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经天色大亮,岳灵惜发现花非霁已不在身边。她起身穿戴整齐,脑海里不断浮现着昨晚旖旎缱绻的一幕幕。若不是此刻浑身酸疼,她几乎要以为昨晚自己只是做了一个绮丽的梦。
“夫人,您醒了。”岳灵惜打开房门,月笙端着洗脸水走了进去。
“霁呢?”
月笙回答道:“族主说昨晚刚下过雨,早上正是去捕鱼的好时机。族主早早就去不远处的水潭捕鱼了。”
岳灵惜并未多想,洗漱完毕,脸色平静地说道:“月笙,去给我找些避孕药来。”
“啊……夫人……您您……”月笙的脸色惨白如纸,半晌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我不能怀孕。”岳灵惜口气绝决地说道。
月笙顿时一脸痛苦道:“夫人,难道您不想给族主留下血脉吗?难道您忍心族主从此绝后?”
岳灵惜紧紧闭起眼眸,旋即两滴清泪从她的眼缝滚落,她一字一句仿佛用尽全力道:“我很想有他的孩子,相信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很可爱,长大后会和他的爹爹一样出色,可是我不能再有所羁绊,我怕到时自己怀了他的骨肉而无法随他而去。若是他一个人在下面一定会十分寂寞的……”
“好了,夫人,您不要说了,属下这就去办。”月笙用袖口擦了一下眼角,转身之后泪水犹如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个不停。
夫人的苦痛他能体会,哎,怨只能怨老天不睁眼。
岳灵惜此刻神色凄苦,目光飘忽,喃喃自语道:“霁,你能原谅我吗?”
月笙展开轻功一路飞奔,到街市的药铺买好药后,他再次快速返回。眼见穿过前面的树林就是小木屋了,这时月笙敏锐地感觉到了自己被人跟踪了。
他顿住步子,猛然转身,随即冷声开口,“何人躲躲藏藏,出来吧。”
话落,月笙陡地转过身子,当看到身后站在的数人时,目露惊恐,简直犹如见到了鬼魅,忍不住惊呼道:“冷烨,是你……”
隐卫的头目,冷然道:“是我,月笙,你可知背叛主子的下场?”
“我……”月笙脸色惨白如纸,手上提着的药包瞬间掉落地上。
半晌,月笙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缓缓问道:“主子已经全都知道了?”
冷烨没有说话,只是原本凌厉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来。月笙见状,瞬间明白了一切。
“主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冷烨沉声回答:“刚知道不久。”
说完,略一沉吟,继续道:“你可知背叛主子的下场?”
月笙嘴唇发抖道:“天山族族人若是背叛族主,必受万箭穿心之刑。”
冷烨听言,冷笑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可知若是当初早先告诉主子他扥身体状况,那么他就不会打扰夫人的生活,可是现在夫人抱了要追随主子而去的心思,你可知主子现在的心有多痛,有多内疚?”
月笙浑身一震,瞬间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他跪倒在地,此刻满腹的自责和愧疚犹如潮水一般要将他吞噬,眼泪犹如滂沱大雨一般倾泻。
这一刻他恨透了自己,他做梦没有想到当初他自私地想帮助主子和夫人重修于好,想让主子不带遗憾地离开人世,可是没有想到如今会让主子这般痛心,原来他做的一切都错了。
“主子,对不起,是月笙对不起您,月笙来生报答主子的恩情了。”话落,月笙提起手掌便要向自己的天灵盖拍下。
冷烨眸光一闪,出手如电地抓住月笙,旋即将月笙甩开,冷笑连连,“月笙,你背叛主子,私自替主子做决定,你所犯的罪行即使死了也难辞其咎。”
月笙闻言,身子瑟瑟发抖起来,他知道冷烨的意思是他必须接受万箭穿心的惩罚。当下他咬了咬牙,缓缓起身,沉声道:“月笙犯下了种种过错,每一条都够月笙死了好回了。月笙甘愿受刑。”
说完,月笙目光扫视了一眼不远处手提弓箭的隐卫,旋即闭上了眼睛,完全是一副甘愿受死的表情。
冷烨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月笙,随即向那些隐卫以眼神示意。月笙紧绷着身子等了半天,许久没有意料中的利箭刺入身体的疼痛,他满腹疑惑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刚才那些隐卫已经不知去向,只有冷烨站在他的面前。
