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龄制订了一个计划,决定先把朱成贵秘密绑架起来,通过这种方式来见面必然会更有主动权在手。当然,他会把握出手的分寸,不至于让朱成贵心有恼火反而改变了初衷。
细节都商议完毕,十月一日这天早上,王长龄探知朱成贵今晚会去酒楼吃饭。于是到了晚上,他带领手下埋伏在酒楼附近,一直等宴席散去之后,朱成贵与几名护卫打道回府。三人一路悄悄尾随,到了约定好的一处偏僻路段果断出手,转瞬之间就把那几个醉醺醺的护卫放倒在地,再用手枪逼着朱成贵,挟持着他上到一辆早已准备的马车离开了现场。
王长龄带着朱成贵来到闽江江边,放弃了马车又登上了一艘事先安排的小船。
从上马车开始,朱成贵的双眼就被蒙了起来,等到了小船之上仍然没有解开。
王长龄的一个手下操着小船划离了岸边,停在闽江中间。
在马车上时,朱成贵还仕途挣扎,可是发现毫无效果之后只能作罢。他极力保持镇定,心里猜测如果这些人是要来杀自己,早就动手了,根本不必等到现在。他在心里不停思索着,究竟是什么人要这么大费周章的绑架自己,难道是李厚基知道自己跟广州发去密电,故意来套出口供的吗?
“到江中心了吗?”王长龄冲着船头问了一句。
“大人,到了。”
王长龄这才调转过头来看向朱成贵,不冷不热的说道:“朱大人,让你受苦了,不过兄弟我也是为了安全起见才出此下策,还望朱大人千万不要放在心里去。”
朱成贵眼睛被黑布蒙着,只能听到周边水流湍急的声音,又从刚才王长龄与手下的对话来推测,自己现在十之八九是在闽江上了。他故作冷静的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究竟要干什么,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王长龄笑道:“朱大人,我连你的名字都知道,怎么会不知道你是谁呢?”
朱成贵是在慌乱之中惯性的问话,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有些恼怒的再次问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谁派你们来的!”
王长龄不疾不徐的说道:“我们是朱大人你想见的人。”
朱成贵脸色一变,不过没有轻易松口,故意说道:“我想见的人?我想见的是吴佩孚的援军,你们若是吴佩孚的援军,怎么可能这样对待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男人敢作敢当,反正我现在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刮还不是一句话!”
王长龄看得出来朱成贵是在装蒜,他冷冷的笑了起来,说道:“是吗?朱大人一边期盼着吴佩孚从温州来救福建,一边又跟广州私发密电,你说说吧,我到底该怎么相信?如果你没有诚心跟我们广东合作,那也罢,我们不杀你,现在就动身离开福州。”
朱成贵心头一急,难道真是广东来的人,可是广东人怎么会用这样的见面方式?他咬了咬牙,坚持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再说什么。”
王长龄不怒反洗,朱成贵越是不肯承认,反而越是证明此人小心谨慎,生怕被李厚基发现而败露密谋。他忽然探出手,把蒙住朱成贵眼睛的黑布条摘了下来,然后掏出了朱成贵发往广东的密电丢在对方面前。
“朱大人,现在你可以相信了吗?”他带着正经的脸色再次问道。
“你们.........你们真是广东来的人?”朱成贵小心翼翼看了在场所有人后问道。
“如假包换。之前已经说了,为了安全起见所以才出此下策,朱大人是明白事理的人,应该理解其中的道理。等这次事情谈妥了,我一定会亲自摆下九桌宴席向朱大人请罪。”王长龄郑重其事的说道。
“这些都是小事,只要能办成大事,我都可以不计较。”朱成贵叹了一口气说道。
王长龄上前帮朱成贵松绑,然后在对面坐了下来。
“朱大人,你在电报里所说的事当真不假?若北边十天之内不来援军,他即会通电下野?”他脸色十分认真的问道。
“没错,这是李将军亲口对我说的。”朱成贵十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点让王长龄注意在眼里,朱成贵既然仍称呼李厚基为“李将军”,而且态度又是这样无奈和遗憾,可见心里还是有十分浓厚的不舍。
“朱大人,你应该知道这场战争完全可以避免,要不是袁世凯践踏民法、背叛民主共和的大义,我广东是绝不会站出来反对,进步党也不会南下到广州与我们遥相呼应。我们一直希望能和平解决这件事,通过政治手段和舆论压力,让大总统知道错在何处,恢复共和民主的法治精神。可是在看看北方的反应,他们直接下令让福建挑起战争。这算什么道理?这公平吗?谁才是罪魁祸首?”王长龄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情绪发出了长篇大论。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只可惜命令难违,我们也是无可奈何。如今福建已经大势所趋,大总统敢挑起这场真正,却不敢派兵援助,这才是真正让我感到愤怒的地方。你说吧,我们辛辛苦苦在火线上拼命,到头来到底图个什么呢?”朱成贵悲愤的说道。
“实话告诉你,别看曹锟和杨善德带兵南下温州,我们收到可靠的情报,北京根本就没有拨给他们军饷粮草,换言之,他们还是在虚张声势,根本到不了福建来援助你们。”王长龄进一步说道。
“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了。唉!唉!”朱成贵扼腕叹息不止。
“朱大人,如果你真有心结束这场战争,并且归附我广东军政府,我们吴督军可以保证扶持你为福建省省长。并且在整顿福建军备之后,会立刻扫除有所不服从改编的私立武装,完成真正的全省一统。当那时候,朱大人这个省长也会更加有面子了。”王长龄先抛出了利益诱惑,一边说着一边紧盯着朱成贵的脸色。他最担心的就是朱成贵这个人渴望掌握兵权,不愿意做一个负责民政的文职省长。
在动身来福州之前,吴绍霆对他交代的意思很明确,福建有资历有实力的人多得去,绝不可能扶持朱成贵这样的角色担当重任。
朱成贵既然打算变节,已经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更何况他之所以变节就是舍不得自己多年拼搏出来的地位,现在吴绍霆肯答应让自己出任省长,即便是一个文职身份,可照样要比护军使副官更加光鲜,到时候能捞到手的利益也绝不会少。
“在下先多谢吴督军的美意,只要一切都顺利,在下愿毫无怨言为吴督军效犬马之力。”
“如此就好。另外,现在福建的局势再清楚不过,北边的援军不会到,你们在洛江县的防线也守不了多久。与其拖延到十天之后李厚基自己通电,还不如由朱大人您发动一次政变,逮捕李厚基取而代之,宣布停战议和,越早结束战争,对大家都有好处。”王长龄紧随其后的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来意。
“这.........并非在下不愿意,在下也知道,既然答应跟吴督军合作,肯定要拿出合作的资本。只是在下并不是福建本地人,在护军使署衙的亲信心腹极为有限,只怕很难下手。”朱成贵十分为难的说道。
“如果是人手方面倒不是问题。我们三个人能把朱大人从七八个护卫手里劫持出来,自然也有办法在守卫森严的地方拿下李厚基。只不过需要朱大人从中安排一些便利才行。”王长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语气笃定的说道。
“只要是在下力所能及的便利,绝对没问题。”朱成贵一咬牙,下定决定的说道。
“很好。”王长龄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