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笑,”纪氏尖酸地说道,“孩子都有了,陆氏还是清白的?”
琴明柔豁出去了,“琴明伟是从外面抱、养的。”
至少,这样可以保住陆姨娘,抱、养一个孩子,总比陆姨娘红杏出墙的好。
“还在狡辩!”琴东山怒了,“那么多双眼睛看到他们躺在一张床上,你还给我说清白?”
不管琴明伟是陆氏所出,还是从外面抱、养的,都不是琴东山的孩子,只这一点,陆氏就活不了。
琴琬看向那瑟瑟发抖的男子,突然问道:“你来盛京赶考,是如何与陆氏重逢的?”
陆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个男人要想“巧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除非是有人刻意。
果然,男子闻言,剧烈哆嗦了一下,眼角余光朝纪氏瞟去。
琴琬暗笑。
纪氏有几分本事,居然能找到陆氏的表哥。想来也不奇怪,陆氏是纪氏的丫鬟,有什么事,纪氏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人找到,又布下这么一个局,纪氏的帮手不少。
男子顿了顿,才说道:“小的来盛京的时候,到相府拜会过,只是,当时没能进来,叫门房给潇儿递了话,所以……”
说到后面,他小小地看了陆氏一眼。
“既然这样,今日你们应该在相府幽会才对,琴大人和纪氏都在忠勇候府,相府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琴琬的话音一落,众人朝纪氏看去。
纪氏理直气壮地说道:“这是老爷的决定,不是妾身的安排。”
“是我让陆氏跟去的。”琴东山说道。
琴琬点头,“既然是琴大人允许的,那就算了,只是,陆姨娘也不笨,再欲、火中烧,也不至于在别人的府里做出这么荒唐的事吧。”
偷情都偷到忠勇候府了,这是有多饥渴?
琴东山微愣,纪氏暗道不好,忙说道:“县主,你是未出阁的姑娘,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到深处,总是身不由己。”
极其隐晦的话,不过是告诉琴琬,床笫的事情,不是说能控制就能控制的,万一两人在忠勇候府就按捺不住了呢。
琴琬受教地点头,“似乎是这么回事,那你是怎么进忠勇候府的?”
拉珍请的都是朝中大臣,这个男人,就算秋闱过后,有了一官半职,也没有资格进忠勇候府。
男子羞愧地埋着脑袋,直到承受不住琴东山的威压,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潇儿让小的假扮送菜的车夫,混进忠勇候府,然后到客院找她。”
琴琬顿时就笑了,“本县主是不懂什么情难自禁,不过,陆姨娘的胆子还没大到到别人的府里偷情吧,还事先把你安排在了送菜的车队?而且,你第一次到忠勇候府,还是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居然能熟门熟路地找到客院,嗯,一切都很顺利。”
琴琬煞有介事地点头。
琴东山也察觉到了中间的不对,可陆氏与这个男人躺在一起是事实,不管是被陷害还是情难自禁,陆氏都活不了。
琴琬并不在意琴东山的想法,自顾自地继续问道:“忠勇候府今日客人众多,且都是身份尊贵的人,府内自然会有专人把守,这都让你混进去了,本县主还真怀疑忠勇候府的安全,幸好,本县主跟着琴大人回来了,万一……”
说到后面,琴琬啧啧摇头。
纪氏瞅着琴琬的咄咄逼人,心里有些忐忑,硬着头皮说道:“县主,不管怎样,陆氏是被忠勇候府的下人亲眼看到与这个男人在床上行龌龊之事,不管她是被人设计,还是她自己的主意,都让老爷丢脸,相府蒙羞。”
琴琬斜睨着纪氏,“之前,纪姨娘口口声声地为陆姨娘开脱,怎么,想在好不容易找到漏洞,可以洗刷陆姨娘的冤情,纪姨娘又开始落井下石了?”
琴琬这话说得十分直接,一点情面也不留。
纪氏尴尬地杵在原地,倒是琴东山面红耳赤地说道:“不管陆氏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事都发生了,就算我不计较这件事,琴明伟又怎么说?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野种,在相府好吃好睡这么多年,顶着相府庶子的帽子,现在还进了皇学……”
琴琬呲牙。
她太了解琴东山了,知道他并不是担心所谓的欺君之罪,他是怕琴明伟出息了,却不照拂相府,不帮衬琴明轩。
琴琬冷笑,都这个时候了,琴东山还有闲情逸致担心相府和琴明轩,果然是真爱。
若琴明伟还只是琴明彦身边的伴读,琴东山还不至于如此纠结,可是琴明伟现在也算出息了,要他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棋子,琴东山舍不得。
贪心啊。
琴明伟才不过刚到皇学几天,琴东山就算计起他的将来了。
好整以暇地看着琴东山,琴琬等着他做最后的决定。
纪氏在一旁着急,她设计这么一出,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除掉琴明伟,要是琴东山心软,留下这个孽障,她的计划岂不是白费了?
