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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
山谷中,晨雾如烟。
五道人影,相互举手致意。
如约而至者,分别是玉真人,与仲权,宣礼,章元子,以及一位刚刚抵达的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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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如玉真人所说,凭借他的身份,能够带着几位弟子前往玉神界。于是他召集三位属下,再加上某位先生,凑够一行五人,就此赶往紫乌山。
而他临行之前,不免交代几句。
“无咎,你果然擅长易容术,而想要骗过刑天,也并不容易!”
中年男子便是无咎,却已相貌大变。他头顶的玉冠没了,换成了一根木簪,清秀的面庞也变得枯黄,并多了几根皱纹,且颌下留着短须,显得其貌不扬。而他一袭玄色的长衫,袖口纹饰着家族的标记,以及所散发出的飞仙威势,俨然一位修仙家族的高人。
“嘿,还请玉兄多多的指教!”
无咎的笑容谦和,举起两块玉佩查看。一个是家族的令牌,一个是玉神殿弟子的令牌。
玉真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即日起,你道号北山,乃上古家族的弟子,为我招纳而效忠于玉神殿。”
“嗯!”
“凡事听我吩咐,切忌自作主张!”
“嗯!”
“哪怕是到了玉神界,也是如此!”
“嗯!”
无咎言听计从。
玉真人放下心来,又佯作随意道:“夫道子与龙鹊,也被你收入魔剑之中?”
“嗯,玉兄有无兴趣尝试一二?”
“不必了!动身——”
五人飞身而起。
人在半空,无咎看向来路。他虽易容改貌,却依然星眸闪烁。只是他的眼光深处,多了一丝淡淡的风霜之色。便如岁月的无情,沉淀了光阴,又仿佛生死的磨砺,沧桑了年华……
在慧灵峡躲了三、四个月,如今终于再次动身远行。
而此去祸福难料,生死莫测。却没有选择,只能继续走下去。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又能如何呢,纵使粉身碎骨,总要拼它一回。
夫道子与龙鹊,同样没有退路,于是请求返回魔剑,以免途中遭遇意外。而两人并不孤单……
此时此刻,魔剑之中。
曾经的阵法,依然分成两半,却聚集着成群的人影,使得没有生机的阴煞之地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灵儿姑娘,灵儿仙子,龙某曾有冒犯,在此赔罪了!”
“嘻嘻,多年前的往事,何必再提呢!”
鬼赤带着三十多位弟子,占据了隔壁的阵法。而龙鹊与夫道子,则是与韦尚、冰灵儿、万圣子,以及十三个妖族弟子共处一地。彼此之间,早已相识。而龙鹊难得见到冰灵儿,借机寒暄。冰灵儿倒是落落大方,含笑应对。龙鹊没了顾忌,与众人说笑起来——
“哈哈,你我相聚,也是有缘。此去玉神界,还请诸位多多关照!”
万圣子与他的弟子坐在一起,却伸手拈须,面带忧色。
“万祖师,何故愁眉不展?”龙鹊问道。
“躲在此地,虽也安逸,却不知外界状况,不能不叫人担心啊!”
万圣子道出心事,转而又问——
“龙鹊,你与夫道子乃是玉神殿祭司,有关玉神界的详细,能否指教一二呢?”
“这个……怎么说呢……”
龙鹊沉吟道:“玉神界与原界相仿,却又不同,若非亲临实地,实难说得明白!”
夫道子点了点头,随声附和——
“比起原界,玉神界更为古老久远,如同一处完好的古迹,地域广袤而无奇不有。”
龙鹊道:“嗯嗯,玉神界堪比仙境呢……”
冰灵儿忍不住出声质疑——
“无咎与我说起,玉虚子借助天劫逃往天外,也是寻找失落的仙境,哦……”
话音未落,她恍然道:“玉神界与原界,同为上古所留,而玉神界更加完好,称其为失落的仙境也未尝不可。而在玉虚子看来,九天之外,必有玉神界一般的存在,能够繁衍生息而维系传承。便如……便如白溪潭,万祖师应该记得哦!”
