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吴大人,这些人其实也是混口饭吃的,您大人有大量,何必跟他们计较呢?”副官赔笑着说道,他考虑到这光头老大跟莫大人多少是有关系的,能帮一点是一点,实在帮不了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行,既然莫大人这么客气,我岂能不领情呢?人你们带走吧,日后大家和气一些,犯不着打打闹闹的。”吴绍霆果断的就答应了下来。
他故意这么说,目的就是要告诉莫士诚,自己可不会记下莫士诚这个人情:你不追究,我放了人,大家就算扯平。这其实也算是一种示威,就是在告诉莫士诚,他吴绍霆不怕巡警营,要斗狠谁怕谁?
“呵呵,吴大人果然大人大量,卑职先替那老大多谢了。”副官打着哈哈说道,然后示意船帮的小喽啰赶紧去把老大放下来。
半个小时后,光头老大被带走了,巡警营的人也跟着船帮一起走了。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吴绍霆把史密夫留下的步枪暂时存放在码头这边,并告诉伍广廷如果今后还有人捣乱,可以先去城内找虎帮、成田帮的人出面调解,如果是硬点子,记下对方的名号,他第二天就彻底摆平。
伍广廷大喜不已,连连称是。
之后,吴绍霆把史密夫留下来的两把手枪拿走了,一把勃朗宁给了陈芳,另外一把柯尔特左轮给了李济深。这两把手枪只能收藏,因为没子弹。
莫士诚之所以不再管黄埔码头的事,说到底他还是怕麻烦。听了船帮来报告的人说,黄埔码头又是新军又是洋人,还有炮艇在那边,不用多想就是一桩头疼的事。反正他已经拿了陈廉柏的好处,也答应把码头让给陈廉柏,这几个月来该帮的都帮过了,剩下的烂摊子就交给陈廉柏自己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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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9年7月末,两广总督张人竣正式离职,前往两江上任去了。
接替两广总督的是一个湖南人,名叫袁树勋,由民政部尚书侍郎兼山东巡抚调任两广。这对于革命党人来说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因为他们都知道袁树勋是一个态度激烈的立宪派分子。自从慈禧太后宣布“预备立宪”之始,袁树勋就一直在到处呼吁尽快召开国会、成立责任内阁,也正因此这位六十多岁的花甲老人,当了大半辈子知县,总算在政体风波的浪尖上一跃爬上了核心。
虽然立宪派和同盟会政见不一致,但这远远要比一个顽固派更容易入手。
不过袁树勋没有给两广带来任何希望,他在上任的第一个月就召集省府谘议局召开大会,再次把他的政见大肆鼓吹了一遍,并且还在两广各地的报纸上号召和呼吁。这可惜这次袁树勋估算错了,当年他能够借助立宪思想上位,那是因为朝廷需要安抚天下百姓,故意做出来的假象罢了。
如今慈溪已死,袁世凯躬耕在野,政治上再次由满族少壮派把持,这种要革几百年老祖宗命的言论,理所当然就成了不和谐的声音。
清政府在九月份时特派使者来到广州,狠狠的批了袁树勋一通。
当时,袁树勋马上醒悟过来,他算是回光返照的看出了预备立宪的阴谋,随即对清政府的迂腐感到失望透顶。之后,他在任上再也不求任何做为,每日除了下棋养花喝茶逗鸟之外,公务之事一概不理。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吴绍霆并没有关心两广总督职权的变更,新军本来就不归总督府管辖,他与袁树勋又不熟络,根本没有任何交叉点。他这段时间依然侧重于生意,一方面扩建黄埔码头,一方面跟进史密夫军火生意的事,同时还要兼顾同盟会的联系。
