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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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天选神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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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浩劫将至,依然有人放不下过去的恩怨。

而只要人活着,心便不死。哪怕是天地将崩,也总有执念不熄不灭。

月仙子试图召集各方应对浩劫,以此响应无咎的壮举。她的想法虽好,威望足够,而如愿以偿,却并不容易。因为星云宗的苦云子前来归顺,要她帮着对付星海宗的观海子。而月仙子如何平息纷争,暂且无从知晓。却由此可见,某位先生能够走到今日,又是多么的艰难。

而他也有执念,从未改变。不过,他执着的并非个人得失,而是故土家园,凡俗红尘,曾经的梦想,以及与那莫测的天运。

玉神界。

夏鼎城。

静室。

魔剑中。

无咎的元神之体,静静伫立。

在他的不远处,坐着一位老者的身影,虽然罩着护体法力,却神情慌乱而犹自强行苦撑。

那是斗牛郡的厉囚长老。

意外失手遭擒,陷入魔剑桎梏,找寻出路无望,他唯有凭借修为,对抗着阴煞之气与禁制的双重吞噬。

而近处的阵法,远处的兽魂,皆阵法安然无恙。唯有十余里外,多了一层厚厚的银色之物。看上去像是积雪,却与积雪无关。竟是数以兆亿计的玉蝼,处于休眠状态,成堆成片的堆积在昏暗的天地之间。

此前的危急关头,他祭出魔剑,强行收取玉蝼,纯属迫不得已,根本没有计较后果。

若能拯救夏鼎城内的修士,即便毁了魔剑又能怎样呢。

却不料魔剑天地并未毁坏,而是完好无损。

为什么呢?

或许是寒冷的阴煞之气,克制了玉蝼的天性,从而使得那一个个凶残的小东西陷入休眠之中。

当他察觉之时,很是意外,便尝试着用来对付刑天,奈何玉蝼不听使唤而只能作罢。

数以兆亿计的玉蝼呢,若能加以祭炼,收为己用,倒是对付强敌的一大助力。

“啊……”

呻吟声传来。

只见厉囚握紧手中的竹杖,周身光芒闪烁,而持续不断的消耗法力,已让他到了难以为继的境地。

“厉囚,何必苦撑呢?”

无咎劝说道:“你我往日……”他想说彼此往日无怨,何不放开胸襟,握手言和,等等,却又摇了摇头,改口道:“只要你回我几句话,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不管是他无咎,还是原界家族,与玉神界的仇怨,早已到了难以化解的地步。数万条人命呢,血恨深仇也不过如此。

厉囚的两眼紧闭,一言不发。

无咎自顾说道:“你与刑天,施展过相同的法术,竟然能够死里逃生,能否指教一二?”

他与刑天、厉囚交手的时候,对方施展的法术,与他的阴木符相仿,却更为的高明。他察觉其中的玄妙,不免有所留意。

而厉囚还是不予理会。

无咎撇着嘴角,继续又道:“斗牛、天獬、狻猊、天狮、天马五郡,已集结了三万之众,连番强攻之下,依然大败而回。而支邪等四位长老并未远去,莫非另有所图?”

空旷昏暗而又死寂的所在,只有他一个人的话语声在回荡。

无咎抬手挠着下巴,自顾说道:“据我所知,元会量劫降临之际,不管是玉神界,或原界、本土、贺洲、部洲、神洲,均将毁于一旦,兆亿的生灵,亦将随之灰飞烟灭。你我却在此处打生打死,又为哪般呢?”

厉囚的身子微微颤抖,护体法力的光芒渐趋暗弱。浅而易见,即使他修为强大,而苦苦强撑之下,如今也是强弩之末。

无咎的眼光闪烁,幽幽又道:“玉虚子呢,五郡伤亡惨重,他却迟迟没有现身,莫非他有意放纵杀戮,而要毁掉整个玉神九郡?”

“一派胡言!”

厉囚猛然睁眼,显得颇为愤怒。

无咎耸耸肩头,很是不以为然。

而既然出声,厉囚再无顾忌,厉声道:“天道刑罚之下,唯我神族得以豁免,尔等不过是蝼蚁之辈,注定接受天道毁灭。”

“嘿!”

无咎笑了笑,神色嘲讽。

而他愈是如此,厉囚反而滔滔不绝——

“尊者有言在先,元会量劫到来之际,便是末日终结之时。只有开启通天法阵,方能重启天地轮回。而法阵固然有通天之奇,却如独木之桥,如何容得天下众生,届时他将带领神族摆脱困厄而重返生天。既然如此,尊者他又怎会毁掉玉神九郡呢?”

无咎收起笑容,微微一怔。

所谓的通天大阵的用处,曾经困扰他数十年,今日突然揭晓,竟是逃脱元会量劫的一条捷径?

便如所说,唯有神族能够幸存,兆亿生灵注定毁灭?

