东西,那怎么行呢、咱中国人讲究礼尚往来,有道是礼多人不怪……”
“阿姨,给我来十斤苹果,再来五斤桔子,十斤香蕉,分作两兜。”吕青道。
厉中河暗暗纳闷,难道真的是俺老厉考虑得太多了?难道俺老厉的心眼多得过火了?
此刻,厉中河想起了到桃花沟挂职的前一天晚上,他提着水果到丁家辉家里去的情景。当时被丁家辉拒之门外,着实郁闷了许久,现在,时隔三个月之后,谢县长请他到家里吃饭,想想三个月前的场景,厉中河不甚唏嘘。
不过,厉中河最终觉得吕青的做法是正确的,毕竟,今晚到谢县长家里去,可是人家谢县长的邀请啊!
想到这里,厉中河赶紧掏出钱来结账。
然而,吕青拦住了:“你不是说了么,我们领导干部拿得比你们多!还是我来付吧,省得你心疼。”
哇靠!厉中河哪里肯让吕青结账,他丢不起这人,抢先把钱塞到了卖水果老太太的手里。
“哎,你总是打肿脸充胖子!”吕青无奈地道。
“哎,我厉中河打肿脸充胖子也得分人啊!”厉中河笑道:“特别跟您在一块儿,我绝对得打肿脸充胖子!”
“你这又是何苦!”吕青悠悠地道。
“我觉得值!”厉中河坦诚地道:“尽管打得脸上血流成河,我觉得也值!”
雪依然下着,厉中河和吕青站在街头,相互凝望。晶莹的雪花落在吕青的乌黑秀发上,凭添一抹亮丽风采。
此时,在马路对面的那家公用电话亭,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正在直直地盯着厉中河和吕青二人,他更多的是打量着厉中河,厉中河一举手一投足都进入他的眼睛里,他的的目光很平淡,平淡得不起一丝丝波澜,他就像是草园上的一只凶猛的公狼,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猎物,把猎物的战斗力、敏锐性、反应力分析得清清楚楚,待弄清猎物的真实本领之后,毫不留情,猛下杀招。
厉中河也不是平庸之辈,虽然是下着雪,而且雪很大很急,但他依然在跟吕青打情骂俏之中感觉到一双充满敌意的平淡目光正凝聚在他的身上。
当厉中河扫视了一眼身边的环境,蓦地发现那双目光不知藏匿于何处。夜色已经降临,光线愈加的阴暗,他寻遍了灯火阑珊,却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等。
靠,老子被人盯上了!厉中河心头一凛,到底是什么人想对俺老厉下手呢?
猛然间,厉中河的脑子里浮现出回到县城这几天来的经历的事情,不得不说,他得罪了不少的人——张进、毛建功、李节高、王国华、戴强强,汪兴东等等,而这些人之中,最为强势的还要数县委书记戴咏华的儿子戴强强。
难道戴强强要对俺老厉下手么?厉中河的心迅速提到了嗓子眼儿,他知道自己的吕青成双成对出入单位和宾馆已经惹火了戴强强,特别是那天晚上戴强强殴打市报记者赵青和任莺,使得戴强强颜面尽失,他必须要利用一切机会找回面子!
这样想的时候,厉中河右手不由自主地伸向腰间,摸了摸那柄锋利的瑞士军刀,军刀在寒风的吹拂下冰凉透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