在八月初时,他终于与简照南、简玉阶两兄弟谈妥了开办烟草公司的合作事宜,简氏兄弟知道与张盛霆合作是稳赚的生意,更何况也能重振国货香烟的雄心,让出百分之五十的股权完全值得。
新公司被命名为“南洋兄弟与张盛霆烟草公司”,厂房还是以前南洋兄弟的厂房,只不过从香港引进了一批新的机械,增加产烟质量和数量。
烟厂目前只生产两个品牌的香烟,其一是老品牌“双喜”,其二是新品牌“盛霆”。这两个品牌都分两类,一类零售,一类特供。
吴绍霆利用自己的军职关系,在陆军衙门和总参谋部走动了几次,很快就搞定了这件事。将军府知道张盛霆公司是张家的产业,张家又是新军的最大资助人,这个面子当然要给的,所以也积极的支持了这个决议。
九月份开始,特供烟就进入了全广州的军队,至于发展到全省还需要一段时间。
忙完了烟草公司的事,吴绍霆开始着手于组织同盟会的聚会。这件事从七月份开始一直在拖延,不单单是吴绍霆的原因,黄兴和陈炯明那边也有一些麻烦,迟迟不能决定会谈的场所。知道八月中旬才传来了确定的消息,会场定在了惠州谘议局议员杨思复的公馆中。
九月上旬,吴绍霆就安排了藏身香港的革命党人,通过张盛霆公司的免检马车入关,在新安乘船沿珠江前往惠州了。他与倪端计划在九月十五日这天一起前往惠州,与同盟会众人会面。这次会议是上次事情败露之后第一次会议,而且到场的人也是最多的,倪端在介绍与会名单时都有三、四十人之众,看来广州支会大小干部都到齐了。
在前往惠州之前的几天,吴绍霆从通福银庄提了一笔钱,通过张直用最划算的汇率兑换成了美元。他带着美元与花旗银行史密夫会面,交付了上次订单四万美元的订金,史密夫承诺三个月的之内第一批货必会送达。
吴绍霆没有计较运货时间,毕竟这个时代跨国代工生产的模式还未出现,发达国家可不会轻易把本国的保密科技泄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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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到惠州走水路需要一整天的时间,吴绍霆、倪端带着八名军中的同盟会成员,包了一艘小快艇在十四号这天早上出发了。他们到达惠州码头是傍晚五点钟的时候,陈炯明亲自带人来迎接,这大半年不曾相见,陈炯明看上去略微有些发福。
此时天色已晚,杨思复的公馆还在乡下的镇子上,现在赶过去肯定来不及。
陈炯明安排众人到城区里早已准备好的旅馆住下,等第二天一早,大家再一起直接去公馆参加会议就行。晚上,陈炯明在旅馆设了一顿简单的宴席,为吴绍霆、倪端等人接尘了,大家闲聊了一阵近段时间的状况。
吴绍霆得知,原来陈炯明和黄兴在惠州的这段时间里,一直在发展革命武装。
陈、黄二人联络了本地的会党,拉拢了一些驻地官军,还纠集了一些来自各个乡村里面的民壮,现在合计起来差不多都有一千人了。只是虽然有这么多人手,不过武器弹药缺很是缺乏,大部分还只能用大刀、棍棒之类。
吴绍霆记得在辛亥革命时陈炯明确实组织了一支部队,名叫“循军”,这支循军也就是陈炯明发迹的基础力量了。
谈起这支部队的组建,陈炯明又连忙介绍了坐在下位的一个年轻人给吴绍霆认识。
“这位是邓铿,字士元,震之兄应该有认识的吧?”
吴绍霆自然认识这位邓铿,只不过那是在二十一世纪的思维记忆中认识的,要说见面今天还是第一次。
邓铿日后是陈炯明师的副官兼旅长,同时也是陈炯明最忠诚的部下,粤军重要军事人物。他一生都秉承革命思想,但却在1921年于广州火车站被刺杀,后世多认为是陈炯明买凶杀人。但整件事让人感到扑朔迷离,因为陈炯明根本没有杀邓铿的动机,最先指出陈炯明是凶手的反而是孙中山方面的人,是否另有内幕让人索然。
滑稽的是,在邓铿死后不久,陈炯明前来吊唁时还与邓铿的遗孀同乘一车,如果陈炯明是凶手的话,邓铿的遗孀岂会与仇人同车?在邓铿死后的第二年,陈炯明部就发生了“六一六兵变”,陈军炮轰大元帅府,从此背上了反革命的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