也难怪玉神九郡不肯罢休,却无关仇怨,而是生存之战。玉虚子之所以没有现身,乃是有意为之,他要假手九郡,灭掉原界家族?

而记得那张兽皮图绘,有五元通天之说,该有五座通天阵法啊,缘何又称之为独木之桥?

“呵呵!”

看着无咎困惑无解的模样,厉囚禁不住冷笑起来。

“我神族九郡,不下百万之众。你与原界家族,难逃覆灭的下场。且待天地重启之时,便由我神族开创世纪而传承万载!”

“唉……”

无咎禁不住叹息一声,道:“你神族能够逃脱天劫,传承万载,而天下众生却如草芥、蝼蚁,唯死一途……”

“我神族乃天选神族,自有天道恩宠!”

厉囚的话语中,透着与生俱来的高傲。

“我劝你放了我,否则悔之晚矣!”

无咎默然片刻,点了点头。

“你与四位长老,又能否放过夏鼎城?”

“不能!”

厉囚坚决道:“原界唯有放弃抵抗,束手就擒,听候发落,或能留下一条性命。如若不然,阖城尽灭!”

无咎摊开双手,很是无奈的样子。

一个神族的长老,如今身陷囹圄,竟依然盛气凌人,冲着他威胁恫吓。纵然他能言善辩,此时也无话可说。

还能说什么呢,厉囚乃是神族的高人,他的所言所行,便是神族的意志所在。而他牖中窥日般的固执偏见,着实难以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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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没有,放我出去——”

厉囚突然没了耐心,大吼一声,飞身而起,疯狂挥动竹杖。强横的气势,猛如雷霆。他见无咎是元神之体,又是赤手空拳,他要借机发难,就此最后一搏。

无咎不躲不避,抬手一指。

“夺!”

法力所致,气机停滞。

厉囚离地的刹那,身形一顿,动弹不得,急忙挣扎。而已到了强弩之末的他,再也支撑不住,护体法力“砰”的崩溃,堪堪挣脱了束缚,摇摇晃晃往后退去。

无咎趁机往前,伸手道:“你的法杖很是不错,借我把玩一二……”

“休想……”

厉囚惊恐大喊,神色绝望。

而护体法力崩溃的瞬间,无边的阴寒噬体而来,竟无从抵挡,也逃脱不能。而某人却要夺取法杖,随后的手段更加难以想象。

“砰——”

无咎正要趁机出手,彻底制服厉囚,却听一声沉闷的巨响,狂猛的威力遂即横扫而来。他蓦然一惊,闪身而去。直至片刻过后,他再次现出身形。

只见昏暗的天地间,与其中的阵法,依然回荡着隐隐的轰鸣声。且堆积的玉蝼,如同雪花飞扬。远处的兽魂,犹自骚动不安。而厉囚连同他的竹杖,则是无影无踪。

那个老家伙,自爆元神?

真是顽固啊!

宁肯魂飞魄散,也不愿讲和。或许在他看来,原界注定灭亡。有十数万家族修士为他陪葬,于是他不惜自爆元神而拼个同归于尽。

也幸亏是在魔剑之中,否则后果难料。

却又何苦呢,真的不能和睦共处?难道只有神族高贵,为天选神族,而玉神界之外的修士均为蝼蚁之辈,都改死无葬身之地?

放屁!

夫道子说的不错,这就是一场灭族之争。

在神族的高人看来,是原界家族阻碍了通天之途,唯有杀光所有擅闯玉神界的贼人,神族方能得以生存而传承万载。

讲道义、摆道理、以诚求和、拯救苍生的那一套,在玉神界行不通。原界的十余万家族修士想要活着,无处苟且,下跪磕头也没用,唯有举起刀剑抗争而浴血求生!

既然如此,倒也简单。拼就是了,不死便活。

而五郡若是能够召集百万之众,又如何应对?

无咎一边默然忖思,一边在原地来回寻觅。

满地的血腥狼藉之外,什么都没有。莫说竹杖,纳物戒子也不见一个……

静室中,无咎睁开双眼。

他看着手中的魔剑,犹自皱着眉头而神色郁闷。

此前的大战,虽然保住了夏鼎城,原界家族也伤亡惨重,只能说是一场惨胜。所幸抓住了厉囚,指望着有所收获,结果老家伙又自爆元神,致使他两手空空……

“砰、砰——”

便于此时,头顶传来叩击声与冰灵儿的话语声——

“无咎,神族长老已抵达城外……”

大战不过三日,神族再次来犯?

无咎拂袖起身。

踏上几丈高的石梯,打开禁制,穿过洞口,便是房舍。

只见屋内站着万圣子、鬼赤、冰灵儿、韦尚,以及丰亨子、玉真人。

“来了多少人手?”

“仅有四位长老!”

“丰家主与玉兄足以应付,何必找我?”

“四位长老,指名见你……”

“哦?”

“逼你交出厉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