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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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最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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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阵马蹄声传来,北边树林间的野道上冒出两辆大车与四匹健马。

驾车的与骑马的壮汉,衣着打扮与马彪等人相仿,并且带着兵器,应该也是商贩在外,却起了个大早儿趁着清晨赶路。

那七八个汉子见到前方有人歇宿,皆神色戒备,却又催马扬鞭,显然是要加快离去而以免意外。

无咎倒是没作多想,自顾缓了口气,接着轻松站起,挥舞双臂舒展着筋骨。

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子虎视眈眈守了一夜,稍不留神便给你扑倒,真够提心吊胆的。

哎呦,总算是天亮了!

无咎摇晃着脖颈,眼光四下乱瞅。

少顷,他微微一怔。

马彪等人依然躺卧原地,却是各自悄悄抓起了兵器。尤其是一个个阴冷漠然的眼神,便像是一群闻到血腥的野狼。

看样子两家车队素不相识,无非是狭路相遇而已,却杀机蠢动,要干什么?

无咎的眼光落在身旁的花娘身上,又是微微瞠目。

那女子竟是摸出一面铜镜在涂脂抹粉,有所察觉,伸出舌头舔舐**着红红的嘴唇,随即又抛来一个得意的眼神。

无咎呲牙咧嘴,便要躲闪,尚不待转身,再次错愕不已。

转瞬之间,那两辆马车的车队便要从几丈外穿过。

花娘突然站起身来,并扭动着腰肢迎了过去,笑着招呼道:“几位大哥去往何处,不妨歇息片刻结伴同行啊!”

没人理她,只有最后一位骑马的汉子回头看了一眼。

花娘已走到了近前,很是随意般伸出手去抚摸道:“好俊的马儿……”

那汉子挥动刀鞘便要阻挡,却脸色微变。

只见花娘的左手抓住刀鞘往下一拉,右手从裙下撩起一道银光。随即“扑”的一声而血光迸溅,竟是将马上之人的脖子给斩断半截。那女子返身跳开,地上“扑通”多了一具死尸。

与此同时,尚在原地观望的马彪等人齐吼一声蜂拥而上。对方急忙快马加鞭便要强行冲过去,却被拦住去路。顿时刀光闪烁,血肉横飞。

无咎怔然不解:“无冤无仇,何故生死相搏……”

花娘兀自站在死尸前,擦拭着短刃上的血水。少顷,她退后两步,犹不解恨,竟然抬脚踢向死尸的裆下。而她一边咬牙切齿猛踢,还一边扭头看向某人,脸上带着几分莫名的恨意,嘴里却发出“咯咯”的笑声。

她是在借机宣泄着昨夜的委屈与羞怒,同样也是在给某人施加颜色。

瞧见没有,不听话的下场就是这样。一脚接着一脚,本姑娘踢碎了你……

无咎看得真切,眼角抽搐,仿佛感同身受,禁不住伸手掩向下身,随即又一摔袍袖转过身去。

曾经说过,不杀女人。而女人若是坏起来,更是令人发指!

那两辆大车虽然寡不敌众,却也是极为凶悍,与马彪等人足足厮杀了一炷香的时辰,才终于全军覆没。

马家的车队也死了两个,伤了五个,算是代价惨重,却依然是兴高采烈,如同填饱肚子的群狼,犹在回味享受着血腥中的疯狂。所劫的车上装满了名贵的药材,可谓收获颇丰。随后众人掩埋尸首,打扫痕迹,又忙碌了半个时辰,这才动身启程。而车队变成了八辆大车,还多了四匹健马,前呼后拥着浩浩荡荡。

旭日高照,天光明媚,山色青青,凉风习习。

无咎却是没了闲情逸致,盘膝坐于车前,抄着双手,眼皮低垂,好像打着瞌睡,只是脸色有些阴沉。

而花娘的兴致不错,挥鞭赶着马车,时不时眼神一瞟,又莫名其妙咯咯一笑。

在她想来,无先生一定是被方才的场面给吓住了。嗯,怕了就好。本姑娘的手段多的是,不愁收拾不了你个小白脸。

车队穿过山林,继续在荒野中前行。

日上正午,用饭歇息。

花娘拿着干果、清水来到车前,讨好道:“先生不喜酒肉,便用些清淡之物。”

无咎坐在车上懒得动弹,接过吃食,又听道:“乖乖听话,我便疼你,若不识趣,哼哼……”

这女子不仅心狠手辣,还懂得恩威并重的手段。

无咎的眼光掠过花娘看向四周,幽幽叹了一声:“姑娘,尔等为何要滥杀无辜呢?”

