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气氛剑拔弩张。采茵已经重新给岳灵惜换了茶盏,倒了茶水。岳灵惜丝毫没有受到紧张氛围的影响,静静悠闲地品着香茗。
慕夕辰已经被花非霁气得失去了淡定和理智,像是为了和花非霁赌气一般,他略一沉吟,便大声喊道:“四千五百万两黄金!”
慕夕辰的漫天增价让所有人心头巨震,大家仿佛都被他所说的庞大数目给砸晕了,连该有的震惊表情都没了。
大厅的瞬间宁静让慕夕辰的大脑有些冷静下来,为自己报出的价格也暗自懊恼。谁料这时花非霁略带戏谑的声音慵懒地响起,“璃王财大气粗,本少主佩服得五体投地,甘愿认输,今天这些珍品就全归璃王了。”
慕夕辰霍地抬起眼帘,撞到花非霁望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瞬间陡然惊觉,他竟然被花非霁给耍了!
敢情这个花非霁根本就没有想要买下这些珍品的打算,和他竞价,不过是刺激他让他冲动之下提出更高的价格。可他竟然就中了圈套。
花非霁欺他太甚,这一刻他恼羞成怒,额头青筋凸现,恨不得将这座醉仙楼夷为平地,再将这里的人全都杀干净只宣泄内心的羞愤。
感受到慕夕辰散发出的杀戮之气,花非霁随意摇着玉骨折扇,青丝飞舞,一张绝世之颜露出雪莲般炫目的笑容,“璃王你确定要在这里动手?你确定你是本少主的对手?”
慕夕辰脸色一变,阴冷之极,四周的温度也随之遽然下降。他霍地起身,脸上的戾气瞬间如乌云聚拢,“花非霁,你不要欺人太甚。”
花非霁闻言,狭眸里笑意更甚,手中折扇犹自扇动不已,只是一双星眸像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妖诡得令人打从心底害怕。
下一刻,花非霁悠然起身,迎上慕夕辰杀人般的目光,淡定从容道:“慕夕辰,本少主上次能打败你,你就是和本少主再打上个一百次,本少主依然可以让人成为手下败将。只是到时万一本少主失手将你打死还好,万一伤了你的根本,壮大了蓝璃国宫里的内侍队伍,到时可就别怪本少主了。”
明明是很霸气地口吻,可是听在所有人的耳中,全都有种爆笑的冲动,于是他们强自隐忍,导致的结果就是嘴角极度抽搐。花少主竟然敢如此当众羞辱璃王,不仅讽刺璃王是他的手下败将,还扬言再动手要将璃王变成蓝璃国的太监。
所有人瞬间有一种共识,今日若是有人将花少主羞辱璃王的事情传扬出去,那么此人一定会死得极其恐怖。
当下所有人都佯装耳聋眼瞎一般,全都将头埋得极低,却恨长了一对耳朵。
慕夕辰早已经隐忍到了暴怒的边缘,如此这般伤尊严的话被花非霁说出来,瞬间催动全身真力,杀气喷薄。整个大厅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尖锐起来。
一场激战,一触即发。
“慕夕辰,请你搞清楚场地,要撒野的话滚出醉仙楼!”坐在湘妃椅上的岳灵惜气势丝毫不弱于居高临下的慕夕辰,一张玉容如冰雪雕琢一般,冷气逼人。
慕夕辰浑身一颤,脸上的戾气渐渐如烟般退散,握紧的拳头渐渐松开。周身的腾腾杀气也尽数褪去了。
在场之人完全被慕夕辰前后的变化惊住了。所有人都不禁真怀疑,眼前的紫衣男子真的还是从前那个冷面铁血的璃王吗?竟然心甘情愿地忍受女人的臭骂,而且还如此无比顺从,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慕夕辰调整好情绪,狠狠瞪了一眼花非霁,冷哼道:“花非霁,本王今日就看在准王妃面上,跟你不一般见识。”
岳灵惜闻言,一双眉倏然紧皱了起来。花非霁忽然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大笑不止,手中的玉骨折扇,扇起的凉风吹开他墨染似的乌鬓,更加显得风情无限。
“花非霁,有什么好笑的!”慕夕辰声音冷若冰霜地质问道。
花非霁扬唇讥笑,“堂堂蓝璃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时候学会乱拉关系了。”
“混账!本王何时乱拉关系了!整个蓝璃国谁不知道岳小姐是本王的准王妃?后天便是本王和准王妃的大喜之日,本王一向大方,到时倒可以请你喝一杯喜酒。”
“哈哈,本少主还不知道堂堂璃王竟是如此极品。”花非霁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当初璃王一字休书可是和惜儿斩断了关系,整个京城的百姓全都看在眼里,璃王又何来惜儿是你的准王妃一说?璃王出尔反尔,如今不顾惜儿的意愿,就想强取惜儿,实乃强盗行径。”
慕夕辰一张俊脸顷刻清白交加,使劲咬住嘴唇无从辩驳。
