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宴上酒过三巡,接下来便是各官家小姐竞相表演才艺的环节。除了岳灵惜以外,其他官家千金都暗自较劲,都希望自己在今天的赏花宴上能够艳压群芳。
“小姐,你还是少喝一些吧。”采茵看着岳灵惜不断自斟自酌,有些担忧道。
“无事。”岳灵惜莞尔笑道。
今天赏花宴上为女子所备的酒水是梨花白。这种酒水清醇甘冽,带着梨花淡淡的芬芳,极为好喝。岳灵惜睹物思人,一时间想起那段时间在西池国时经常和叶问尘坐在屋顶上把酒言欢。那些叶问尘总嫌其他酒太烈性了,所以总是只允许她和梨花白。
和叶问尘分开已经有一阵子了,不知道叶问尘最近怎么样了。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忧思中,似乎没有觉察到来自于慕瑾瑜和慕夕辰凝在她身上的目光,或者她早已觉察只是选择了漠视而已。
岳灵惜一边饮着梨花白一边想着心事,不消片刻她案几上的白玉酒壶见了底。很快便有宫女替她重新斟满了酒水。
岳灵惜给自己的酒杯重新倒上酒水,当酒杯凑近粉嫩的唇时,她眉心微微一动,随即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唇就着杯沿掩去了嘲讽的弧度,毫不犹豫地将杯中的梨花白一饮而尽。心里一阵冷笑。如果她估算不错的话,她刚刚喝下的梨花白里掺了药力很强的合欢散。合欢散顾名思义是一种媚药。这种媚药一旦发作,便会叫人失去理智,若是没有男子与之交/欢,便会因为血脉膨胀而七窍流血而死。
想到这里,岳灵惜垂眸间狭长的睫羽挡住了眼里一闪而过的讥诮神色。刚才她饮下那杯梨花白时眼角却一直留意着周围的情形。果然如她猜想,她感觉到了来自那个女人饱含得逞笑意的目光。
岳灵惜不动声色地继续自斟自酌,几杯下肚,她只感到浑身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躁热。于是她以不胜酒力的借口向慕瑾瑜请求先行下去歇息。慕瑾瑜生怕岳灵惜不舒服,于是连忙应允。
岳灵惜却不知在她主仆离开不久,有人也按捺不住先行离开了御花园。
“小姐,你没事吧?”采茵扶着岳灵惜,看着岳灵惜眼底浮现出酒醉后的妩媚,忍不住担忧道。
“我没事,你放心好了。”岳灵惜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搭在采茵身上,口齿不清道。
采茵和另一个宫女扶着岳灵惜前往离御花园不远的偏殿。今日赏花宴以防有人不胜酒力身体不适,专门备了偏殿用来暂时歇息。此刻,采茵看着她家小姐醉醺醺的样子,十分担忧。不知为何,她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到了偏殿后,采茵将岳灵惜安置在一张紫檀木雕花软榻上,岳灵惜拉着她的手让采茵去帮她找头上的赤金璎珞簪子,说自己那枚簪子可能遗落在了御花园里。采茵一时间犹豫不决,她家小姐醉得这般厉害,她实在不放心离开,可是那枚簪子可是夫人留给小姐的念想。采茵思来想去,又耐不住岳灵惜的催促,最后只好叮嘱偏殿的宫女好好照顾她家小姐,她则出去寻簪子了。
采茵刚走片刻,那宫女鬼鬼祟祟地走到岳灵惜的跟前,看着榻上的岳灵惜睡得一阵香甜,试着唤了几声,见岳灵惜没有出声,顿时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随即蹑手蹑脚地走出偏殿,不知去向。
等那宫女离开后,偏殿轩窗忽地飞进一抹红影。那红影落地后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响动。来人看到躺在软榻上的岳灵惜时,唇角勾起一抹邪魅无比的弧度,随即快步上前。
当看清沉睡中岳灵惜的面容时,眸子里露出惊愕无比的表情。只见沉睡中的女子白皙细腻的脸上隐隐透出淡淡的粉色,平添了几分柔情和妩媚,粉嫩的唇即便在睡梦中仍旧带着性感的弧度,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还有那卷翘而浓密的长睫轻轻眨动,如蝶羽一般烂漫非凡。
墨发如云,鬓染清香,眉如青黛,唇似涂脂,几乎很难用言语来描绘出她的绝世容颜,此情此景,她便如一个沉静如水的花仙子!