眼珠子一转,纪氏面色焦虑地说道:“老爷,琴明伟既然不是老爷的孩子,那该如何处置?这些年,相府虽然对他有养育之恩,可就怕这孩子心里念叨着他的亲身父母,别到时候我们花费了那么多心思,把他栽培出来,却替别人做了嫁衣。而且,陆氏是肯定不能留的了,这孩子与陆氏最贴心,即使知道陆氏不是他的亲娘,心里也是维护的,要是……”
要是陆氏没了,琴明伟不是要怨恨琴东山与纪氏?
别到时候养了一头白眼狼出来,等琴明伟有了前途,却与琴明轩作对,与相府作对。
琴东山暗暗点头,可是琴明伟如今是八皇子的伴读,不是说不去就可以不去的,当然,若是公布了琴明伟并非是他儿子的事,琴明伟自然就没资格到皇学了,可是,琴东山丢不起这个人。
左右踌躇间,琴东山拿不定主意了。
纪氏见状,将琴东山拉向偏房,心一横,咬牙说道:“老爷,孩子岁数小,指不定什么时候染上恶疾就去了,马上就要入冬了,天气变化快。”
琴东山眼睛一亮。
纵使他贪心琴明伟日后的前程,可他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对于控制不了的人和事,琴东山总会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
琴明伟不是相府的孩子,生死都在琴东山手里,到时候,就算琴琬和琴明柔有疑心,没有证据,谁信?
而且,纪氏既然敢这么说,想来,是有十足的把握了。
琴东山只犹豫了一下,遂点头应允了,纵使心里舍不得,可比起相府的前程,舍弃一个琴明伟还是值得的。
商量好的两人出了偏房,回到花厅。
纪氏朝琴东山看了一眼,才说道:“陆氏做出这样的事,按理该直接沉塘,可老爷念在你这些年的苦劳上,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们动手,要么你自己动手。”
琴琬挑眉。
她一直都知道琴东山不要脸,可没想到他居然不要脸到这个程度了。
陆氏要是被沉塘,外人肯定会胡乱猜测,再加上今儿在忠勇候府上,那么多双眼睛看到琴东山气势汹汹地冲进客院,后脚陆氏就被沉塘了,琴东山头顶的绿帽子就人尽皆知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陆氏自己“走”,既保全了她自己的名声,也保全了琴东山的面子。
“不!你们凭什么要姨娘的命?”琴明柔崩溃地嘶吼,“姨娘没有做对不起父亲的事,就算琴明伟不是父亲的孩子,也不能说姨娘做了对不起父亲的事!姨娘不过是想要个儿子养老。这些,都是你逼的!”
琴明柔指着纪氏,撕心裂肺地说道:“姨娘有什么错?同样是庶女,我们凭什么被纪氏和琴明月处处打压,姨娘不过是想要个儿子傍身,日后才好分府,不至于一辈子被纪氏压着。姨娘没有做对不起父亲的事!”
纪氏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琴明柔,“三姑娘这话,妾身就不懂了,难不成,府里那么多姨娘,凡是想要儿子傍身,又生不出来的,都从外面弄个野种回来?当我们相府是什么?善堂也不是这么开的。”
作为最了解琴东山的人,纪氏三言两语就挑起了琴东山胸中的怒火。
“我们为什么生不出来,你最清楚。”陆氏平平淡淡的一句话,突兀地说出来,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纪氏面色一僵,随即说道:“这个,我还真想知道。先前女医给你们都看过了,身子都没问题,我也希望相府能多添些子嗣,可惜,孩子这种事,还真是急不来的,得看福缘。”
陆氏突然笑了。
惨白的脸色本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又添加了几分狰狞。
“是啊,这种事,不就讲究个福缘吗?”
陆氏古怪的言语,让众人摸不清头脑,这是她被捉奸以来第一次开口,却不是喊冤,而是说孩子。
难不成,都这个时候了,陆氏还想着保下琴明伟?
到底养在身边六年,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