花非霁见状,灼灼的桃花眼里笑意更盛,“可惜惜儿已经是本少主的人了。”
此话一出,全厅哗然。所有的视线均在岳灵惜和花非霁的身上来回梭巡,不放过两人的任何表情。岳灵惜和慕夕辰齐齐变色。岳灵惜脸色冰冷如凝寒霜,眸光不由扫过用纱巾包住的手腕,心里对花非霁咒骂不停。
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相信花非霁的话,岳灵惜对两人的态度虽然都是冷漠疏离,但是对璃王好像更多了一丝厌恶的情绪,而对花少主似乎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从始至终没有开口骂过花少主,而且刚才花少主喝了岳大小姐剩下的茶水,岳大小姐也没有制止的意思,关系之暧昧可见一斑。
如今花非霁说出这样的话,岳灵惜连一句辩驳的话都没有,更叫人深信不疑了。
事实上,岳灵惜知道即便为自己出言澄清,也抵不上花非霁再胡言乱语,到时候反倒将自己越抹越黑,反倒她什么话都不说为好。
慕夕辰厉声怒喝道:“花非霁,你不要胡言乱语,本王的准王妃岂是你能信口污蔑的!”
“准王妃?璃王未免太过一厢情愿了吧!”花非霁冷笑一声,倏地合上折扇,绝世容颜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璃王,本少主早已说过,惜儿已经是本少主的人了。”
说着,他那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向岳灵惜频频送去秋波,岳灵惜恼火地瞥向一边,忽地她陡然生出一丝惊觉,谁料还是已经晚了一步。
所有人只感到白影快速一闪,再定睛看时,花非霁已经站在了岳灵惜的身旁。
“璃王看看清楚了。”花非霁红唇一勾,下一刻,岳灵惜手腕上的绢巾被扯下,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朵洁白无暇的琼花,衬着如白玉般的手臂,更显得瑰丽雅致,简直就像是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一般。
所有人都震惊无比,有人已经忍不住惊呼出口,“传闻花少主极爱琼花,而天山族更有一至宝名曰“琼花仙印”,莫非就是岳大小姐手腕上的这一朵?”
有人继续爆料,“不是说这‘琼花仙印’只有天山族的圣女、少族主的夫人才能拥有吗?”
有人立刻心直口快道:“花少主是仙印的主人,当然喜欢谁,想让谁做他的夫人就给谁了嘛。”
“这难道就是花少主送给岳大小姐的定情之物?琼花仙印可是价值无法估算的宝贝啊!”
“废话,花少主要是没打算娶岳大小姐,能将这仙印送出去吗?”
……
一时间,所有人纷纷猜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听着所有人的议论之声,花非霁的脸上笑意越来越浓,婉若游龙一笑万古春。他就是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花非霁这辈子只认定岳灵惜是他的妻子。
慕夕辰的一张俊脸惨白无比,这琼花仙印代表着什么身份,他一清二楚。这一刻,他只感到自己的这个心像什么掏空了一般,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
慕夕辰突然想到那晚花非霁所说的岳灵惜已经是他的人是什么意思了。明明他可以向岳灵惜霸道地质问,是不是宁愿远嫁天山,也不愿意再嫁入璃王府,可是他却没有质问的勇气。他害怕听到从她的口中说出他不能接受的答案。
几乎过了很长时间,他才接受了岳灵惜身上有了专属于花非霁的标签。他调整自己的情绪,尽量挥去心头的那抹不安和心痛,准备做最后一搏。于是冷笑道:“花非霁,谁知道你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将你那破琼花弄到岳小姐的身上的。”
“是吗?”花非霁听言,脸上没有一丝因被怀疑而产生该有的怒意,相反,他眸光清亮地看着慕夕辰,神采飞扬,自信十足。
慕夕辰心中的那抹不安迅速地无限扩大、蔓延……
只听花非霁继续道:“慕夕辰,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们两人即便再有能耐,又如何能逼迫得了惜儿呢?想必你应该知道惜儿的脾气。”
慕夕辰闻言,浑身一僵。花非霁说得没错,岳灵惜这个女人她可以决绝地拒绝任何人,否则如今想要迎娶她时,也不会这么伤他脑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