此刻饶是阅女无数,来人也难掩眼中的惊艳之色。似乎受到了蛊惑一般,来人伸手想要去抚摸岳灵惜那吹弹可破的肌肤。
谁料就在那只手还没有触碰到她的脸蛋时,原本沉睡中的岳灵惜陡然睁开眸子,那一双眸子犹如在冰水中浸泡过一般,只看一眼,便叫人感到一股寒意流窜全身。
“你……”来人完全没有料到岳灵惜忽然会醒过来,一时间有些目瞪口呆。
岳灵惜眼眸一利,随即手中一挥,只见那枚赤金璎珞簪子带着无比凌厉的劲风向来人疾射而去。由于距离近来人一时间也没有设防,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那赤金簪子狠狠地刺中了来人的左臂。顷刻间,原本嫣红的衣料瞬间从被簪子刺中的地方溢出大片的血迹。
那般嫣红的色彩在红衣上晕染开来,就像是描绘出了一朵唯美的玫瑰花,煞是好看。
岳灵惜用了七分的力道,那赤金簪子已经要将来人的手臂刺穿了,可是来人只是闷哼了一声,随即更加好惊愕地盯着岳灵惜,似乎无法想象一个看起来娇美无比的女子怎么会有如此狠辣凌厉的身手。
“你是什么人?”岳灵惜从软榻上起身,下一刻冷冽的目光定定地打量起了来人。
只见来人是个十分年纪的男子。满头青丝优雅地束在脑后,独独一缕像是被遗漏了一般随着白皙的脸庞垂落,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隐隐透着让人无法逃脱的妖艳。高挺的鼻梁下,是一抹魅惑人心的浅笑。那如玉般的手上是一把金边红扇,身上的一身红衣,让他散发出一种无形的高贵。
看着岳灵惜冷若冰霜的面容,来人倏地笑了,那妖媚的面容配上灿若春花的笑容让岳灵惜有些目眩。于是岳灵惜不悦地蹙眉。
红衣男子随意地在一旁的芙蓉椅上一坐,带出几分慵懒和随意,丝毫不顾及自己的伤势,对岳灵惜说道:“岳小姐这么着急想知道在下的名讳,莫不是看上在下了?”
岳灵惜闻言,嘴角狠狠一抽。若是眼前的红衣男子不说话,必定会叫人以为仿佛如谪仙一般高贵一身傲骨。可是一开口,岳灵惜顿时便觉得对方就是个登徒浪子。
她并不是很想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依她猜的不错的话,刚才她被人下了合欢散,这会儿就跑来一个红衣男子,看来就是来当“奸夫”的,相信不消片刻,那个给她下药之人必然会带着一般人来“捉奸”。不得不说这个陷害的法子虽然太老土,却不得不说却十分管用。毁了她的清白就可以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可是对方偏偏算漏了,她是岳灵惜而不是其他女子。所以她怎么会轻易地中招呢。
岳灵惜懒得再搭理眼前的红衣男子,她再追问下去还不知对方会怎样逞口舌之快呢。当下她秀眉一蹙,掌心暗运内力,下一刻只见她浑身冒起腾腾热气,葱白似的指尖不断有水滴落下,隐隐地带着梨花白的酒香。此刻岳灵惜想将混有合欢散的酒水逼出体外。
红衣男子见状,顿时惊愕不已道:“乖乖,没想到你内力这么深厚,连合欢散都能以内力逼出体外,看来本公子今日就要打破纪录了。”
将体内的合欢散全都逼出体外后,岳灵惜睨了一眼红衣男子,冷声道:“什么纪录?”
红衣男子闻言,冲着岳灵惜暧昧一笑,“当然是偷香窃玉了。我东方冷月还从没失手过呢。”
说到这里,红衣男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说道:“既然在夏季今日栽在岳小姐的手上,那以后在下就是岳小姐的人了。”
东方冷月坐在那里把玩着腰间香囊下的流苏,像星子一样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岳灵惜,那灼热的目光让岳灵惜不由得眉头越蹙越紧。
东方冷月的名字岳灵惜听说过。之前只听说过此人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经常偷香窃玉,其实就是一个采花贼。不过东方冷月这个采花贼又和一般的采花贼不一样,他采花的对象都是才艺出众,长相出众的大家闺秀,而且从来都不会用强,传闻那些见过东方冷月的女子都会被其才华和容貌所吸引,从而心甘情愿地愿意和东方冷月做露水夫妻。所以东方冷月虽然是采花贼,官府也不能将他绳之以法。主要是因为那些被东方冷月睡过的女子对东方冷月特别维护,坚决不会泄露有关东方冷月的任何讯息,所以官府的人根本就不知这东方冷月究竟长什么模样,所以无从抓获。
如今知道眼前之人就是东方冷月,岳灵惜原本打算灭口的想法暂时也压了下去。不管怎么说这个东方冷月虽然是个采花贼,但是从不用强,所以她也没有赶尽杀绝的必要。
“趁本小姐还未改变主意,你还是走吧。”岳灵惜冷声道。
东方冷月暧昧一笑道:“哈哈……岳小姐,在下刚才都说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自然是岳小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了。”
岳灵惜顿时脸色一变,刚要发怒,忽然间听到有一阵就脚步声正由远及近,听得出人数不少,岳灵惜心中一动,不由冷笑。看来是那人按捺不住要来捉奸了。
眼见东方冷月赖着不走,岳灵惜周身顷刻间散发出浓重的杀气。待会若是让一群看到她和东方冷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的清白可真要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