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还是有些凄绝地洒在路上。苏溪眉抬头看着倔强地挺直了背走在月下的女子,自己脸上的表情亦模糊不清。
她现在的心里,是不是和自己当日看见一女子使了他的独门御剑术时一样呢?
只是自己纵然看了百年仍看不透彻,经历了百年还是那么害怕。而眼前那娇小的公主,又是怎样才能去掉面上所有的不安与在意呢?
是因为,自己执着的是白默城。一个男子。而她,执着的是王朝的皇位?可是,那个皇位并不能给她带来实质上的任何帮助。苏溪眉相信王纱凉不是不知道。只是,她过不了自己给自己设的那道屏障。那么,自己呢,是真的在等他吗……想到这里,苏溪眉打了个寒战,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个问题。继而又拿出了怀里如玉的眉笔。她再度用笔,不沾点墨地扫着她的逐烟眉。眼里,雾气凝聚。
——曾几何时,握剑经了无数恶战苍劲有力的手,执起眉笔,为她细细画眉之时,竟有了些微的颤抖。那颤抖的指尖,自己永世都不会忘记吧。
我爱他。自然是在等他。等他回来,告慰我百年的等待。等他回来,然后和他相守。就算只有一天。
她说服着自己,直到面上又露出轻松的笑颜。
王纱凉走着走着,踢了下地上的石子儿,又回头道:“喂,苏溪眉你走好慢。”
苏溪眉不屑地耸耸肩,还是不紧不慢。“我又不像你在逃避着什么东西。”
“切。”王纱凉转头,纷扬了头发。
“等一下。”苏溪眉凝了下眉,才快步走到王纱凉身边,“你看你的样子,平常不是挺注意自己的姿容的么?”
“这儿有别人么?”
“呵。”苏溪眉轻笑,“现在有几路人都跟着你呢。”
王纱凉呼了口气。“凌经岚不在,你说的人应该有烟岸阁的影风,或许琅祈也在,他有王兄给的什么秘密任务,还有……靳……咳,他的人。你说几路人,还有何人?”
“我怎么知道?你得罪的人太多了?”苏溪眉继续用惯常的语调道,只是想着形式严峻顿了下又严肃地说道,“本来还是有一路人的,只是突然又没了动静。对了,你说烟岸阁的影风?呵,连大人都不知道,他的轻功果然了得。只是,你又是怎么知道他来了?”
王纱凉大致说了下当时的场景。一语概括了她在遇袭之前在缺云山上经历的事。
“又是那个女子?”苏溪眉有些厌恶地皱了下眉,“不过,那路人倒一定不是那女子。那女子灵力太高,除了那次她不小心在树后露了痕迹,我从来都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月光下,两人的步伐都不可避免的愈加沉重起来。依然是从侧墙回到武渊宫后庭院中的寝宫。梳洗过,临睡前,王纱凉看着苏溪眉又叹了口气。“唉,本来心情就够不好了,还要以又出现了一路人马这儿事来恼我安寝。”
“我心里越烦的时候,反而更容易睡着。”苏溪眉盯了她一眼道,“脑子没事的时候才喜欢胡思乱想呢。”
“切。你本就是个怪人。”王纱凉白了苏溪眉一眼倒在床上,半晌后才阖上眼睑。
是不是,很久以后,忆起此时互相斗嘴,互相取笑的样子神情时,自己会笑到哭……眼泪会一直从眼角流入心里。滚烫。灼伤。
清晨起来,洗漱完毕,略用抹粉涂香,理好衣装去请安。一如既往。
“参见母后。”
王纱凉躬身道,然后在王后微笑后如往常一样坐到她身旁。
“凉儿啊,前几日请过安就走了,哀家都没许久好好问下你了,最近过得如何啊?”王后放下了琛瓯,看着王纱凉笑着说。
“回母后,凉儿这几日安好,多谢母后关心。”
“那就好。只是……”王后看向王纱凉的眼突然微眯了一下,“凉儿,母后真当你是自家人,也就直言不讳了。你看,那么久了蕞蓉那个野丫头也没怀上舒儿的孩子,这两天还说病了,窝在寝宫里,安也不请。所以啊,母后还想让凉儿你努下力啊。你也不能太大度了,不管舒儿,也不管你母后的望子心切么?”
“母后……凉儿不敢。只是……”
“凉儿,不会是一点也看不上我们家舒儿吧?”王后缓缓道出。这句话突然显得意味深长。
“母后何出此言?怎么会……”王纱凉面露了惊惶,背在身后的左手抓紧了裙裾,继而面目转而带了几分撒娇之意,“母后……凉儿不依了,凉儿不好意思了,母后就爱开凉儿玩笑。”
“呵,母后当你是亲生孩儿才这样说。对了,楼儿也是,都那么大了,唉,哀家也是忽略了,他也该娶妻了。那几个大臣们的女儿都出阁了,你有空啊,就和哀家一起参详参详。”王后嘴角的弧度愈发得大。
“是,母后。”王纱凉答,低下了头。
“可别让母后失望啊。唉,你瞧你,那么听话懂事。我还是想问一句,王朝皇帝怎生就将你送来了?”王后再度轻轻搂住王纱凉。
“母后又说笑了。”王纱凉也微微笑。心里,终于忍不住再度荒凉。
走出王后寝宫,面对突然扑面而来的阳光,王纱凉感到了巨大的眩晕。她轻轻扶住了柱子,稳了稳步子,才继续向前。
她察觉到了……王后竟然察觉到了!她是在暗示自己么,暗示知道自己喜欢的是靳楼而非靳舒?这倒也罢,她最后一句话,是在暗示自己是受了父皇的什么秘密任务前来的残晔的吗?这倒并非事实……但是,她终究是知道了。她是怎么知道的?对了。他。靳舒。
怎么忽略了他?不正是他上奏于王,才让靳楼去了缺云山的百乐宫当宫主……
那么,昨夜苏溪眉说的另外一路人马,会不会是他的手下?可是也不对啊,他请到何人连苏溪眉都差点没察觉到……
原来,一直小看了他。他的确是远非看似那般寻常。呵,自己之前竟然亲口问了他靳楼的事。他该是,早就开始怀疑了吧。他和蕞蓉一样装作什么也不知。到头来自己却成了笑话。王纱凉苦笑了摇头,紧紧握住了半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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