马家车队死了两个同伴,还有二十人,在不远处凑成一群,说笑着吃喝不停。

花娘岔开粗壮的双腿坐在地上,一口酒喷了出来:“噗……真是迂腐透顶!”她的一双小眼睛中透着不屑的神情,教训道:“行走江湖,不是你杀我,便是我杀你,成王败寇的道理你是懂也不懂啊?若非我马家人多势众,以你为那两辆大车会手下留情?哼……”

成王败寇的道理,当然懂得。而有关江湖之说,却是头回听到。

无咎拿着干果才要品尝,又微微皱眉凝神端详,随声问道:“何为江湖?”

“这……”

花娘神情一滞,不肯示弱般地昂头饮了口酒,挥手说道:“江湖就是刀剑生死,就是痛快恩仇,就是饮酒吃肉,当然,还有男人,咯咯……”她笑的很得意,笑声很好听,而脸上的神情却是有些狰狞丑陋,随着眼光一瞥,又忙催促道:“那果子味道甜美,还不快吃!”

无咎却是不为所动,抬手将果子扔了,又拿起水囊看了看,同样是扔了出去。

“你……”

花娘猛地跳起,两眼中凶光一闪。

无咎拍拍双手抄在袖中,不以为然道:“果子与清水之中,皆下了药物。这就是你说的江湖?看来江湖害人不浅呐!”他一语道破了花娘的机关,有点忍无可忍:“哎呀,瞧瞧你的模样,哪里像个女子?”

他倒也没有瞎说,那个女子除了女人装扮之外,手段之残忍,心肠之狠毒,性情之狡诈,比起男人来也是有过之而不及。

花娘恼羞之下不及多想,急道:“用强不得,理当计取。我又缘何不像女子,你且说说……”

无咎没了兴致,闭上双眼回了一句:“人坏也罢,相貌也丑啊!”

美貌的女人即便心肠坏了,还是女人。而这个花娘或许只有女人的魔性在肆无忌惮,除此之外再无半点女人的德行。

不过,当着女人的面,你千万别说实话。

花娘的两眼瞪得溜圆,鼓囊囊的胸脯起伏着,喘气声隔着老远便能闻见,酒肉的腥膻、脂粉的浓香随着她的怒气与杀气迅即弥漫。她愣怔片刻,猛地从身后抽出一把短刃,“腾”的一下跳上马车,咬牙切齿道:“该死的小白脸,我要活剥了你!”

不远处的马彪一伙回头看来,各自捧腹大笑。花娘有个嗜好,喜好折腾男人,而经她玩弄的男人,最终不是疯了、就是死了。浅而易见,那个书生的下场已是命中注定。

无咎坐着没动,不慌不忙眼光一抬,伸手在脖子上示意道:“只须一刀下来,便有人死定了,姑娘莫要手软,来啊……”

他话中有话,奈何没人听懂。

花娘站在车上挺胸翘臀,很是威风凛凛。却见面前的书生坦然不惧,她不禁有些意外,举刀比划了两下,随即眼光一转,面带讥诮,嘲讽道:“你想激怒于我,然后一死了事?哼,哪有这般的便宜!”

这女子就势一屁股坐下,收起短刃,好像识破了一桩诡计,不无得意道:“我相貌如何不打紧,只要不嫌你丑便成!来日我必将你剥光了,炖成一锅白煮肉,死去活来,欲罢不能,咯咯……”她遐想之下,脸上荡漾着莫名的笑意,一时抑制不住,伸手在身旁抚摸起来。

“住手!”

无咎抓起车前的马鞭阻挡,叱道:“你以为你是逛青楼的大爷,还敢动手动脚,而本先生并非姑娘,岂能由你放肆,我……”

“咯咯——”

花娘见无咎动怒,反倒愈发兴奋,胸脯一挺,炫耀示威道:“既然我舍不得杀你,那你杀我啊,鞭子抽也成,人家最喜欢了!”

无咎眼角抽搐,猛地放下鞭子,叹道:“我不杀女人,也不打女人。”他说到此处,转而抬手指着花娘的鼻尖:“而你再敢强逼,怕是覆水难收……”

他要离去,没人拦得住,只是心中多了几分疑惑,便想着顺道弄个明白。而若是任凭花娘一味胡搅蛮缠,着实叫人不堪忍耐。

我不过是离开都城,回归过去的闯荡漂泊的生涯而已,难道天地又颠倒了,一起又开始疯狂了?

有见过女人调戏男人的吗?活生生就在眼前,令人发指!

她还要将我剥光了一锅炖了,谁敢想象?细思极恐,不寒而栗!

这给紫烟知道了,我百口难辩啊!倘若祈老道在场,还不被他笑掉大牙!

真是无耻荒唐,荒唐无耻!

而花娘只当书生又要寻死觅活,很是大度般的摆摆手:“乖啦,别耍小性了。野外人多眼杂,难免碍手碍脚,待到了红岭山,再与你耍个痛快!”

她将无咎当成了砧板上的肉,只待随时享用。

无咎却像是如蒙大赦,长长舒了口气。

一声吆喝响起,车队继续赶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