“白溪潭……”
万圣子微微一怔,突然后悔道:“那白溪潭的幻境,与仙境无异啊,倘若返回找寻,岂不是便能躲过这场天灾。哎呀……”话音未落,他垂头丧气道:“即使白溪潭通往仙境,又能如何,早已崩塌,不复存在……”
冰灵儿看向身上的云纱,突然若有所思。
白溪幻境,并非虚幻,而是真实的存在。她身上的云纱,便来自白溪潭的天心城。随之还有一段话:一梦达五洲,千岁不觉晓。明月照天心,乾坤有颠倒。而所谓的五洲,分别是东胜、南赡、西牛、北俱与天月,倒是与神洲、部洲、贺洲、卢洲、上昆洲相对应。倘若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所在,便是传说中的仙境,或许它并非远在天外,而是近在身边呢……
……
一座小山顶上,五位高人在此歇息。
其中的玉真人,与仲权、宣礼、章元子凑在一起,关注着远近的动静,并不时的窃窃私语。
而某位先生,或北山,独自躲在一旁,趁着歇息之际,端详把玩着他手中的一个竹编之物。
许是心有灵犀,他也回想起了曾经的遭遇。
天心枕,同样来自白溪潭幻境的天心城,被他顺手牵羊收归囊中,如今前途莫测、心境困顿,他不由得拿出此物而浮想联翩。
他对于仙境,没有兴趣。而对于曾经的明月城、天心城,却好奇不已。犹还记得,离开之时,忽生幻觉,仿佛并未逃脱。如今想来,依然心惊胆战。却不知那方域外的天地,有无浩劫降临,有无神州一般的存在,有没有另外一个无先生……
便于此时,有人呼唤道:“北山——”
无咎置若罔闻,犹自低头忖思。
呼唤声改成传音,话语透着不满——
“无咎,你如今的道号,便是北山,岂能忘了呢?”
“哦……”
无咎恍然抬头。
“哼,一位仙道高人,竟随身带着睡枕!”
玉真人面带不悦之色,示意道:“请看——”
无咎收起天心枕,又顺手拿出白玉酒壶,他呷了口酒,这才低头观望。
只见数十里外的山谷中,冒出成群的修士,足有数百之多,竟然各显神通而相互厮杀。一时之间,血肉横飞,光芒闪烁,喊叫声、轰鸣声不绝于耳。
“咦,缘何自相残杀?”
“各方再无约束,杀戮在所难免!”
“如此生路无望,难免令人疯狂,却该寻找刑天算账,何必这般自暴自弃呢?”
“有道理……”
玉真人夸赞一句,又忍不住叱道——
“无咎,你不能饮酒,否则旧习难改,必然露出破绽!”
“嘿!”
无咎尴尬一笑,收起酒壶,却脸色一沉,郑重其事道:“玉兄记住了,本人北山。”
玉真人暗哼一声,拂袖而起。
“仲兄,宣兄,章兄……”
无咎不以为然,出声套着近乎。而仲权与宣礼、章元子不予理会,尾随玉真人而去。他只得站起身来,跟着跳下山顶。
转瞬之间,混战的家族弟子就在眼前。忽见五位高人到来,各自纷纷退后观望。却已是满地的血腥,状况极为惨烈。
玉真人收住去势,踏空而立,威势笼罩四方,随即扬声叱呵——
“尔等同为家族弟子,缘何自相残杀?”
数百个家族弟子,多为筑基人仙的小辈。有人挥舞剑光,怒气冲冲道:“诸位师兄弟已被前辈抛弃,生路无望,且拼死算了,与诸位高人无关——”
“哼!抛弃诸位的并非家族前辈,而是刑天!”
“却又如何,谁敢找他理论啊……”
“有何不敢?我乃神殿使玉真人,这便找刑天算账,为原界家族讨还公道!”
“啊,神殿使……”
“尔等转告四方,速速随我赶往赤乌峰!”
玉真人表明正身之后,他的话语声更具蛊惑与号召之力,却不作迟疑,闪身奔向前方。
各家弟子深受鼓舞,轰然四散而去。
无咎一边跟着前行,一边看着山谷中混乱的人群而暗暗摇头。
玉真人的狡诈凶狠,比起刑天也不遑多让。如今有他对付刑天,两个家伙倒也势均力敌。而他乃是玉虚子的传人,难道双方真的反目成仇?
须臾,前方的山林中再次遇到成群的家族弟子。
玉真人稍作停顿,又是言语蛊惑一番。之后他抬手一挥,义无反顾般的继续往前。
而所遇到的家族弟子,也是愈来愈多。
玉真人则是走一路,号召一路。他的口才,便是某位先生也自愧不如。
如此这般,两日过去。
一行五人,落在一道山涧前。
恰是暮色降临时分,天光昏暗,四周怪石嶙峋,再有阵阵凉风盘旋,俨如置身莫测之地而叫人坐立不安。
而玉真人却是面带笑容,他坐在溪水边,眼光掠过四位同伴,得意洋洋道——
“赤乌峰,便在三千里之外。据我所知,已有十多万的家族弟子聚集在赤乌峰下。刑天已如临大敌,不得不有所决断。且就此等候两日,使他乱上加乱,再趁机逼他开启结界,他必然忙中出错而自食其果,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