月笙一脸疑惑的望着冷烨,只听冷烨沉声道:“现在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你自己决定吧。”
月笙闻言,顿时惊愕不已。
与此同时,山谷中的小木屋,岳灵惜正来回走动,月笙已经走了半天,可是仍然不见回来。她担心霁待会回来要想隐瞒下去就十分困难了。
正心急如焚之际,外面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惜儿,我回来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岳灵惜听到花非霁的声音,当下深呼几口气,敛去脸上的焦虑之色,转身快步出去,就看到花非霁手中提了几条肥大的鲤鱼,另外一只手中是刚刚采下的幽兰,花瓣和叶子上还有露珠在滚动,煞是好看。
“真好看。”
岳灵惜从花非霁的手中接过那束兰花,在小木屋里找了一个白玉花瓶,盛了水将花插了进去,花非霁将几条鲤鱼丢进水盆里,然后趁其不备将一朵兰花戴在了岳灵惜的鬓边,一时间竟然人比花娇。花非霁一时情动,从背后将岳灵惜轻轻拥住。
一股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如玉的脖颈间,岳灵惜只觉得痒痒的麻麻的,脑袋轰隆了一下就想到了昨晚两人亲密无间的举动,霎时面皮发烫。
感受着怀中之人身子有一瞬间的紧绷,花非霁开口问道:“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哦,不是。”
听着岳灵惜轻若蚊叫的声音,在看到岳灵惜不胜娇羞的模样,花非霁顿时明白过来。他故意恶作剧地凑近几分,望着岳灵惜那张因为羞涩犹如染上粉霞的面容,情不自禁地赞道:“夫人,好美。”
岳灵惜转眸看到花非霁桃花眼里闪烁着灼亮光芒,故作幽怨地撇嘴道:“从来只见新人笑,有谁闻得旧人哭。是不是当初若是我长得丑,你就不会娶我?”
“咳咳……怎么会呢。”看到岳灵惜眼眸闪过的一抹狡黠,花非霁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被岳灵惜给耍了,于是凤目微挑道:“是不是当初若是我长得丑,你就不会嫁我了?”
岳灵惜“扑哧”笑道:“你的脸皮还真厚,竟然这么夸自己。”
花非霁闻言,撇撇嘴,淡淡说道:“还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岳灵惜顿时脸上一烫,故作懊恼地挣开花非霁。那张惊艳绝伦的脸她一辈子都看不够,因为在这张面容上,眉宇间的那枚火焰印记提醒着她,让她记住当初这个男人为她吃了多少苦,承受了多少常人无法忍受的折磨。还有他那三千华发,时时刻刻告诉她这个男人是多么的爱她。
为了她,这个男人可惜牺牲掉他引以为傲的容颜,可以放弃他尊贵显赫的地位,她欠他的实在太多,唯一今生追随于他才能让她心安。
“惜儿,待会我给你做我拿手的红烧鲤鱼,好吗?”花非霁走过来,一脸宠溺地说道。
岳灵惜闻言,鼻子微微一酸,有些心疼地执起花非霁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白皙如玉,就像是雕琢得最完美的一件艺术品。
这双手原本是指挥千军万马,纵横天下的,可是现在他却放弃了自己的抱负,用这双手来为她做饭烧饭,她究竟何德何能让这样一个男子为她愿意放弃所有。这一刻,她的心充斥的全是满满的感动。
“惜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吃红烧鲤鱼啊?那不如改成清蒸好了?”见岳灵惜半天不说话,花非霁顿时担心道。
岳灵惜敛去心头的诸多情绪,冲着花非霁露出一抹浅笑道:“霁,我想吃望月楼的烤鸭了。”算一算月笙应该快回来了,她必须先支走花非霁。
花非霁伸手宠溺地摸了摸岳灵惜的长发,温柔道:“那好,你等着,我很快给你买回来。”说完,花非霁一个闪身便离开了木屋。
等花非霁离开不久,月笙回来了。岳灵惜看了一眼月笙手中的药包,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回夫人,属下怕在药铺遇到熟人,所以去了城中最远的药铺。”月笙有些不自然道。
“行,我知道了。药包给我吧。”岳灵惜淡淡说道。
月笙将药包交给花非霁后,退了下去。岳灵惜打开药包检查了一下药材,确定没有问题便熬药服用。
而离去不久的花非霁一路施展轻功,忽然间胸口气血翻滚,他不由得停下来,猛地,只觉一股腥甜上涌,喉咙一热,鲜血随即喷溅而出。
他伸手擦去唇角的血丝,轩眉紧皱。今早醒来他就吐了一口血渍,所以才会以捕鱼为借口,实际上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调息,可是如今情况越来越糟糕,真不知还能隐瞒多久。